宋嵩髒兮兮的，老樣子，上身光著，下身穿條破破爛爛的褲子，不穿鞋。他的眼神，不呆滯，也不靈動，不過很清澈。

    氣質，隨之改變。

    不再狂妄，不再囂張，不再輕蔑，不再傲慢，他很平靜，神情淡如水。

    他像是換了個人，各方麵脾性，與原來的宋嵩，正好相反。

    重生了？他獲得了新生？不得而知。

    這一刻，東門涉震驚莫名，下一刻……

    噗！

    悶響。

    東門涉渾身抖了抖，低下頭，看見了一截劍尖，一柄石劍的前端。

    石劍從背後刺入，由前胸穿出。

    東門涉被石劍刺穿胸膛。

    石劍的劍柄，握在解厚之手中，嗤的一聲，他抽回了劍。

    東門涉的胸口，赫然多了一個拳頭大小的血洞。他想轉身，看一看殺他的人，可惜做不到，他倒下了，死去。

    宋嵩後退了兩步，避開東門涉的屍體。目睹這些事，他的表情毫無變化，眼都不眨。

    解厚之擦了擦石劍的血跡，收起了石劍。

    “唉！”

    他歎了口氣，稍顯落寞，說道：“想吃就吃吧。”

    宋嵩得到了命令，蹲下身，趴在東門涉的屍體上，啃咬起來。哮天犬也趕來了，跟宋嵩一起吃。一人一狗，吃得不亦樂乎。

    解厚之當然不會吃，他望著某個方向，自語著說道：“那邊似乎有人……”

    那邊確實有人，三個人——小綠，項學羈，還有南宮胥。

    南宮胥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本派掌門的親傳弟子，在自相殘殺！一個殺了另一個，第三個吃著前一個……太瘋狂了！這是多麽瘋狂的夢啊！

    “你……”

    他指著解厚之的手，顫抖著。

    “他真的不是人！”項學羈盯著宋嵩。

    宋嵩和哮天犬隻顧吃人，對小綠等三人視而不見。

    “他被奪走了，”小綠想通了，“人性。”

    “什麽？”

    項學羈和南宮胥同聲叫道，他們倆聽不懂。

    解厚之目光一凝，注視著何小夢……不，她不是何小夢，她隻是披了何小夢的皮！能看穿宋嵩的，絕不是普通人！

    “可憐。”

    小綠歎息，哀其不幸，宋嵩的不幸。

    “人性也能……被奪走？”項學羈很難想象。

    “不錯。”小綠解釋著，“宋嵩已經不是人了，他是獸，依靠本能生存，他不會說話，也聽不懂人話，他失去了當人的所有記憶……”

    “啊？”

    南宮胥懵了，仍舊不懂。

    “失憶？”

    項學羈也不是很懂，但他懂什麽是失憶。

    “不隻是失憶，他其實淪為了人形獸……嗯，像人的狗，像而已，本質是狗。”小綠淡然道。

    “狗？”

    項學羈又看了幾眼宋嵩，宋嵩趴著啃屍體的形態，的確像狗……跟哮天犬學的？

    “哈哈哈！”

    解厚之撫掌大笑，說道：“謬論！我從未聽過這樣的謬論！”他望著何小夢，柔聲道：“小夢啊！你是不是不認識我了？你忘了嗎？前年，在烏安城，我們……”

    “烏安城？你們？”

    南宮胥來回掃視著解厚之和何小夢，語氣很酸。

    小綠不知道前年在烏安城發生了什麽，聽起來不像是純潔的事，像是不純潔的事……她不管那麽多，回道：“我們之間，什麽也沒有。”

    “我就說嘛！”南宮胥安心了。

    “我說有什麽了嗎？”解厚之表情平淡，“我們是主考官，我隻是當著所有人的麵，幫你……”

    幫你什麽？南宮胥很心急，可解厚之就是不說！這小白臉說話隻說一半，最重要的避而不談，好奸詐！好氣人！

    小綠明白解厚之起了疑心在試探她，她沒有何小夢的記憶，很快就要露餡了……露餡就露餡，無所謂的，但她還是選擇努力掩飾，有始有終，就當是做遊戲。

    “別說了，過去的事不要再提。”她冷聲道。

    “對！”

    南宮胥連忙附和，順便抖出他是孩子他爹的身份，說道：“小夢如今……是……是我……我……我的……的……的……”

    最後一個“人”字，他死活說不出口。他既是孩子他爹，又是殺妻凶手，還未泯滅的良知不允許他說出這麽無恥的話。

    “是你的？”

    解厚之吃驚，上下打量著南宮胥，忍不住笑道：“小夢喜歡你這樣的……貨色？”鄙夷之情，溢於言表。

    “哈哈哈哈哈哈！”項學羈狂笑不止。

    “我……我……”南宮胥氣得臉都綠了。

    “厚顏無恥！你就是主人的狗！”項學羈指著南宮胥的鼻子，大聲闡述事實。

    “你他瑪的才是狗！”南宮胥暴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項學羈笑得前仰後合。

    啪！

    小綠甩手給了南宮胥一記響亮的耳光，冷冷說道：“誰是你的？不要忘記你是個什麽東西！”

    南宮胥頓時呆住，捂著臉，全身動也不動，他的牙齒被打掉了兩顆，鮮血順著嘴角流下。他不敢生氣，畢竟何小夢懷了孩子，喃喃說道：“不要……不要動了胎氣……冷……冷靜……”

    “你有了？”解厚之又吃一驚。

    小綠摸了摸肚子，不答話。

    “是……是……”

    南宮胥怕挨打，不敢說“是我的”。

    “是你的？”解厚之的目光轉向南宮胥。

    南宮胥揉著臉頰，挺了挺胸，用眼神回應——是我的！

    “你確定？”解厚之再問。

    “你！”

    南宮胥大怒，他可以被侮辱，但何小夢不能被侮辱！

    “你叫什麽名字？”解厚之不認識南宮胥。

    項學羈搶著說了南宮胥的身份。

    “南宮家的……”

    解厚之看著南宮胥，笑了笑，說道：“你被騙了。”他一指小綠，又道：“她不是何小夢，她是……妖！”

    小綠不動聲色，項學羈也是神色不變。

    南宮胥一驚，轉頭瞄了一眼何小夢，歎道：“別想挑撥我們。”他看見解厚之殺東門涉，又怎會相信解厚之的一麵之詞？

    “你不信？”解厚之皺眉。

    “我為什麽要信你？”南宮胥反問。

    “唉！”

    解厚之長歎，說道：“你的的確確是條狗，忠心耿耿的狗。”

    “你背後偷襲同門，還好意思罵我是狗？”南宮胥怒道。

    “你有兩條狗，我也有兩條狗，要不要一較高下？”解厚之對小綠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