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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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白花紋交相輝映的大理石坐落在客廳的正中間,若有似無的腳印交錯在排列在兩側,從小到大的規律性明確地說明了這些腳印是被人故意而為。最大的腳印與孔祥目前的腳號正正相貼,其破壞者似乎不言而喻。

    可見,孔祥這個“破壞王”的稱號是由踏踏實實的武力值來做基礎的。

    黑白大理石前是一張不足兩米長的不鏽鋼桌和一整套的實木椅,與眾不同的家具材質搭配起來竟然有種詭異的和諧。

    而此時,在不鏽鋼桌上前隻有兩個人在享受晚餐,小的那個在狼吞虎咽,大的那個在細嚼慢咽。

    孔祥雖然剛剛六歲,飯量卻是他二哥孔偉的整整兩倍。等兩人都放下筷子的時候,孔祥的桌上已經摞了四個碗,他的眼睛還盯著鍋裏剩下的米,蠢蠢欲動。

    “你再吃,真成豬了。”孔偉擦擦嘴,蓋上鍋蓋。

    “吃飽飯才能長個。”照顧孔祥的老姨媽把鍋裏的最後一點米刮給了孔祥。

    孔偉氣悶,個子是他永遠的痛。

    老姨媽像拍孩子一樣拍拍孔偉的背,笑道:“二十二,竄一竄。”

    孔偉盯著老姨媽手上的牛奶,接過來,閉著眼,捏著鼻子,往嘴裏灌下了八百毫升的牛奶。他心裏琢磨著,再過五個月就二十二了,他還是有希望的,說不定,能竄過了一米七,他爸他媽都過了一米七五,沒道理他一米七這個坎兒都跨不過去。

    二哥的憂傷,孔祥打小就懂,他說話還沒利索的時候,就已經學會了在二哥麵前明智地避開一切跟個子相關的話題。其實依他來說,二哥就是被腦子壓的不長個,整天的想東想西的,全部的營養都用來張腦子了。

    話說,在孔家,老姨媽還是最待見孔偉,現在孔偉這幅苦大仇深的樣子,發自內心地勸慰道:“你這樣就正好。”顯然,老姨媽的審美觀還停留在她那個白麵書生年代。

    對於老姨媽的話,孔偉隻敷衍地扯了扯嘴角。

    “二哥,大哥什麽時候回來?”孔祥作為家裏的老幺,上頭有四個哥哥。跟他最親的是二十八歲的大哥,他把孔大哥當爸來用的。

    “又惹麻煩了?”孔偉估算著,距離上次的被揍屁股已經一個星期了,孔祥又到了記吃不記打的時間差了。

    “這次絕對沒有!”孔祥舉著手發誓,上次太丟人了,他都已經五歲了,還被扒掉褲子吊著打,太有損他大男子漢的威武霸氣了。

    “那你找大哥什麽事兒?”

    “我就問問大哥啥時候回來。”孔祥的眼神飄忽著,手上扣著桌子沿。

    “你不說啥事,我就不讓大哥回來。”孔偉對這個他瞅著長大的小弟太了解了,看著小弟這幅難得的扭捏樣,心裏越發好奇了。

    孔祥皺著眉頭,不耐煩地從凳子上跳下來,橫瞪了孔偉一樣。

    “別想威脅我,我知道大哥的電話,問你是為了給你麵子,別給臉不要臉。”

    孔偉順手拽起孔祥的領子,“啥叫給臉不要臉,幾天不揍你,你就膽兒肥。”

    孔祥蹬蹬腿,眼睛上下掃了下孔偉的細胳膊細腿,滿不在意地抽抽鼻子。

    “想揍就趕緊地揍,揍完我還要跟大哥打電話。快點。”不是他鄙視二哥,實力擺在那裏,跟撓癢癢似的。

    孔偉被氣笑,把孔祥扔到沙發上,拍拍衣角上被蹬到的灰塵,“你行,我不揍你,有本事,你自己跟大哥打電話,看大哥接不接你的電話。對了,忘記告訴你了,大哥正在開密閉會議,手機不在身上哦。”

    孔祥從雙腿一使勁兒,從沙發上翻了個跟頭下來,“你賤兮兮的樣子,跟李劍特別的像。”

    孔偉轉身進廚房,跟老姨媽說起最近天氣幹燥,適合吃些瓜果蔬菜,肉類蛋類還是避開的好。

    孔祥不信孔偉的話,啪嗒啪嗒地跑到書房中,踮著腳尖夠到電話中,反複地想了想,不太確定地按著號碼。

    在幼兒園的雪影,看著自己脖子上掛著的兒童手機上的號碼沉默了三秒中,直接掛掉。

    隻想了一聲就被掛掉,孔祥撓撓頭有些發懵。難道他記得號碼不對?

    孔祥換了挨著個地換著數字,不是被對方不耐煩地吼了一聲,就是被對方有禮貌地掛掉,或者被閑的發慌的陌生人調笑一番。短短的幾分鍾,他感覺他經曆了整個的人生。

    “二哥,說真的,不開玩笑,我找大哥有事。”孔祥負荊請罪,拿著搓衣板跑到孔偉房間,搓衣板一放,兩腿一彎,一聲悶響,孔祥踏踏實實地跪在了搓衣板上。

    “這與我有什麽關係。”孔偉見慣了孔祥這種裝老實的樣子。

    孔祥剛出生力氣就大的嚇人,剛開始家裏人不敢輕易地抱他,等發現他皮糙肉厚不怕摔後,才有人願意抱著他走來走去。孔偉很確定,這個簡簡單單的搓衣板對孔祥來說就是個癢癢勾。

    “二哥!”孔祥臉上沒有半點懺悔之情,在他三歲被二哥騙走一盒的巧克力後,二哥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經轟然倒塌,“大伯剛剛從部隊裏回來了。”

    孔偉臉色煞變,三步並兩步地跑到窗前,等看到樓下的那輛破破爛爛的卡車時,已經顧不上還跪著的孔祥。

    “大哥的新號碼在儲物櫃頂層的紙盒子的電話簿的最後一頁,你自己搬個凳子去找,別麻煩老姨媽。你跟老姨媽說,我學校臨時有個活動要參加,要在外麵住一個星期。”孔偉一邊說話一邊收拾衣物,語速比平時快了一倍,收拾衣物的動作也沒了平時的慢條斯理,整個的都呈現著一種慌慌張張的狀態。

    “哦。”孔祥淡定地站起來,抱起搓衣板,避開在行李箱與衣櫃之間來來回回的二哥,很輕鬆地利用儲物櫃的抽屜爬到了上麵,取下來綁著白色蕾絲的粉紅電話博。孔祥鄙視地掃了一眼還在忙活的孔偉,迅速地翻到最後一頁,找到了大哥的新電話號碼。

    在地球的另一個半球上,孔孟正坐在黑色的真皮椅上,聽著各事業部負責人的回報,一邊思索著他們方案的可行性,一邊觀察他們的言行舉止,小細節最能暴露一個人的品性。

    “公司各個事業部未來五年的攻略方案,不是讓你們漫無邊際地去想象,而是調查總結所有有關信息,進行提煉與恰好的應用。我們要的不是全然的從無到有的創新,而是把已有的東西進行重新組合的以得到最好最新的東西。高經理的五年計劃有待改進,雖然方案中的想法很好,但在五年的十年裏,無論從人才,還是從資金來說,都無法實現。……。暫時先開到這裏,您們回去把方案再改善總結一些,兩個小時候後繼續。”

    孔孟等著人一個個地離開後才顯露出疲倦的神色,做生意不比他以往的軍事訓練,太耗腦力了,隻三個小時候的會議就把整個人的力氣掏空了。

    謝秘書瞪著個圓溜溜的大眼睛死死地盯著會議室的大門,手上拿著個手機踟躕不前,她很肯定孔總現在一定在閉目養神。

    她隻負責門外事務,不知會議的進展情況,但光看回來的秘書倒床就睡的樣子,機智的她就知道掌控會議的孔總鐵定快要累傻了。

    雖然體貼是個優秀秘書必須具備的良好素質,但是擅自做主也是一個秘書的大忌。為了每個月的豐厚獎金,謝秘書決定做個冷情冷血大公無私的高端秘書。

    “孔總,您家裏的電話。”謝秘書遞過去電話,速速離開。

    此時,在客廳裏的孔祥手上拿著個電話,踩在沙發上,腳上竟還穿著髒鞋子。

    路過客廳的孔偉匆匆忙忙地拉著行李逃難,沒有發現這個能讓潔癖的他瞬間爆炸的現象。

    “大哥,大伯回來了,二哥逃難去了。”

    孔孟想起孔偉每次站在大伯麵前都戰戰兢兢的樣子,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你二哥一不小心把大伯種在院子裏的月季給踩死了。”

    “他應該是故意的。”孔祥揣測。

    “他膽子跟他個子一樣,打小就小。他不知道那是大伯的。”孔孟想起孔偉得知真相時那副驚悚的樣子,嘴邊的笑容更大了。

    “就知道真相會是這樣。”針對二哥這種欺軟怕硬的賤性子,孔祥翻了個白眼,“大哥,聽大白老師說,我們兩天後要升到大班了,到時候會重新分班。我還想跟我們班的人一個班,除了李劍。”

    “我給的建議是,認識一些新朋友,重新進行磨合,是件好事。”孔孟作為家裏的大哥,是孔祥的半個父親,不同於院子裏其他孩子麵對的軍事化管教,他把孔祥當成大人來說道理。

    “嗯。”孔祥很聽孔孟的話,隻要是建議一類的,他都會聽取,當然,也有打折、討價還價的時候,“大哥,我剛剛收了一個小弟,她可乖可聽話了。當大哥就該要擔當,為了她不被李劍那個壞家夥欺負,我要跟她一個班。”

    “好。”孔孟很輕易地答應了。

    孔祥從小就跟別的孩子不同,無論是從力氣上還是想法上。家裏的其他孩子基本上都是散養,隻有孔祥被家裏人不動聲色地教養著。孔偉是家裏最聰明也是最敏感的,考慮到其他人都無法時時刻刻地管教孔祥,放棄了南方那個專業第一的大學,在本市上了個二流的大學,就這麽天天回家,看著孔祥一點一點地長大,時不時地修剪一下枝枝蔓蔓。這次的逃竄,也是孔偉太了解大伯生氣的後果。

    孔孟剛掛斷老幺的電話,老二的電話就就緊接著來了。

    “大哥,我先離開一個星期。老三的全球演出已經結束了,正坐在回來的飛機上,他有一個月的休假和兩個月的創作時間,說白了,他能在家能待上三個月。”

    “嗯。既然已經決定出去玩,就去巴黎進修一下,也許對你有新的啟發。”

    “知道了,掛了。”孔偉攔下出租車,打開手機軟件,利索地訂了一趟去巴黎的飛機,至於到那裏以後的住宿等問題,他完全不用操心,巴黎有他一堆的哥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