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十思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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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覽千山壯,回眸萬木蔥。
滄崖擁幽洞,赤岩裹秋峰。
危嶽抵金霞,枯木戲流雲。
高巔憑誰問?遙山山萬重。
……
這……就是十思崖。
沒有什麽太明顯的特點,有的隻是巍峨蒼勁、亂石縱橫,有的隻是崢嶸雄壯、高峻森鬱。
陡直的石壁,在雲霧的繚繞中吐露著霸氣,赤紅色的岩土,在藍天白雲下尤顯猙獰。
十思崖山勢險峻突兀,回環挺拔,如一柄巨劍,直衝雲霄。悄然聳立間,不時的滲露出一股雄峰巨嶽般的強盛氣勢。
周圍的山嶽逶迤起伏、同樣雄壯,在霧氣彌漫間,也是悄然釋放著一種不俗的厚重氣勢。但是與十思崖相比,卻是稍顯遜色,勢道不足。
十思崖崖頂,沒有其他山峰一般的林木蔥鬱,而隻是光禿禿的赤紅色岩石,就仿佛經過鮮血澆灌形成的一般,色彩鮮豔而又刺眼。
山頂的一側略顯平滑,一條蜿蜒曲折的石徑自山下蔓延而上,形成了上下山的唯一通道。
而在崖頂的另外一側,則是險峻陡峭的懸崖,崖頂的岩壁向外凸出,遠遠望去,顯得格外猙獰。
站在懸崖邊上,向下遠眺,一望無盡,全是濃霧遮目,一眼望不到邊。
懸崖絕壁間,驚風瘴霧,肆意呼嘯,顯得分外可怕,令人揪心撓耳,心中悚駭難安。
險峻如斯!十思崖何其狀哉!
和煦的陽光傾瀉而下,令得群山之中的林木,綠意更是濃鬱了幾分,隱隱間,有著一種分外精純的生機與活潑氣息流露而出,使群山更翠,諸峰愈美。
十思崖,懸崖邊上,金弘一襲白衣,姿態瀟灑的坐於一塊岩石之上,身後的素白裘襖披風直直的垂落而下,隨意的覆蓋在金弘身下的岩石之上,尤顯飄逸。
左肘輕飄飄的搭在膝蓋之上,小臂略帶無力的垂下,顯得有些蒼涼與落寞。
右臂高舉,手中緊握著一個乳白色的玉瓶,玉瓶之上,尚能隱約的看見“千朝醉”三個鍍金小字被深深的鑲嵌入內,玉瓶隨著手臂輕輕的擺動,隱隱間,有著一股濃烈的酒香在崖頂飄蕩開來。
“咕嚕…咕嚕!”
舉起手中的玉瓶,猛灌了幾口烈酒,金弘用手拭去嘴邊的殘釀,然後麵色有些瘋狂的仰天大笑起來,嘴中不斷的讚歎:“哈哈哈哈……!好酒!”
仰天狂笑了幾聲之後,金弘又是將幾口烈酒猛灌下肚,而後看著十思崖周圍的山川錦繡,眼神之中掠過了一絲茫然之色,在出神了片刻之後,又是大笑一聲,道:“真是好景致呀!”
將手中的玉瓶再一次舉起,將其中殘留的烈酒全部狂飲而下。然後,金弘便是將玉瓶一把丟出,拋向身後,隨著哢嚓一聲輕響,玉瓶碎裂,殘渣稀裏嘩啦的散落了一地。
眸子之中流露著些許醉意,眼神迷茫的看著遠方,金弘似是有些自嘲般地苦笑了一聲,然後再度將放在一旁的一壇烈酒提起,揭開表麵紅布封條,直接毫不猶豫的對著自己的喉嚨猛灌而下。
一通狂飲之後,金弘抱起那一壇烈酒,身形緩緩的站起,然後轉過身來,看向自己的身後。在那裏,有著一塊巨大的土黃色岩石,就像一張石床一般鋪在崖頂之上,岩石的頂麵非常的光滑。
而此刻,金弘目光所注視著的地方,卻並不是這一塊土黃色的岩石,而是平躺於岩石之上的一道倩影。
在那一塊岩石之上,此時正有著一位女子平靜地躺在上麵。
女子身穿一襲淡藍色的玲瓏衣裙,緊身的衣袖將那婀娜的曲線完美的烘托而出,猶如出水芙蓉一般,美得不可方物,仿佛不食人間煙火。
女子就這樣閉著眼睛,靜靜地躺在岩石之上,那漂亮的臉蛋之上,沒有絲毫的瑕疵,皮膚光滑潤白,有如羊脂溫玉一般,柔光若膩。緊閉的雙眸周圍,有著淡淡的紅暈縈繞,令的那雙眼睛看上去,即使未曾睜開也是充滿著一種靈動之感。
櫻桃小嘴不點而赤,紅潤粉唇嬌嬌欲滴,那平靜的俏臉之上,卻是能夠隱約間看見幾分淘氣,美的勾人心弦,美得令人陶醉。
透過淡藍色的嫩薄紗衣,能夠隱約間看見女子的皓腕玉臂,那精致絕倫的雙手,看上去分外細膩。
纖纖細腰不盈一握,額頭間,幾縷秀美青絲隨風飄動,使得女子看上去更是多了幾分嬌媚之感,即使緊閉著雙眸,也是有著一種寧靜的風情不覺得流露,嬌媚無骨入豔三分,動人心魄。
“天意呀……”雙眸之中流露著一種複雜的情愫,金弘就這樣靜靜的抱著酒壇,靜靜地看著女子,好半晌之後,方才回過神來。然後便是轉過身,來到懸崖邊緣的一塊岩石之上,望著遠處的天空,輕聲感歎。
眼神之中充斥著一種落寞之色,金弘默默地眺望著前方,萬千思緒湧上心頭,然後又是猛灌了一口烈酒,輕輕一笑,在旁邊的岩石之上,輕輕地坐了下來,輕聲地唱道:
“十思崖澗十思天,醉飲妄言憶流年。
舊交故往獨不見,愁眉弄鎖為紅顏。
相逢此刻臥崖巔,陌路無音眷纏綿。
飲恨相思兩難厭,獨赴黃泉作情仙。”
一首詩吟完之後,金弘又是苦笑著狂灌了幾口烈酒,再度轉過頭,看了一眼身後平躺在岩石之上的女子,自嘲般的說道:“可笑啊可笑!我金弘一代詩尊,沒想到到了最後,竟然會輸得這麽慘!”
“咕嚕……”
又是幾口烈酒下肚,金弘那雙有些憔悴的眸子緊緊的盯著平躺在岩石之上的女子,眼角處,有著淚花在泛濫。
喉結滾動了一下,將喉嚨間的那種梗塞之感消除而去,金弘麵色平靜的望著女子,依舊是自言自語的說道:“世人皆說我詩尊風流,可你又是否知道?這一生,我心裏隻在意過你一個人,我金弘隻對你一人動過心,今生今世,我隻愛你一個!”
“可是,為什麽?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殘忍?七年的感情,成了一個笑話,七年的付出,成了一個笑話。曾經的一切,到最後,隻是成了過眼雲煙,命運注定你我今生隻能成為彼此的過客,永遠都不可能再有比翼雙飛的一天!”
“七年的感情,要我就這樣放手,我不甘心啊!你讓我如何舍得將你忘卻?又讓我如何舍得拋卻曾經?”
淚花在雙眼之中打轉,金弘一邊狂飲著烈酒,一邊仔細的回憶著與女子之間的曾經,點點滴滴的往事在腦海中浮現,令得金弘那看上去本就非常落寞的神情,在此刻更是增添了一種憔悴與淒涼之感。
寬大的襲襖披風垂落而下,披風的一頭,將金弘身下的岩石盡數的覆蓋。
在金弘的麵前,擺放著十幾個酒瓶酒壇,個個都是酒中之最,酒烈如火。在酒壇的旁邊,則是有著一柄寬大的利劍,連同劍鞘一同插在岩石之上。即使利劍有著劍鞘的包裹,但依舊是有一股磅礴而犀利的劍氣從中散發而出。
將懷中的烈酒酒壇高高的抱起,一通狂飲之後,連同酒壇一起摔在了地麵之上,然後,金弘猛然站起,轉過身,走到了麵前那塊土黃色岩石之上的女子身旁。
“對不起,馨兒!為了結束這一切,我隻能這麽做。”酒不醉人人自醉,醉眼迷亂的看著麵前的絕色女子,金弘神色迷朦的呢喃了一句。然後,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精巧的玉瓶,打開瓶塞,然後將瓶口放在了女子的鼻孔位置。
頓時,有著一股清香從玉瓶之中散發而出,被女子吸進體內。
隨後,女子的身軀輕輕一顫,那緊閉著的絕美雙眸也是在此時緩緩的睜開。
艱難的睜開雙眼之後,女子便是細微地喘了一口氣,那嬌媚的聲音,沁人心脾,令得人的骨頭都是微微的酥麻了一下。
平躺在岩石之上,豐滿的胸部隨著呼吸微微的起伏。然後,女子的纖纖秀手輕抵著額頭,左手撐著岩石,身形緩緩的坐起,麵色震驚的看著周圍這陌生的一切,驚恐的呢喃道:“這…這是哪兒?我怎麽會在這兒?”
“十思崖!”金弘靜靜的站立在一旁,等到女子清醒之後,輕輕的吐了一口氣,然後語氣平緩的回答道。
“十思崖?”或許是由於剛剛醒來的緣故,女子的神情之間還透露著些許倦意,在微微的搖了搖頭之後,她便是神色驚慌的看向金弘,問道:“你…你是誰?為什麽要把我帶到這兒來?”
由於金弘是背對著女子站立,背後又有寬大披風的遮掩,所以女子才沒能將他認出來。
察覺到女子說話之時那驚恐而慌張的語氣,金弘神情愛憐的搖了搖頭,心中輕說了一句‘傻丫頭’。然後便是緩緩的轉過身來,麵色溫和地看向女子,強行擠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輕聲說道:“怎麽?都不認識了嗎?”
見到金弘緩緩的轉過身來,在看清楚了金弘的麵龐之後,女子的身軀猛然間僵滯了一下,呼吸似乎在此刻停止,那麵龐之上的神情也是在瞬間凝固。
在持續了片刻之後,女子方才回過神來,神色驚慌失措,有些難以置信的驚道:“弘……弘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