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長官,我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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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酒樓門口,五人分道揚鑣。薛冰隨邵飛前往宜昌治安團團部,而趙宏飛隨陳昊天前往他的在宜昌臨時住處。

    “家裏住的人多,你們如果不嫌棄的話就住一個屋子,可以吧。”

    “陳兄客氣了,有住的地方我們已經心滿意足了,哪還敢挑剔。”

    陳昊天很想知道趙宏飛他們的來曆,因為很少有人在氣勢上壓過邵飛,由此可見,此人開頭不小。

    三人走了二十分鍾,來到一座小洋樓前麵,門口站著兩名衛兵。在小樓周圍不遠的牆角,蹲著很多難民,他們的存在和這座華麗的洋樓產生了不協調感。

    陳昊天道:“到了。”

    奢侈和貧困這種不協調感讓趙宏飛感到不悅,問道:“都說國軍將領都是有錢的主,看來所言非虛。陳兄,貪汙了多少軍餉才有這樣的住處?”

    陳昊天並不介意趙宏飛的直言快語,反倒有點欣賞,於是道:“貪汙?我倒是給國軍送了不少錢糧,何來貪汙之說?我家是開糧行的,宜昌碼頭是入川重要的中轉站,自然有我陳家的住處。”

    趙宏飛道歉道:“抱歉,是我失言了。”

    二人跟隨陳昊天進去屋子,管家迅速上前迎接。

    “少爺,您回來了。”

    “馬上通知商行給我準備一車的糧食,還有兩千大洋。不,三千!立即送往宜昌中學。”

    “是,少爺。”

    管家迅速前去辦理。三人隨即進去客廳,在客廳裏坐著藍靈、劉盈還有快要臨產茹雪。這段時間,劉盈一直在這照顧茹雪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趙宏飛笑道:“都是美女啊。陳兄,豔福不淺啊。”

    “哪來的叫花子,說著這麽沒品!”

    趙宏飛輕浮的言語惹怒了劉盈,上前就是一頓臭罵。現在劉盈惱火的很,邵飛已經好久沒有音訊了。

    “美女,夠辣的。我長得的這麽帥,哪裏像叫花子了。”

    趙宏飛的語氣很像邵飛,劉盈立馬被鎮住了,問道:“你是誰?”

    趙宏飛回道:“當然是你老公請來的貴客了。”

    陳昊天沒理會他們,隻當看熱鬧。自己走到沙發前坐著,一手摟著藍靈的肩膀準備看好戲。

    劉盈再次被趙宏飛的話鎮住,問道:“老公,帥,你和邵飛什麽關係?”

    趙宏飛也感到驚訝,問道:“那你和邵飛又是什麽關係?”

    “他是我未婚夫。那你呢?”

    “這小子,打仗也不忘把妹。”說著笑了笑,道:“不過長相比我的還是差了點,看了我勝他一籌。誰叫我比他帥呢。”

    易仁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兩個人從新兵連開始,什麽都比,無聊至極。於是,走到裏麵坐到另一邊的沙發上。

    劉盈似乎想起了什麽,伸出指頭問道:“你是趙飛?”

    趙宏飛回道:“我現在叫趙宏飛,你是劉盈吧?邵飛提起過。”

    劉盈點了點頭,內心五味雜陳,整個人楞在了那裏。她知道,趙宏飛這次過來是來帶走邵飛。

    他們的對話陳昊天一直都聽著。之前是有所懷疑,現在就很確定了,他們兩個都來自未來。

    邵飛已經強的像怪物,趙宏飛在氣魄上強於邵飛,看來這兩人都是怪物級別的。

    所有人都坐回到沙發上,下人給迅速上前倒了三杯茶。

    陳昊天拿一杯,道:“我之前在第五戰區當參謀,聽說在皖西突然出現了一支抗日的隊伍,應該就是你們吧?”

    趙宏飛笑而不語,喝了一口,道:“茶不錯。”

    陳昊天接著說道:“聽說你們掩護154師殘部撤離羅山,最後就銷聲匿跡了,沒想到來了這裏。但不管怎麽樣,我還是想代表川軍謝謝你們,因為我也川軍。”

    “慚愧。”

    趙宏飛隻是淡淡的回了兩個字。他不想去回憶那次戰鬥,被一個日軍中隊打敗沒什麽可炫耀的。

    這時,之前那管家走了過來,道:“少爺,都準備好了。”

    “知道了。”陳昊天拄著拐杖站了起來,道:“有沒有興趣跟我去個地方。”

    “好啊。”趙宏飛和易仁都站了起來,趙宏飛道:“如果留下,非被人吃了不可。”

    從剛才到現在,劉盈那不善的眼神一直都在注視著趙宏飛。

    三人走後,藍靈才開口說了一句:“看來他們和邵飛是同一類人,還有之前那個叫高小瑋的。如果這四個人在一起,真不知道會幹出什麽事來?”

    陳昊天帶著兩人來到宜昌中學。學校早就休課,學生和老師不是回家就是前往了四川。宜昌遲早會成為淪陷區,沒人願意做亡國奴。

    學校無論是操場,還是教學樓、宿舍全已經擠滿了人。

    人是分三六九等的,在操場上,隨處可見臨時搭建的帳篷,那些帳篷無非是破木頭上搭著幾塊破布。而那裏所住的人是些普通的工人,低下層的公務人員。不過他們還算幸運,至少比那些露宿街頭的難民好的多。

    至於教學樓和宿舍,那裏住的是些公職人員、武漢過來的學生、老師、知識分子、小官吏等。

    盧作孚把到來的川軍殘兵安置在教學樓裏,這已經是一種仁慈。小小的宜昌,怎麽能容下十幾萬人,更何況還有大量的人員正朝這邊趕來。

    之前那上尉在焦急的等著陳昊天,發現後,立馬帶著手下趕來。

    “長官,你真的來了。”

    “我也是川軍,你不知道嗎?我怎麽會放著你們不管,糧食隨後就到。”

    那上尉低著頭,似乎有難言之語,半天後才吐出一句:“我們想回家。”

    陳昊天舒了口氣,抱歉道:“這事我幫不了你們,必須有盧先生安排。”

    “盧先生也是四川人,為什麽就不能為自己人著想呢!?”

    這是發自內心的抱怨。四川出兵最多,出的錢糧也最多,可是,川軍裝備是最差的,待遇也是最差的,永遠被人看不起,永遠被排在了最後。

    民生航運是四川的,可帶不走自己的兵;陳家糧行是四川的,可吃飽的永遠是嫡係,挨餓的還是川軍。

    陳昊天安隻能撫道:“我希望你能理解盧先生的苦衷。後天第一批運送的人員是保育院的孤兒,我們不能跟孩子爭對吧?”

    那上尉無言以對。這時,一輛裝滿糧食的卡車從外麵開了進來。

    “糧食到了,帶你的人準備卸貨。車上有三千大洋,平均分給你些兄弟,我能做的隻有這麽多。”

    說完,陳昊天往教學樓走去,去看望那些傷殘的士兵。而自己的內心有點很沉重,雖然這些士兵幸運的活了下來,可他們之後的命運不用想也知道。而現在他們唯一的盼頭就是回家,和親人團聚。

    三人進入一座教室,一股惡臭味撲鼻而來。空氣中充滿著血腥和濃濃的藥味,還夾雜的一點腐臭的味道。至於場麵,慘不忍睹。

    那些傷員有斷腿的、斷胳膊的、瞎眼的……,輕的也是墊著一隻腳,攙扶著拐杖。

    那些傷殘的士兵見到陳昊天後,能站起來的紛紛站了起來,不能站起來的,隻能帶著哀憫的目光望著陳昊天。

    教室裏的桌椅早就被搬一空,地上鋪著草席,還有大量的生活垃圾。

    陳昊天朝裏走去,一些士兵紛紛敬禮。

    “長官~”

    “長官~”

    “……”

    一句句長官像刀子一樣紮在陳昊天的心窩裏,無比的疼痛。而這一幕對趙宏飛、易仁內心的震撼也是極大的。

    這時,一名受傷的士兵鼓起勇氣,問道:“長官,我們想回家,啥時候有船啊?”

    陳昊天不忍心再說之前的話,讓這些士兵絕望。於是道:“會有的,你們一定可以回家。”

    說著,陳昊天敲了敲自己的假肢,說道:“我是陳昊天,也許你們當中有人知道我是陳家長子。就算沒有船,我們陳的家車隊也要送你們回家!”

    陳昊天的話叫所有人感動,也看到了回家的希望。同時也感動了他身後的趙宏飛和易仁,在他們眼裏看到的是一名將軍的擔當。

    戰爭讓很多人終身傷殘,陳昊天也是其中之一,他能深刻的體會那種痛苦。

    回家,隻是人很簡單的本能願望,可對這些為國征戰的士兵而言是一鍾奢望。看到成千上萬的人不斷的朝宜昌蜂湧而來,看到堆積如山的物資越來越多,這種奢望已經變成了絕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