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目光在門上停頓了半餉，微微皺了皺眉，眼珠一轉，飛上二樓，背貼在二樓牆上，垂眸，門後蘇紫嫣的身影，若隱若現。

    蘇紫嫣並不知女子已發現她，且還站在高處暗暗打量她，半餉，沒聽到動靜，蘇紫嫣這才探身往外看了一眼，不見女子身影，蘇紫嫣默了默，走進前廳。

    見蘇紫嫣走進去，女子小聲嘀咕，“這丫頭，什麽時候進來的？”

    ……

    大堂，蘇紫嫣剛進去，司馬文曦的聲音便遙遙傳了過來。

    諸位千裏跋涉來此，是為辛苦，勞諸位對本王選妃之事關心，然，選妃乃本王私事，非國事，選何人為妃，本王心中已定……”

    司馬文曦話尚且沒說完，橫空插進來一道聲音。

    比試尚且沒開始，睿王殿下便如此草率定下王妃人選，是否有些不妥？”隨著聲音，人群裏讓開一條道，丞相許方進走了進來。

    與他並列而行的是一個八字胡中年男子，兩人身後還跟著幾個官員，再之後，數十個手持長劍的侍衛隨行，眾人見幾人身著官服，且來勢洶洶，皆噤聲，不言，不過看向幾人的目光，卻潛藏著絲絲不滿，睿王話沒說完，便開口打斷，是為不敬，對睿王不敬，眾人自然心中有成見。

    被許方進打斷說話，司馬文曦也不惱，開口道，“試問，丞相大人是以何種身份來過問本王選妃之事？”

    我與睿王同為朝臣……”許方進義正言辭的開口。

    敢問是許大人選妃，還是本王選妃？”

    這……”許方進一時難言。

    見許方進被司馬文曦的話堵得不知如何開口，一旁的八字胡中年男子道，“曦兒，丞相大人確是無權過問你選妃之事，那我作為你叔叔，可能過問一二？”

    許久不見康叔叔，康叔叔身體可安康？”司馬文曦這才笑著向說話的人開口問好。

    聽到司馬文曦叫他康叔叔，躲在人群中的蘇紫嫣暗自思量，姓康，而且美人王爺還稱呼他為叔叔，莫非這位是傳言中的康郡王？

    康郡王是楚北唯一的異姓郡王，這位康郡王平日裏為人甚為低調，對朝中之事，亦是參合甚少，不想今日竟關心起美人王爺選妃一事，蘇紫嫣看了眼康郡王，眸中閃過深思。

    哈哈哈！”康郡王大笑了幾聲，“安康！安康！你莫要嫌叔叔多管閑事，叔叔從小看著你長大，對你甚為喜愛，你選妃，叔叔作為長輩，自然要關心關心。”

    勞康叔叔費心。”司馬文曦笑回。

    曦兒府中太過清靜了些，既是心中已定了王妃人選，不若在從這些丫頭中選幾個妾，一並納入府，也好熱鬧熱鬧。”康郡王看了眼一邊等候選妃的官家小姐，說道。

    叔叔可知，我父王為何一生隻娶了我母妃一人？”司馬文曦沒有徑直回答，轉而問道。

    你父王……唉……”康郡王歎了口氣，似有無盡言語，卻哽在了喉中。

    人心隻有一個，能容納之地隻有方寸，如此方寸之地，當遇到對的人，其他人再難入眼，康叔叔府中妻妾甚多，小侄逾越問一句，又有幾人，能得康叔叔歡心？”

    康郡王搖頭笑了笑，道，“你這孩子……那你可否告訴叔叔，你心中所定的王妃又是哪家小姐？”康郡王再度開口問道。

    人群中屏息，寂靜非常，眾人皆豎起了耳朵，隻待司馬文曦道出心中選定之人。

    定什麽王妃！還沒開始選呢，哪來的王妃！”這時，一個猶如清泉般的女聲從後門傳來。

    眾人舉目看去，卻是一個女子走了出來，女子身後跟著一個身著管家服的中年男子。

    看到女子的相貌，眾人齊齊一愣，滿眼驚豔之色。

    彼時，蘇紫嫣距離後門極近，看見女子走進來，她下意識便將目光投向了司馬文曦。

    而女子在經過蘇紫嫣身邊時，突然頓足，看了她一眼，蘇紫嫣尚且沒看清她眼中的深意，女子已收回目光，繼續舉步，朝司馬文曦等人走去。

    康郡王看到來人，有一瞬的恍惚，恍惚深處，癡意漸顯，卻很快被他垂眸，掩了下去。

    司馬文曦看到來人，麵上露出無奈。

    許方進等人看到來人，齊齊彎腰行禮道，“見過王妃。”

    見許方進等人行禮，場中眾人也齊齊跪了下去，叩拜。

    免禮！”女子揮了揮手。

    王妃？！

    莫非，她是美人王爺的娘？

    蘇紫嫣暗想到。

    像是印證她心中所想，另一邊，司馬文曦看著女子，道，“母妃，你怎麽來了？”

    你選妃這等大事，做母親的，怎能不在場！”百裏夢瑤嗔了一眼司馬文曦，道。

    誠然，這人正是司馬文曦生母，也是賢王唯一的妻子賢王妃。

    此前，那一項參選之女必須出自三代以上的官宦之家，且其父必須為朝中三品以上官員的選妃評定標準，便是她放消息出去的，要說司馬文曦這次選妃，雖是被人下套，但作為司馬文曦的母親，卻是極為讚成且激動的！

    要問為什麽？

    哪個母親想看到自己兒子已過弱冠之年，卻還單身妻妾未娶，像她這般年紀的人，哪個不是孫子都抱了幾個，而她……說起來都是淚！自家兒子卻有不喜女子近身的癖好，對女子唯恐避之而不及的態度，甚至一度讓她懷疑兒子是不是斷袖！

    她也曾旁敲側擊的問了兒子，是不是喜歡男子，然而，兒子卻無語的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這般態度，倒真是讓她拿不準兒子的性取向了！

    好在，終於有人看不下去，給自家兒子下了一個選妃的套，聽到消息的那一刻，百裏夢瑤直接拍手大呼了一聲“好”，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對下套之人感激涕零，這套下的好啊！終於可以解決她這幾年的心病了！

    所以，百裏夢瑤再也坐不住，從深山老林裏出來，開始積極的給自家兒子籌備選妃之事，於是，便有了現在這一幕。

    司馬文曦自然也知道那條選妃評定標準是自己母親放出去的，但消息已放出去，且放消息之人還是他的母親，縱使心中有不滿，對於自己母親此舉，卻也無可奈何。

    母子對視，母親高興得眉開眼笑，兒子卻是無奈至極。

    半餉，司馬文曦再度開口道，“母妃，此事，你就不要費心了。”

    你這孩子，說的什麽話！哪有兒子選媳婦兒，母親不費心的！”百裏夢瑤上前，拉住司馬文曦的手，道，“也不用你多操心，選妃一切事宜，母妃已為你準備妥當，你隻需看著便是，包你選到一個稱心如意的媳婦兒……”

    我心中已有人選。”

    有了人選也得選！”百裏夢瑤一臉強勢的回道。

    母妃！”司馬文曦蹙眉。

    百裏夢瑤不理會他，轉頭對身後隨行的包玉祥道，“時辰也差不多了，宣布選妃開始。”說完，她環視了一圈。

    場中眾人在聽到百裏夢瑤的話後，一時間噤聲，隻待選妃比試開始。

    而候選的官家小姐們更是端正了身姿，不言不動，更不敢有不妥之舉，以免落了把柄。

    包玉祥悄悄的看了眼司馬文曦，司馬文曦麵無表情的看他，包玉祥苦著一張臉，須臾，嚅嚅的回了一句“是”。

    司馬文曦麵上的笑意已收盡，冷著一張臉，站在一旁不說話，百裏夢瑤見自家兒子冷臉不言，不僅沒有心虛，反而笑得更歡了。

    就算母妃替我選出了王妃人選，非我中意之人，我亦不會娶。”司馬文曦湊近百裏夢瑤耳邊，壓低聲音道。

    不娶沒關係，先選了再說。”百裏夢瑤同樣壓低了聲音回。

    人群裏，蘇紫嫣暗暗打量司馬文曦和百裏夢瑤，雖不知兩人在交談什麽，但見他們母子如此親昵，且相處模式也隨意親和，看來，司馬文曦和他母親的關係很好呢，她想。

    大堂的屋梁上，尹睿翹了個二郎腿，一邊啃著棗子，一邊跟身邊的金鳴嘮嗑，“夢姨身邊的那人我怎的瞧著有點眼熟！”

    睿少爺不知？”金鳴看他，道。

    知什麽？”尹睿莫名。

    此人乃府中大管家包玉祥。”

    噗！”尹睿噴了一嘴的棗出來，“你說他是那個每次見了我都樂嗬嗬的包老頭？嘖嘖！這麽快就被夢姨收買了，難怪我哥見到他，一臉不悅！”

    大堂中，包玉祥心中是有苦說不出，自己的主子是睿王，但王妃之令，他也不敢不從啊。

    咽下苦楚，包玉祥清了清嗓子，開口道，“第一項比試，廚藝！”

    話音落，人群裏炸開了鍋。

    廚藝？為何是廚藝？”

    殿下是選妃還是選廚子？怎的會無故比試廚藝？”

    殿下身尊金貴，府中妃子有一手好廚藝，方能護好殿下尊身，如此想來，比試廚藝，也有理。”

    噓！想來王妃定此規則，自有原因，我等還是不要多言。”

    ……人群中雖忍不住生出了討論聲，但礙於場中有權貴之人，眾人皆是竊竊私語。

    －－－－－－題外話－－－－－－

    美人王爺：非我中意之人，我亦不會娶。

    賢王妃：不娶沒關係，先選了再說。

    蘇紫嫣：選來做什麽？讓我虐渣玩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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