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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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戡讞在軍隊的護送下回到寢宮中,麵色十分難看。城防軍的將領裝起膽子上前問道:“秉陛下,那兩個刺客是否需要活口?”

    “能抓到活的最好。如果抓不到,我也不介意收兩具屍體。”靳戡讞漸漸從慌亂中回過神來,重新展露出帝王的威嚴,“不過,你要是讓他們跑了,就用自己的屍體來抵數。”

    “是。”

    靳戡讞心中糟透了,既惱火又後怕,回到寢宮後,一把抽出佩劍,將桌上價值連城的瓷瓶劈成碎片。聲音驚動了門外的宮女,一個宮女進來撿拾碎片。

    見到宮女,靳戡讞無奈地將劍插會劍鞘中,坐到床邊。他畢竟是帝王,不能在臣子麵前失態。

    “何事讓陛下惱火?此時,陛下不應該出席國祭嗎?”宮女一邊撿拾碎片,一邊隨意地聞著。

    “不該問的別問。”靳戡讞看也不看那個宮女一眼。他堂堂九五至尊,有什麽必要和一個小小宮女解釋。

    此時,祭壇外,乞丐絲毫不在意身邊奔跑而過的士兵,綠色的輕煙像一條小蛇一樣在指尖流動,笑道:“有意思,老熟人都到齊了。”

    “小女是新來的,宮中的規矩不懂,望陛下多包涵。”宮女似乎毫不在意,“剛才到處是城防軍的人,莫非有刺客想破壞國祭?”

    靳戡讞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他心想,隻要這個聒噪的女人再多一句嘴,就讓她永遠消失。

    “真是膽大包天,他們不知道窮英殿下的厲害嗎?”宮女依舊不識時務地說著。

    “侍······”靳戡讞剛想喊侍衛將她拖走,卻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她剛才說什麽來著?窮英殿下?她為什麽會稱窮英為殿下?靖川沒有窮英殿下,隻有當年的起殿下。靳戡讞心中產生一種不安的感覺,回想起這個女人說的話,聲音越聽越熟悉。

    靳戡讞猛地站起身來。同一時間,那宮女也迅速起身,回身將一把匕首抵在靳戡讞的喉嚨上。匕首是木質的,但被削得很鋒利。靳戡讞不敢有絲毫移動,連呼吸都可以放緩了。

    “弟弟,你的反應不如以前了,一定要我這樣提醒你才發覺。”靳凰冷笑著,漠然的眼神中壓抑著悲傷,宛如靜水中的月影,高貴,空靈,令人窒息,卻又一觸即散。厄運壓在她瘦弱的肩膀上,而她依舊堅定地走來,留下沾滿鮮血與灰塵的腳印。

    “姐姐。”靳戡讞笑了,“今天的驚喜真是一個接著一個。你在我眼皮底下藏了多久了?”

    “八年。”靳凰緊緊捏住匕首,咬著牙關說道。

    “八年?你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麽固執,那麽有韌性。”靳戡讞麵色十分自然,“可為什麽呢?若不是今天韶陽有變亂,你再藏十八年也不會有機會。莫非你早就知道今天會有混亂嗎?還是說,你和那個逆吟族的家夥造就勾結好了?”

    “他不知道我在這裏。那一天,一個傭兵把我從炎洪那裏救走,而他的同伴正是那個逆吟族人。後來,那個逆吟族人去了韶陽,我偷偷跑過去,發現他在韶陽開了一家琴店。我很清楚,他是要為逆吟族複仇。所以我入了宮,等待混亂來臨的那一天。”

    “那,起知道嗎?”

    “我沒告訴他。我太了解他了,他沒有他想象的那麽愛我。他不會為了我而否定這個國家,他不會相信那些黑暗的真相。”

    “真是可悲。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呢?你想幹什麽?”

    “當然是殺了你!”匕首又刺得深了一分。

    “那你應該直接把匕首刺進我的喉嚨,而不是和我說這些廢話。”靳戡讞目光陰冷,直直地刺向靳凰的雙眼。

    “我,我隻是想知道為什麽。”靳凰握著匕首的手不自覺地鬆了一些。

    “為什麽?帝位麵前豈能容忍親情!你不清楚嗎?起是古國的劍,你比我更能操縱他,你不清楚嗎?你不相信對不對?你不相信你的弟弟會害你,你在騙自己!”,

    就在靳凰失神的一瞬間,靳戡讞一把抓住靳凰握著匕首的手,推向一旁,自己朝另一旁閃開。匕首劃破頸側的皮肉,血流如注,但沒能造成致命傷。靳戡讞將靳凰的手撞向桌沿,匕首摔落在地上。靳凰左臂掙開,一掌切中靳戡讞的咽喉。靳戡讞咳了幾聲,倒退數步。靳凰撿起匕首,刺向靳戡讞。靳戡讞拔出佩劍,匕首再次抵住靳戡讞喉嚨的時候,劍鋒也架在了靳凰的脖子上。

    “姐姐,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很久了。你是真的愛起嗎?還是隻是為了控製他。”

    靳凰沒有說話,一行清淚從眼角落下。

    “我懂了,難怪父親沒有選擇你。”靳戡讞冷笑一聲,“現在,我們比比誰更堅決吧。”

    說著,靳戡讞眼神一冷,正準備揮劍砍下時,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動彈不得。肌肉僵硬,皮膚漸漸變成瘮人的青黑色。

    烏雲在天空中凝聚,雲層中隱隱傳來低沉的雷鳴。祭壇中,一大批士兵從入口湧入。見到空中的離兒,領頭的將士令旗一揮,身後的箭手一齊放箭。箭如飛蝗,射向離兒。而此時的離兒身在空中,無處躲閃。

    甘晟右手一折,琴韻一變,一層音波壁障浮現在離兒背後,擋下箭雨。同時,印在窮英身上的符文也黯淡了一些。起全力迸發,右臂上的符文徹底碎裂。一爪揮出,指尖停在甘晟的鼻尖前,勁風將發絲掀起。甘晟苦笑一聲,左手再度一換,一圈巨大的音刃擴散而出,將衝入祭壇的士兵一齊斬殺。離兒趁機越過牆壁,逃出祭壇。

    符文全部破碎,起掙脫封印,右手一把掐住甘晟的脖子,砸在一旁的石壁上,接著一拳轟在甘晟的小腹上。巨力將甘晟背後的石壁出一片裂痕,甘晟一口鮮血噴在在起的臉上。起將甘晟舉起,甘晟垂著頭,四肢無力地晃蕩著,勉強將眼睛睜開一條縫。見狀,起像是丟一個破麻袋一樣將甘晟丟下洞口,自己撿起一旁的九罪琴,跳了下去。甘晟從洞口摔下,在地上滾了幾圈,又吐出一口混著鮮血的膽汁。天空中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雨絲將血水衝淡。

    “沈致!”起喊道。

    沈致已經從狼人的狂化狀態中退出,恢複成正常人的身形,撿起長戟,拄著來到起身邊。

    “窮英大人又什麽吩咐?”

    “把這個家夥吊起來,記著別把他弄死,等著另一個家夥回來。”

    “是。”

    就在這時,一陣怪笑聲在祭壇的圍牆上響起:“嘖嘖嘖,這地方真眼熟啊,八年前來過。”

    起與沈致抬頭望去,滑過天空的閃電將一個男人的身影照亮。那人坐在圍牆上,披著一件黑鬥篷,背著一個大藥囊。雨絲打在他灰色的臉上,慘白的眼珠在電光的映襯下格外陰森。

    “誰!”沈致喝道。一旁,起的鐵麵上沒有任何表情。

    “你是在問我的名字嗎?我忘了,不過我為自己起了一個好名字,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