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還治其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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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得仁沒好氣地將手往下甩:“它們是猴子,怎會是我的兒子呢?我哪裏聽得明白它們嘰哩哇啦的叫什麽呢?”

    得仁妻子附同道:“是呀,還慘過雞同鴨講。”

    祝家老太太瞅正這個機會,插嘴上來:“你們聽不懂,我可聽得懂。我的兩個乖孫說剛才出外玩得肚子餓了,如今見父母親回家來,叫你們拿好東西給他吃哩。”

    這下子,可讓祝得仁氣得臉色鐵青,抽著大氣,但找不出反擊的話語來。

    祝得義在一旁站立,今見祝得仁夫婦神色大變,知道這一招已擊中了他們的要害,道:“是呀。剛才我不是跟你們說過,你們的兩個兒子都變了嗎?看,現在就變成了這個猴樣。”

    得仁妻子瞪大著那雙蛤蟆眼:“什麽?我的兩個兒子現在變成了這猴子?”

    “是呀,阿仁,這就是你的大兒子阿富,”祝家老太太指著那隻稍大的猴子,然後再指著那隻個子小的猴子,似模似樣地作介紹,“他就是你的小兒子阿貴。”

    梁仕容故意地向祝得仁稱讚道:“喲,你的兩個兒子變得可愛極了。”

    祝得仁麵對著那兩隻又蹦又跳的猴子,哭笑不得,那雙三角眼瞪得大大的:“娘親,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得仁,娘親曆來講話似扛著竹竿進小巷——直來直去。我這脾性你是知道的,我怎會跟你開玩笑呢?”祝家老太太講話時顯得一本正經。

    祝得仁:“我才出外不到半個月,我的兒子怎會變成這樣的猴子呢?”

    得仁妻子:“你們講什麽也是講不過去的。”

    祝家老太太:“人們說女大十八變。我怎麽都想不到,那麽短的時間,兩個乖孫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祝得仁擺著手,口氣堅執:“我的兒子是人,而這兩隻是猴子。”

    得仁妻子也開口幫腔:“小孩隻會變大,大人隻有變老變醜,怎會變成猴子呢?”

    他們在爭得不可開交時,祝家老太太假裝懵懂:“是呀,這些天我的心中也十分納悶,我的兩個孫子一直是好好的,怎麽養著,養著,就在身上出了那麽多的黃毛,屁股變得紅紅的,臉頰又尖又瘦,鼻子變成又扁又塌,鼻孔卻像煙囪那麽大,唉!”

    祝得義打蛇隨棍上:“是呀,當時我看著,看著,也覺得十分之奇怪。我的兩個侄兒怎麽會長出那麽多的黃毛,並且是越長越長,越長越黃。嘴巴朝前凸出。喲,長著,長著,就長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了。”

    梁仕容:“啊,人也會這樣變的,真是奇怪。”

    祝得仁擺手不相信:“我的兩個兒子是人,而這兩隻是猴子。我兩個兒子怎麽變,也不會變得如此離譜的。”

    得仁妻子:“你們是在合夥誑騙我的吧?”

    祝家老太太:“我是你的娘親,怎麽會連兒子也誑騙呢?”

    祝得義:“得仁哥,你這句話就是摑打自己的嘴巴了。你早些時候不是說過,世間什麽都在變的嗎?”

    梁仕容:“是呀,世間的東西每時每刻都在變。”

    祝家老太太見梁仕容向她點了點頭,知道時機成熟了,這才直言道:“是呀,得義存放在你那裏的明明是他父親臨死時遺留下來的2罐金燦燦的金子,過了一段時間,你還給他時便變成了2罐石頭。”

    聽到祝家老太太這些話,祝得仁並不是個笨人,聽頭知尾,知道她是指自己吞並了弟弟得義的那2罐金子,閉著嘴思索著。

    梁仕容提高了聲音:“既然金子可以無端端地變成石頭,那麽你的兩個兒子變成兩隻猴子也是在情在理的呀!”

    祝得仁曾在打賭那件事上吃過梁仕容的苦頭,心中不忿,那雙三角眼瞪圓,對著惠能,質問道:“這是我們的家事,用不著你這個外人來插手!”

    祝家老太太不待梁仕容作答,搶上話來:“他不是前來插手,而是我與得義請他進屋裏來的。”

    梁仕容不溫不火的回答:“早些時候,你在裏洞墟跟梁耀福打賭,不是曾經當眾稱讚我明白事理,主持公道。還說你最喜歡你我這種人的嗎?”

    的確,這些話是祝得仁親口講的,現在被梁仕容套用回來對付自己。所以,被梁仕容這麽一將軍,他隻能幹著急,尖削的臉龐憋得通紅,卻拿下不出話來反駁梁仕容,隻是支支吾吾:“我……我……”

    祝得義指著惠能對祝得仁說:“得仁哥,他說得確實有道理。”

    梁仕容:“大路不平眾人鏟,大事不平眾人幫。世間的事與理就是這樣。”

    祝得仁知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哭喪著臉,向祝家老太太懇求道:“娘親,我是你的親生兒子,看在一家人親情的份上,你別再跟我耍什麽把戲了。我懇求你,將我的那兩個兒子還給我吧。”

    得仁妻子一邊哭,一邊捶著胸:“阿富和阿貴是我的心肝蒂,如果他們有什麽冬瓜豆腐,我也不想活了。我求你大人有大量,今日開開恩,將兒子交還給我們吧。”

    祝家老太太將肚子裏一直積下的苦水全都吐了出來:“得仁,家嫂,你們現在也會開口說什麽親情了?!如果你們真的把我看作是娘親,你們倆就不會用那麽卑鄙的手段來騙得義的錢財了。你們專門不擇手段去找那些不義之財。但得義跟你們不同,他是個隻曉得勞動致富的老實人。你父親臨死前也算公道,將一些家產和金子分作2份,你們兄弟各占2罐。你們已經有了家庭兒子。而得義那些金子,是要娶老婆交聘金,還要可以用來做小本生意,養我的。你們將他那一點銀子也騙去了,是不是想我死了以後,他的生活無依無靠?”

    梁仕容:“你娘親說得很對。”

    祝得仁:“現在多講也沒有多大的意義,最要緊的事就是交還兩個兒子給我。”

    得仁妻子:“是呀,得義,以前就算我和得仁對不住你。但我的兩個兒子畢竟是你的親侄兒呀!”

    梁仕容給祝得仁一個下來的台階:“得仁,你變幻的手段是高明的。既然你可以將弟弟的金子變成石頭,你應該有本事將石頭變回金子,是嗎?”

    祝得仁:“這……”

    得仁妻子推了推祝得仁,指著牆角兩個盛著石頭的陶罐,嗔了他一眼:“還在這裏推三推四幹什麽,這一次是沒油甩不了鍋。你就將得義的那2罐金子變回來吧。”

    雖然祝得仁貪財如命,但現在擺在他麵前的是:究竟將那2罐金子繼續貪下去,還是用它們換回2個親生兒子呢?這令他的腦海裏思潮翻滾,難以平靜。

    祝家老太太知道祝得仁曆來是隻一毛不拔的鐵公雞,那些金子進了他的肚裏要將它吐出來不會那麽容易,所以想用親情來打動他:“得仁,你和得義都是我的親生兒子,手板是肉,手背也是肉。這一回,我並不是幫得義這個人,而是幫在理上麵,希望你能夠看在兄弟的情份上,將屬於得義的那份金子還給他。”

    梁仕容對祝得仁說:“你娘親說得對,不義之財不可得。世間的東西,是你的,總歸是你的;不是你的,任你耍盡陰謀詭計也得不來。”

    祝家老太太:“得仁,我見你為了那點兒錢財,扭盡六壬,竟然連親弟弟也來欺騙,完全不顧骨肉相連的親情,我這個當娘親的,心痛呀!,”

    梁仕容講話十分嚴肅:“錢財沒有了,可以通過其他辦法找回來。但是親情沒有了,一個人活在世上,還有什麽意義的呢?所以錢財固然可貴,但是相比之下,親情是更為寶貴呀!”

    祝得仁哭喪著臉,想抵賴卻也再也想不出屎坑計來,隻好道:“你說得有道理。”

    梁仕容:“為人立世,最大的恩是孝養父母,但你連母親的話也不聽。最大的義是上下相憐。互相謙讓,大家就會和睦相處,和衷共濟。真正的懺悔就在改過。”

    梁仕容的話如箭般射中了祝得仁的心扉:“這……”

    祝家老太太向著梁仕容:“你講的話有如佛門的大德高僧,對極了。”

    “我是講出心裏話罷了,”梁仕容向祝得仁說,“善是安樂之源。日行一善,德增三分。希望你通過這件事,將你的劣根改掉,這樣,便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祝得仁覺得委屈,伸出他的雙手,攤開手掌,翻了翻:“喂,我從來沒有拿刀弄劍,何來要我放下屠刀呢?”

    梁仕容冷凜地:“鋼鐵所煆打出來的刀固然可以成為殺人見血的屠刀,但是你心中的貪欲劣根也是一把屠刀呀!你們心中的那把屠刀,害人更會害自己的。”

    祝家老太太:“是呀,這位兄弟講的佛話我也聽得在理,知子莫母心。得仁呀得仁,這些年來,你使計做的缺德事太多了,如今連自己的親兄弟也要騙,這是天理不容,會令你折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