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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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光濟一下午都在給手下的科研人員布置新的研究任務,一直忙到晚上,白天開完會以後,肖老沒有提他是否繼續關押,他也懶得問,既然沒說那就是默許釋放了!
好不容易抽出空來把值夜班的女兒帶來吃個飯,順便聊聊白天的事情,生活娛樂區的餐廳中,陸陸續續有換崗下班的人進來用餐,餐廳也和基地中的其他建築風格一樣:簡約、袖珍,僅能容納三十多人同時用餐。
林小萱慢慢的吃著盤子裏的土豆湯澆飯,雖然量很少且口味相當差,但是能和父親一起吃飯,心情還是不錯的。聊了一會兒發現父親老是走神,放下筷子擔心的問他:“爸,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林光濟將一小塊土豆翻出來夾到女兒的盤子裏,假裝沒事的笑了笑:“沒有,就是最近壓力有點大!”
林小萱“哦”了一聲放下心來,將那塊土豆又原封不動的回夾給他。
林光濟想起白天會上的決定一點胃口也沒有,把盤子推到一邊,看著眼前的女兒有些恍惚,記憶中她還是那個有什麽問題都會找爸爸解決的小姑娘,沒想到一眨眼就成一個大人了!想要把肖老他們的決定告訴她卻怎麽都開不了口,猶豫再三才問她:“小萱,你和爸爸說實話,你來的路上有沒有被外麵的慘狀嚇到?”
林小萱動作一僵:“要在吃飯的時候說這些嗎?”
林光濟愣了一下,隨即苦笑道:“哦,沒什麽事,爸爸就是……擔心你!你快吃吧,放心,天塌下來有爸爸擔著!”
林小萱覺得心裏暖暖的,從小到大她都堅定的認為自己有世界上最好的父親!如果不是心裏想著他,恐怕也無法堅持走到這裏!
徐白蓉突然從後麵的餐桌上坐到林光濟旁邊,盯著林光濟的眼睛道:“行了老林,既然你開不了口那我來說吧!”
林光濟慌亂道:“你……這是幹什麽?”
徐白蓉看向一頭霧水的林小萱道:“我覺得你有知情權,肖老打算讓你負責第八區!”
林小萱張大了嘴,既疑惑又驚訝道:“第八區?我負責?”說完看向父親。
林光濟見女兒茫然的看向自己,衝著徐白蓉生氣道:“什麽負責第八區?沒看見她還是個孩子嗎?怎麽能讓一個女孩子負責最危險的工作呢?”
徐白蓉平靜道:“我覺得這件事情小萱她有自己的判斷能力!基地裏除了普通警衛剩下的都是些搞科研的,唯一有能力和經驗的隻有小萱了,這不僅僅是在幫助基地也是在救她自己,如果真的到了生態徹底惡化的地步,我們都麵臨著滅亡的絕境!與其在你的保護下等死還不如讓她這個最適合的人承擔起這份責任,至少所有人都有一線生機!”
林光濟張了幾次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簡直是胡說八道!”
監控室裏,林小萱呆呆的看著顯示器,回想著剛才餐廳裏的一番對話,她以為隻要逃到基地裏就安全了,有父親在她就可以再也不用去麵對外麵的一切了,可是怎麽也沒想到會讓她負責以後所有對外的事情……
旁邊的小張吃著林小萱帶回來土豆湯澆飯抱怨道:“我說隊長,你是不是半路把我的土豆都給偷吃了?我吃了半天怎麽就找到指頭大的一塊土豆啊?你瞅瞅,全是湯!”
被打斷思緒的林小萱盯著他道:“那你是想和山洞裏的光頭一起吃田螺了?”
小張忙低下頭再也不敢多說一句,端起飯盒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林小萱看著眼前的監控好奇的問小張:“那一男一女從昨天晚上出去就再沒回來?”
小張口齒不清道:“……喔……聽白班說是沒見肥來……可能走掉了吧……”
林小萱有些奇怪,外麵的輻射那麽嚴重,洞裏至少還有水源,能有比這裏更好的地方嗎?走掉?又能走去哪裏呢?
熊熊依舊被隔離在鉛房中,那隻大耗子最終還是進了它的肚子,在他旁邊的隔離室裏,吳一明和周蔚薇的兩張床並排放在一起,他們由於身體裏也攜帶有少量的放射性物質,所以也被隔離到了商場層。
兩人都昏迷不醒,傷口已經被縫合了,吳一明甚至被輸了200cc的血液,營養劑正在他們頭頂一滴一滴的流進身體裏。
正在睡覺的熊熊突然起身,豎起耳朵警惕的聽著外麵的動靜,幽暗的商場中,一個滿麵泥灰的幸存者,戰戰巍巍的朝隔離室走來,他站在門口貪婪的盯著懸掛在支架上的營養劑,舔了舔幹裂的嘴唇,伸出了滿是汙垢的手!
“汪汪汪!”熊熊狂叫起來。
幸存者被突如其來的狗叫聲嚇了一跳,差點將支架打倒在地,戰戰兢兢的確認狗叫聲是從鉛房中傳來的,才壯著膽子去摘掛在吳一明旁邊的營養劑。值崗的人已經被驚動了,瘦子和幾個人托著槍向這邊跑來,看了一圈什麽也沒發現,不爽的踢了鉛房一腳吼道:“瘋狗!叫什麽叫?”
另一人仔細的看了看吳一明和周蔚薇,衝瘦子道:“我說健栢,這個男人的營養劑是不是不見了?”
孫健栢看了看驚叫道:“還真是!看來被順走了!”
另一人酸溜溜道:“這可是最後兩支營養劑,本來是咱們的,現在被他們用了,我們後麵受傷了可就遭殃啦!”
孫建柏苦笑了一聲:“誰能想到咱們也山窮水盡了……行了!丟就丟了,反正也輪不到咱們用,走吧走吧,該幹嘛幹嘛!”說完踹了一腳鉛房,引得熊熊又是幾聲狂叫,幾人笑著收起武器警戒去了。
周蔚薇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的中午了,頭有些暈暈乎乎的,肩膀也疼得厲害,警惕的打量著陌生的環境,當發現旁邊昏迷的吳一明時,急忙朝他看去,見他胸膛仍然在上下起伏,顯然還活著,心裏懸著的石頭總算是落下來了。
此時,孫建柏和醫生正好路過隔離房,見周蔚薇醒了,醫生勉強衝她點點頭,孫建柏的態度則直接多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兩人匆匆離去。
周蔚薇有些不明白眼下的狀況,掙紮著坐起身,看了一眼肩頭,發現已經包紮好了,再看吳一明才覺得自己的傷真不算什麽。他的額頭、胸口,左腿,手臂全都纏著厚厚的紗布,嘴唇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眼眶深陷,形如枯槁,如果不是還在微微起伏的胸膛簡直就和死人沒什麽區別了!
周蔚薇眼裏噙著淚水,將吳一明的手緊緊攥住,隻希望他能夠挺過來,千萬不要丟下自己。
她不知道那晚最後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想找人問一下情況卻發現根本就沒看見幾個人,更沒人理她!
下午的時候她已經可以下地了,這時候才有一個男人氣哼哼的進來,放下兩塊壓縮餅幹和一碗水,一句話都沒說就離開了。她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一個什麽處境、身在何處,猜測應該不是地堡抓了他們,否則不會救他們的,但是這些人對他們的態度又非常差,也不知道為了什麽。
起身喝了一點水,艱難的吃了半塊餅幹,把剩下的半塊用水化開,想要喂吳一明吃一點,卻發現自己一隻手用盡力氣都挪不動他。正毫無辦法的時候,劉文康走了進來,輕輕的把吳一明扶的靠坐在床上。
周蔚薇看著被扶起來的吳一明,見他腦袋軟軟的歪向一邊,止不住的掉下淚來。她和吳一明非親非故,之前更不熟悉,但是此刻看著吳一明奄奄一息的樣子心裏就像紮了根刺,眼淚絲毫不受控製的湧出來。
劉文康問她道:“醒啦?感覺怎麽樣?”
周蔚薇此時眼裏隻有吳一明,竟然沒聽見劉文康的話,單手把碗端過來放在床頭,用手指沾了碗裏的麵糊往吳一明嘴邊遞去,見他嘴唇緩緩的蠕動著吃了進去,心裏才好受了一些。
跟在劉文康後麵的孫建柏不幹了,開口道:“問你話你聾了嗎?你就這麽對你們的救命恩人?”
周蔚薇這才回過神來,忙不迭的道謝不止,劉文康勸阻了她,伸手摸了摸吳一明的額頭,皺眉道:“麻煩了……燒的不低呀!”
周蔚薇一愣,急忙懇求道:“能不能找醫生給他看看?”
劉文康還沒說話,孫建柏怒道:“別蹬鼻子上臉啊!劉隊為了救你們被關了兩天兩夜的緊閉,同時禁食,你們現在吃的東西都是他明天的口糧……居然還要……”
劉文康瞪了孫建柏一眼,把他後麵的話瞪回去,起身無奈道:“就這條件了,多包涵……”說完轉身走了,孫建柏連忙跟上。
周蔚薇艱難的喂吳一明吃完了剩下的麵糊,歎息著坐回床上,隔壁房間的撓爪聲一直沒有停過,直到聽出一聲狗叫,才起身打開隔壁的鉛房,隻見熊熊喘息著撲出來,圍著她繞了兩圈又圍著吳一明的病床轉了一圈,瘋了一般朝外麵衝去,三天來就吃了一隻耗子,想來早都餓的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