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四章 給老子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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礦洞底部的一條礦坑內,幾盞油燈擺在地上,艾江縣人橫七豎八的打著地鋪,每一個人在睡覺,全都望著洞頂默默發呆,燈光搖曳著在洞壁上投出一個個奇怪的黑影。
礦洞底部非常潮濕,他們身上的被褥由於缺少陽光本就不怎麽幹燥,經過地下濕氣的一夜侵蝕變得更加冰冷難忍,整個礦坑裏都是嗆人的黴味。
這是他們第一次在礦洞深處過夜,沒有人抱怨冰冷堅硬的石地,更沒有人在意難受的濕氣,人們一旦遭受的苦難多了,再金貴挑剔的人也會變得麻木。
相對於感官上的痛苦,他們更在意的地麵上的情況,等待永遠是最難熬的。
何博遠小心的穿梭在礦坑中,亂七八糟的地鋪讓他不好下腳,下麵的黴味令他和整個醫療隊都苦不堪言,隻覺得每呼吸一次鼻咽部位都火辣辣的疼。
好不容易來到狩獵隊所在的區域,讓助手把油燈調亮一點,開始查看傷員的恢複情況,昏迷的米邵陽和老教授仍舊不停的說胡話,暫時沒有好轉的跡象,米邵陽的母親一直陪著他,其他人的狀況還算穩定。
肖建國躺在地鋪裏一夜都沒怎麽睡,一直在擔心地麵上的情況,小聲問何博遠:“現在都快中午了吧?怎麽還沒有消息傳下來呢?”
何博遠輕輕咳嗽了幾下試圖讓嗓子舒服一點:“咳咳……那個我們也擔心呢,要不我上去看看?說不定有人需要救治呢。”
肖建國艱難的搖搖頭:“別,還是等著吧,現在徹底斷電,沒有礦車咱們就是想出去都難啊……”
何博遠靠著他坐在地上,呆愣愣的看著油燈的火苗沒有再說話,本來一塵不染的白大褂上滿是汙泥和血跡。他總算是知道外麵世界的艱難和辛酸了,幾天裏把這輩子沒吃過的苦都嚐盡了,其他醫療隊的成員也都和他差不多,所有人都希望能早日回到基地,在那裏至少不用為安全擔心。
地麵上,艾江縣城一片平靜,城外也沒有任何敵人來犯的跡象。
暗道裏,唐成誌和小陳麵容憔悴,黑眼圈非常醒目,他們裹著被子靠在牆上說不出的狼狽,都盯著洞壁怔怔出神。
昨夜裏兩人一開始倒頭就睡,兩個神經大條的人聚到了一起,外麵緊張的氣氛絲毫影響不到他們,不但睡著了還睡得十分香甜,可惜不能一覺睡到天亮。
原來在睡了不到一小時後,唐成誌就迷迷糊糊的察覺到被子裏多了幾團毛茸茸的東西,還在不停的拱來拱去,以為是做夢就沒有搭理,不曾想突然一陣鑽心的疼痛從肚子上傳來,一下子驚醒了,這才發現衣服中和褲子裏毛茸茸的感覺異常真實。
一把扯開被子用手電照了照,隻見五六隻黑色的大老鼠在被窩裏竄來竄去,十幾隻小眼睛閃爍著紅色的異芒,嚇得直接跳起來一腦袋撞在暗道頂部,疼的捂住了腦袋,所有睡意消退的一幹二淨。一想到剛才和一窩老鼠睡在一起,既惡心又後怕,嚇出了一身汗,好在還記得有任務在身才沒有叫出聲。
不止是被窩裏有老鼠,就連防護服裏也有,隨著他這一跳,防護服裏的老鼠都掉到了褲腿裏,腿上傳來了更加強烈的疼痛感,第一時間就想脫下衣服,不料越著急越脫不下來。
衣服裏的老鼠受了驚嚇想要逃走卻找不到出口,慌得朝他的腳腕、小腿亂抓亂咬,疼的唐成誌一邊低聲叫喚,一邊跳著腳脫衣服。
等脫光之後發現這些老鼠居然不怕人,尖叫著想要繼續進攻他,連忙低吼嚇唬它們、用腳踹、槍托砸,費了半天勁才打死兩隻,砸傷一隻,其他的這才才吱吱叫著四處逃竄。低頭看去,隻見全身沾滿了黑色的老鼠毛,到處都是抓傷咬傷的痕跡,傷口就像撒了鹽似的一陣陣刺痛。
疼的一邊哼哼,一邊檢查有沒有漏網之魚,忽然看到呼呼大睡的小陳,見他似乎沒被老鼠騷擾,不由得氣憤:“好你個陳裕達,如此重要的任務你睡得這麽死也就罷了,老子都快被咬死了你還在睡覺?折騰大半天都吵不醒你?我還不信邪了!”
用槍管挑起那隻受傷的老鼠塞到他防護服裏並拉上拉鏈,眼見老鼠在他胸前拱來拱去,不由的偷笑。
很快,陳裕達的鼾聲就停住了,眉頭也緊緊皺在一起,嘴角抽搐著含糊道:“哎……別鬧……睡覺……疼……”
“哎唷……嘶……哎唷唷……疼疼疼!”
連續慘哼的好幾聲才一骨碌坐起來,一把捏住胸口,驚道:“好像有什麽東西咬我?”
麻利的拉下拉鏈,將手伸進懷裏,也不怕被咬到手,先是抓住它然後看也不看就狠狠摜在地上,最後才湊近看了幾眼驚道:“我的天,這麽大的老鼠?”
問身邊的唐成誌:“有老鼠你知道嗎?”
唐成誌光著身子給傷痕扇風以求減輕疼痛,明明滿身的傷口已經被陳裕達看到了,卻仍然把頭扭到一邊回道:“不知道呢,有老鼠嗎?沒看見啊!”
在陳裕達懷疑的目光中兩人再無睡意,就這樣裹著被子坐了一夜,一直等到中午也不見有人進攻艾江縣,不禁懷疑是不是搞錯情報了。
地下室中,王振澤同樣等的焦躁不安,他們一群人就昨天傍晚的時候吃了點東西,到現在快二十個小時了滴水未進,更奇怪的是敵人到現在還沒有出現。
他一直提醒手下提防暴民在黎明時分衝擊縣城,因為那個時間點既有視野又有夜色掩護,更是一般人睡得最沉的時候,如果是他就絕對會在黎明時分進攻而不是到中午都不行動,難道準備晚上再來?或者放棄了?沒理由啊,一時摸不清狀況。
實在忍不住才命令最好的暗哨再出去打探一番,其實不止是他,查祿那邊也是等的沉不住氣了,為了給上麵的房間保持溫度,準備的煤和木材有些不夠用了,他根本沒料到會拖這麽久,如果對方再晚來的話,隻怕那些斑褶菇會因為太冷而不起作用。
城外的公路上終於出現了一支龐大的車隊,領頭的是三兩suv,後麵是十幾輛卡車,車廂裏全是輻射嚴重、衣衫襤褸的暴民,這些人有的拿著斧頭,有的手握被打磨尖銳的鋼管,有的則提著各種棍棒刀具,竟然沒有一把槍。
車隊停在艾江縣防護牆外,武裝人員將所有暴民趕下車,黑壓壓的擠成一排,胡胖子提著一挺輕機槍跳下suv,他就是要等到中午進攻,這樣才能看清楚艾江縣的虛實,至於有沒有食物和傳染病等這些暴民一衝就知。
反正他有密封的防護服不怕什麽傳染病,至於這些暴民,活著也是浪費糧食,死幹淨了才好。
他遠遠站定,不願過於靠近這些人,扯著嗓子道:“裏麵有很多食物,誰搶到了就是誰的,裏麵還有女人,同樣,誰搶到了就是誰的!不願意去的,我胡某人請他吃槍子兒!給老子衝!”
隨著他一聲令下,暴民們沒有一絲遲疑的朝城裏衝去,野獸般狂叫著,揮舞著手中的凶器,鐵絲網構成的防護牆被輕易推倒,六百多人的暴民團猶如一波黑色的汙流潑進了艾江縣城。
離他們最近的房子被迅速砸開,這些人有著極其豐富的翻撿經驗,每一個櫃子,每一處角落,甚至牆壁都一寸寸的敲擊過去,不少隱藏完美的暗室和地下室被尋找出來,他們清楚食物隻會藏在最隱蔽的地方。
王振澤派出去的暗哨名叫任永元,是跟隨他多年的老部下,剛從藏身的地下室出來不久就突然遭遇對方進攻,隻能小心翼翼的躲避著,怎奈對方人數太多,到處都是敵人,根本來不及把消息帶回去就被十幾個暴民發現了,心知不能回地下室了,隻能自己解決。
暴民們叫囂著朝他撲來,任永元一邊逃一邊分析眼下的局勢,山那邊不能去,會被敵人發現風力發電機組;礦洞那邊也不能去,所有人都躲在礦洞裏;重輻射區也不能去,那裏還藏著一台裝甲車呢……
想來想去好像隻有河提方向可行,一邊往河堤逃一邊回身射擊,放倒幾個暴民後,意外的發現這些人竟然不怕死?不但沒有把其他幾個嚇退,槍聲反倒引的更多人朝他這邊圍來。
腳下加速奔逃,剛轉過街角的雜貨店,一個暴民突然從暗處撲出來,斧刃上滿是黑色血跡,直直的朝他腦袋劈來。
任永元一個驟停,斧子險之又險的擦著他的麵頰劈了個空,不等暴民反應過來直接飛起一腳將暴民踹翻在地,槍口瞬間頂在他腦門上,隻一槍就將暴民的腦袋打爆,毫不停留的繼續逃命。
剛才解決突然撲出的暴民隻用了不到兩秒鍾,可就是這兩秒鍾令他慢了不少,一回頭就見速度最快的一個女暴民離他已經不到三米了,手裏的砍刀差點就砍在他肩頭,嚇得他一個前竄,急忙腳下加力快速奔逃。
而那個女暴民竟然也突然提高速度,依舊墜在他身後,刀尖好幾次都劃在了他的後背上,想要停下來解決對方卻怕被更多人包圍,隻能悶頭逃跑,暗自驚歎她皮包骨頭的身體怎麽會擁有如此強的爆發力?
此時在他身後已經聚集了二三十個暴民,個個眼神裏都透著殘忍嗜血的光芒,暴民越聚越多,緊緊跟追在他身後,瘋狂的嘯叫聲令他心驚膽戰。
聽到槍聲,王振澤一下打起精神道:“來了!先藏好,盡量不要出聲!”
四麵八方突然響起的喊叫聲就像是野獸的嚎叫,根本不是正常人能發出來的,光是動靜兒就足以說明對方占據絕對的人數優勢,這將是一場惡戰,所有隊員們都緊了緊手裏的槍,艱難的吞咽著唾沫。
胡胖子聽見槍聲後笑道:“終於開始了,衝吧,像以往那樣撕碎所有活物,搶占所有資源,隻有心狠手辣的人才能活到最後,我胡朝猛一定能活到最後!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