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一章 太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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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光濟用一根粗壯的針管從吳一明身上抽了滿滿一管血,拔下針頭將血液交給盧彥收好,安慰一臉寒霜的周蔚薇道:“別擔心了,這小子的恢複力簡直就是恐怖,你就是割一片肉下來吃掉,我估計要不了幾天也能長好,他的自愈能力已經超過某些節肢動物了,近乎是百分百的自主修複,你能想象……”
周蔚薇不為所動,眼神裏滿是怒意,吳一明被林光濟抽走一管血,腦子有些輕微眩暈,掛著繃帶忍不住道:“林叔叔,你這麽說就有些恐怖了啊,到時候大家餓了都來我身上片肉吃,那我成什麽了?永不枯竭並且能自動滿狀態的提肉機嗎?”
周蔚薇終於沒忍住笑了出來,隨即又板起臉在吳一明身上輕拍了一下,見吳一明疼的直咧嘴,雖然心疼嘴上卻埋怨道:“疼是吧?疼就對了!我看你就是自找的,我想問問你,這受傷還上癮是吧?”
吳一明吸著涼氣道:“輕點輕點,哎唷,這哪有這種癮?我又不是受虐狂!林叔叔,你說有沒有可能讓自己感覺不到疼痛,這樣不就能少遭罪了嗎?”
林光濟抬頭道:“你這樣的想法並不可取,要知道,痛覺是人體神經接受刺激後,將信號傳到大腦中相應的中樞而產生的,這是一種自我保護的報警係統。一旦身體某個部位受到傷害,便會通過疼痛來提醒你關注它,並躲避傷害!
把吳一明身體恢複的詳細數據收集好後繼續道:“你想一下,如果你躺的病床是滾燙的,而你失去了痛覺,很可能會一直躺到自己變熟為止。再比如,你的胳膊斷了,而你卻一無所知的繼續睡覺或者做其他事情,這會很可怕的!”
吳一明點了點頭表示認可,可能是他這段時間一直經受著沒完沒了的疼痛,所以才會有這麽幼稚的想法。
周蔚薇掃了一眼病房外的女暴民道:“別轉移話題,你不是受虐狂是吧?那你解釋一下為什麽還沒好利索就迫不及待的去找她揍你?你就不能不招惹她嗎?我看見她就來氣,誰都不能逆著她,稍有不隨她心意的便要伸手打人,這也太蠻橫無理了!”
吳一明道:“唉……她其實是在幫我,她也挺可憐的,以前的所有記憶都沒有了,能活下來都是奇跡,你能想象一個女人變成這幅樣子都經曆了些什麽嗎?她承受的痛苦可能比咱們都多,別為難她,她所有舉動都是處於本能,並不是心懷惡意的!”
正打算出門的林光濟插話道:“對了,就是奇跡,強輻射令她發生了異變,所有細胞都和我們有著明顯的差異,哦對了,一明你除外,你們兩個都是奇跡。”
說完帶著一眾科研員和醫護人員離開了病房,房間裏隻剩下周蔚薇和吳一明兩人。
周蔚薇雖然覺得女暴民確實挺可憐的,可仍舊不能釋懷道:“把你打成這樣還不叫惡意?而且是三番兩次!反正我不喜歡她,除了你沒人願意接近她,你就不能消停一段日子嗎?基地的藥物都要被你一個人用光了……”
吳一明聽著她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心裏隻覺得暖烘烘的,這種被心上人關心、數落的感覺真的很好。
艱難的把正在給他掖被子的周蔚薇一把扯到懷裏:“有你真好!要是沒有那些糟心事就更好了,我現在特別想念以前的苦逼日子,真的特別想……你知道嗎?有一次我在艾江縣看到一家米糕店的海報,我以前特別討厭吃這種既黏又甜的東西,可在那一刻我看著髒兮兮的海報竟然久久不願離去,口水更是吞了不知多少,如果能回到以前,我情願被黏死,被甜死!”
周蔚薇本來還想繼續數落他,可聽到後麵便徹底消氣了,抱住吳一明,半晌才帶著哭腔道:“我也想以前,想那棟老樓,想院子裏玩耍的孩子們,想那棵鬱鬱蔥蔥的芙蓉樹,想它粉色的花朵、想穿過樹蔭的金色陽光,那棵樹下有我童年的歡聲笑語,還有我爸媽慈祥的身影……我想所有的一切……”
說到後麵便開始大哭起來,緊緊的捏著吳一明的手道:“幹嘛提這些?你這個壞人……”
吳一明拍著她的背道:“對不起,我……好了別難過了,不想以前了,以後咱們誰也不許提了。”
見周蔚薇仍舊哭個不停,想了一下道:“我不斷的告訴自己,沒了以前我們還有現在,雖然滿是苦難,但是至少還有值得守護的東西。你要知道,我冒再大的危險就是為了你能有個安身的地方,能有口飯吃。所以,地下世界你就不要去了,有我一個人擔風險就夠了,我要你好好的活下去,就算我死了也能死的安心。”
周蔚薇哽咽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可是你以為你死了我還會有活下去的勇氣嗎?你要留我一個人麵對這無盡的磨難嗎?如果是這樣,我寧願和你一起死!”
吳一明很是感動,忍著痛將她抱的更緊,兩人一時都沒了言語,就這麽緊緊抱在一起。
病房外,女暴民透過門上的玻璃正在觀察抱在一起的兩人,隻見吳一明神情悲痛肅穆,而周蔚薇則痛哭流涕,還偶爾言辭激烈,想起不久前自己被吳一明抱在懷裏的感覺,隻覺得渾身都是雞皮疙瘩,暗自道:“果然……被抱住……難受,他們……也痛苦,可是……為什麽又抱在一起……”
艾江縣,所有人都已經全部轉移到礦洞裏居住了,查祿將石廳作為醫療隊的專屬場地,此時大廳中全是病床,空氣中滿是濃濃的藥水味道,受傷和患病的人正在接受治療,隨處可見醫療隊忙碌的身影。
米邵陽穿行於病床之間,這幾天他一直在給新來的醫療隊解決各種難處,通過主動接觸已經混的比較熟了。趁著今天休息的時間,湊到話比較多的圓臉女護士身邊,打算向她打聽吳一明的事情,遞給她藥水開口道:“問你個事兒,千萬你別生氣啊,說好了不能生氣啊!”
圓臉女護士正在幫一個戰士擦拭傷口,頭也不抬道:“生氣?我和你能有什麽生氣的事?你問吧!”
米邵陽道:“那個……吳一明,你認識吧?”
大眼女護士道:“我們基地就沒有不認識他的人,你隨便找一個都能說出他的事跡來。”
米邵陽心道:不見得吧,你們那個何博遠醫生不但不知道還莫名生氣了呢。嘴上卻道:“那你和我聊聊他唄。”
圓臉女護士警惕道:“你幹嘛問他?不會是有什麽過節吧?”
米邵陽道:“怎麽會有過節,我和吳一明可是共患過難的,如果說艾江縣誰和他關係好,我絕對算一個,不信你問問其他人,上次分別後隻知道他差點死了,至於到底怎麽樣了卻一點也不清楚。”
圓臉護士這才放下心中警惕道:“哦,這樣啊,你算是問對人了,誰也沒有我了解他,因為我有內部消息。”
隨著圓臉護士嘰嘰喳喳的不斷講述,米邵陽漸漸對吳一明有了比較全麵的了解,不過女護士一直在描述吳一明多麽厲害神勇啊,為了基地多麽勇於承擔危險啊……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索性直接問道:“吳一明本來就是你們基地的嗎?”
圓臉護士道:“不是啊,從外麵來的,這就要提起他和林區長女兒一起麵對地堡惡人的事情了……”
米邵陽見她又要開始扯其他的了,很是佩服她的滔滔不絕,打斷道:“他從哪來的?一個人嗎?”
圓臉護士道:“不是的,三個人,一個是他的朋友,叫羅英,來了之後就一直在昏迷,我來之前還在昏迷呢,估計好不了了。”
米邵陽回憶了一下,並不認識這個叫羅英的人,繼續問道:“另一個呢?”
圓臉護士道:“另一個是他女人,哦……這樣說好像有些不敬啊,應該是吳一明的夫人才對,叫周蔚薇。”
“什麽?周蔚薇?”米邵陽抓住圓臉護士的胳膊大聲質問道:“你再說一遍,她叫什麽?”
圓臉護士被嚇壞了,隻覺得胳膊被掐的生疼,不明白他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一時間不敢再出聲。
米邵陽手上加力,大吼道:“說呀,叫什麽?吳一明的夫人?你和我說清楚!”
圓臉護士戰戰兢兢道:“周……周蔚薇,確實是吳一明的夫人……”隨即醒悟過來,一邊掙紮一邊大聲叱責道:“你鬆手!你要幹什麽呀?”
米邵陽如遭雷擊,鬆開圓臉護士,看著身邊的人喃喃道:“原來如此,是她在打聽我們,一定是的,嗬嗬嗬,她還活著,太好了!”
女護士看他瘋狂的樣子下意識的和他保持距離,整個大廳裏的所有人都被驚動了,醫療隊的負責人馬飛擠過來問女護士:“怎麽了?他是不是侵犯你了?如果艾江縣無法保證我們的安全,那我們就回去。”
女護士縮到馬飛身後道:“不是的,他本來是問我吳一明的,可是聽見周蔚薇的名字後就成這樣了。”
馬飛愣了一下,一想到周蔚薇就覺得心裏一痛,打量著魂不守舍的米邵陽,明顯是為情所困,心道:“周蔚薇?難道……他和我一樣?”
再看米邵陽便覺得多了幾分親近的感覺,摟著他的肩膀將他拉到人少的僻靜之處道:“唉,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蔚薇呢的確是個難得一見的好姑娘,不過呢,喜歡是一回事,能不能在一起就是另一回事了,你看看我臉上的傷痕,都是被吳一明的爪牙給打的,我勸你啊,放在心裏就好,別說出來自找麻煩,咱們呐……以後就是朋友了,有什麽事情……”
米邵陽對他的話充耳不聞,甩開的他的胳膊急匆匆的朝石室跑去,那裏有無線通訊器,他要聯係293所問個清楚。
馬飛看著他跌跌撞撞的跑開,擔心的衝他背影高叫道:“想開點啊,別和自己為難,我這可都是經驗之談!”
見米邵陽完全不理他,自語道:“唉,還是太年輕,這人哪,總得受點打擊才會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