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之後，九州科學院恢複了平靜。

    寒冬了，心卻是燥熱的。

    ‘嗚嗚嗚’蒸汽不斷的嗚咽著。

    被最新技術改良的蒸汽機在九州科學院裏縱橫，齊愣子開車，李真坐在車廂之中，一點不冷。

    腳下就是燃燒著的火焰和鍋爐，甚至有些悶熱。

    “物理院到了。”

    李真點點頭，將皮帽子戴在頭上，緊了緊衣服脖領子。然後懷裏夾著幾本書走下了車。

    “齊愣子你先去玩玩，這節課是一個小時左右。你算著時間回來接我。”

    齊愣子點點頭：“快去吧。”

    李真走進了物理院的禮堂之中。齊愣子卻哪兒也沒去，整個人窩在蒸汽車裏捧著一本書認真的看了起來。

    自從九州科學院成立了之後，齊愣子也覺得自己是時候成為一個文化人了。他自己學習，從認字開始學起。害怕在這高端學府裏被別人看見，自己這個李真的跟隨者竟然在學認字而嘲笑自己。所以齊愣子是偷偷地學習。

    現在學到99乘法表了……

    “李師好。”

    大禮堂中人滿為患，一百多個座椅全部都已經坐滿了。第一排坐著的，是九州物理院的第一批人員，柳驚鴻等人。

    而在後邊，坐著的全是後來加入九州物理院的人。其中有複興大學的，甚至帝國理工過來的。還有很多民間的知識分子。

    座位是不夠的，很多人都是坐在走廊裏，席地而坐。後邊還站著很多人。

    全部是來聽李真上課的。

    每個人都萬分的珍惜李真講課的時光，就算是十萬火急的事情，都必須要趕來聽李真講課。

    李真一眼望去，所有人起立對自己行禮，心中也無不安。雖然這些人裏不全是少年，還有很多中年人，以及上了歲數的白胡子一大把的知識分子。

    上了很多次課，早已經習慣了。

    李真點點頭，將書本放在講桌上：“坐下吧。”

    翻開自己編寫的，目前隻在九州科學院內部流傳的書籍，李真說：“上次講到哪裏了？”

    柳驚鴻站起身來喊道：“今天該講機械運動了。”

    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站起來喊道：“憑什麽。今天明明該講電磁學。”

    “機械運動。”

    “九州物理院現在主要研究機械運動，電磁學以後再說嘛。”

    “憑什麽啊，我們就對電磁學感興趣。”

    “……”

    李真笑著壓了壓手：“現在物理院內出現了分歧。有一部分人喜歡研究電氣學，一部分人想要研究機械學。這是好事，各自有各自喜歡並且擅長的領域。而事實上，物理也是一門很龐雜的學科，並不是一個人就能理解所有現象的。漢顯。”

    方漢顯站了起來：“李師？”

    “漢顯，你是物理院的副院長，你調試一下。物理院應該出現分院了，統計一下大家都擅長什麽。類別要分開。不同專業設置為選修與必修。很多人現在對電磁學感興趣，這樣吧，九州物理院下轄，在成立一個‘電磁學’分院。”

    方漢顯心中激動：“是。”

    大禮堂中，眾人狂喜。要分開學了，這樣好。可以學到更多的東西了。

    “今天我們講講第一運動定律。”

    第一運動定律，全稱應該是牛頓第一運動定律。但是李真在編寫教材的時候忽然一個激靈，他竟然不知道牛頓是誰，好像是曾經有人把這個定律交給自己的。說過牛頓，似乎是遠古時代的一個偉大的人。

    但是……想不起來這究竟是誰告訴自己的這些。而當代，沒有人聽說過牛頓這個人。

    所以在教材裏，李真將這個學術編寫為“第一運動定律”，取消了人名。

    “什麽是第一運動定律？”

    秦恩澤坐在前排，嘴裏叼著一個煙槍，狠狠吸了一口問道。

    秦恩澤上課的時候抽煙槍，卻並沒有任何人說他。大家都知道秦恩澤的經曆，他是曾經嚴重燒傷，使用過鴉片鎮痛的人。

    你要說他沒有在那段時間裏產生毒癮，這是不可能的。但是秦恩澤現在卻能將這種癮壓下去。

    犯癮了，便去洗熱水澡。平常的時候，就用煙葉代替這種空虛感。慢慢的，有了煙癮，年紀輕輕竟然成了老煙槍。那杆煙槍幾乎不離手。

    但是沒人反感他。

    李真用手扇了扇飄過來的煙霧，在黑板上寫下第一運動定律幾個字，開口說：

    “第一運動定律，又稱之為慣性定律，惰性定律。任何物體都要保持均勻直線運動，或者是靜止狀態，直到外力迫使它改變了運動狀態為止。這就是第一運動定律。”

    李真在黑板上畫了幾個圖像，滔滔不絕的講道：“要理解第一定律，我們需要先了解到一個東西，這東西叫做摩擦阻力。摩擦阻力大家都明白吧？這本書現在在這講桌上，我現在要把講桌傾斜，發生了什麽？”

    一個女生連忙站起來：“因為傾斜角度不夠大，受地心引力和重力影響不夠大，所以書不動。現在書靜止。”

    李真點點頭：“和這些也有關係。但是最主要的關係是，書本的麵接觸講桌的麵過多，過大，所以摩擦的阻力增大。如果我在這本書下方，增加幾個圓形的輪子，又會發生什麽？”

    那女生又道：“如果下邊再增加輪子，那麽傾斜角度相同的情況下，書本會向下滑落。”

    “對，這就是摩擦力。那麽理解了摩擦力，我們再來談談慣性，以及惰性。當一個圓球沿著斜麵向下滾動，它的速度就會增大。沿著斜麵向上滾動，它的速度就會減小。要是這個圓球沿著一個水平麵滾動，它的速度又會不增不減。但是實際上，圓球會越來越慢，最後停止。這是為什麽？”

    禮堂裏陷入了討論聲。

    “是啊，這是為什麽？”

    “對，我肯定知道這個道理啊，一個圓球向著水平麵滾動，它最後肯定會停止。但這是為什麽呢？”

    “咦……我以前怎麽沒想到，這生活中的常識，我特麽一個高級知識分子竟然解釋不出來這是為什麽。”

    “……”

    有人怯怯的舉手說：“因為，它沒有後續動力？”

    李真搖搖頭，敲了敲黑板說：“在排除了持續動力的因素之後，這個圓球的表麵要是越光滑，這個圓球就會滾的越遠。這又是為什麽？”

    柳驚鴻忽然驚呼了一聲：“那這是不是就是摩擦力？是因為摩擦力的原因？可不對啊，圓球是往前滾動的，往前滾動是車輪形式的，圓形怎麽會有摩擦力呢？”

    李真說：“隻要是兩個物體接觸著在運動，無論是什麽形狀，它都會有摩擦力。驚鴻說的對，是因為摩擦力。圓球滾動的時候，如果表麵不夠平滑，它滾動的距離就沒有平滑的遠。那麽可以由此推斷，如果沒有摩擦力了，那這圓球是不是會一直滾動下去？”

    “……”

    “……力不是維持物體的運動即維持物體的速度的原因，而恰恰是改變物體運動狀態即改變物體速度的原因。因此，一旦物體具有某一速度，如果它不受力，就將以這一速度勻速直線地運動下去。”

    “……而這是慣性，與惰性。”

    “……”

    ‘沙沙沙’禮堂之中，所有人都麵色鄭重的不斷低頭，在筆記本上做筆記。

    李真看了看時間，夾著書本離去。

    同學們忽然集體站了起來：“謝李師。”

    說完，又繼續坐下去，繼續認真的做筆記。

    出了物理院，李真上了蒸汽車：“化學院。”

    片刻後，車子來到了化學院。

    李真又夾著化學書本走進了化學院的大禮堂中，這禮堂之中，仍然人滿為患……

    “李師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