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五點。

    整個嶗山縣的氛圍瞬間變得冷肅了起來。再也沒有了先前的那種喧鬧。

    從高空俯瞰，整個嶗山縣除了九州科學院門口的那條紅毯路，以及被鋪上紅毯的主路之外。所有的地方，隻要有空地的地方，站的全部都是人，人山人海，一大片一大片的人。

    不僅僅有來自全世界的知識分子。

    還有許多從全國各地趕來的人，以及從整個東洲趕來看熱鬧的普通老百姓。

    這對於許多人而言，都是見世麵的一天。

    嶗山縣和去年一樣，最有看頭的就是那最終的獎勵落在誰的頭上的一幕。

    數學獎今年有兩位候選人。化學獎有三位候選人。物理獎有兩位候選人。

    比去年更加的正規，比去年更加的有條不紊。

    暹羅國的人聚集在一起拉起了橫幅，每一條橫幅上邊都用各國語言寫著，請支持頌帕善。

    暹羅國是今年唯一的黑馬，這世界這麽多的國家，隻有暹羅國的人殺進了候選人裏邊。

    但是其實就連暹羅國的人自己也知道，今年的化學獎肯定是袁兵的。這點毋庸置疑。但是即使心中知道，也免不了有那麽一絲絲的期盼。

    一個角落裏忽然喊起了口號：“物理獎請務必成為留影機！”

    “留影機可以開辟一個新紀元，為人類掀開‘記錄’的篇章。”

    “……”

    另一派人立即也喊叫了起來：“物理獎一定要辦法給三相交流電機！”

    “隻有三相交流電機，才能實至名歸。”

    “留影機雖然有裏程碑意義，但現在科研價值並不大，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而三相交流電機一旦徹底推開，將展開一個新紀元。”

    “三相交流電機，將會成為另一個動力時代。”

    “……”

    和往年一樣，每一科的每個項目，都有不同的支持者。

    每個人都有自己崇拜的偶像，每個人都有追星的心思。而知識分子追星起來，那種狂熱程度，可比章至那個時代的明星的腦殘粉瘋狂多了。

    他們是比球迷還要熱血的人。

    因為在這些知識分子的心中，最終獎落在誰的頭上，那是關乎世界進步，人類進步的大問題。必須要理智的選擇。

    而自己選的，那肯定是理智的啊。

    自己是個知識分子，就必須要為全人類考慮。所以自己肯定是對的。

    每個人都這麽想。

    就好像誰要是和自己唱反調，誰就是幹擾人類進步的最大敵人一樣。

    如果不是有駐軍維持治安，各國的知識分子早就因為理念不同而打起來了。就算有士兵們維持治安，可是場麵依舊火爆無比。不斷的發生口頭衝突，互相吐口水，小麵積摩擦。

    一個黃頭發外國人指著另一個外國人破口大罵：“你知道三相交流電機意味著什麽麽？你懂什麽是電氣學麽？你了解這些之前，請先學學九州科學院印發的關於電的基礎書籍好麽?什麽都不懂，就跟著別人瞎咋呼。”

    另一個黃頭發的外國人呸的朝那邊吐了一口唾沫，梗著脖子吼叫：“你知道留影機牽扯到什麽麽？你懂什麽是光學麽？你知不知道什麽是曝光啊？你眼裏就隻有個動力，動力，動力。我告訴你，光學那可是比動力更高級的存在。”

    這一下炸開了鍋，另一邊的人炸毛了。

    “你特麽說什麽呢？”

    “你憑什麽說光學就比動力學偉大？”

    “我們都是學動力學的，你懂個屁，你知道動力學有多麽博大精深麽？”

    “你狗屁光學，不就是一個曝光的原理麽？切，我早在很多年前就明白了。現在是動力的時代。”

    “我是看著九州科學院的書籍，自學的電氣學，你根本不知道交流電的偉大。不準你侮辱動力學和電氣學！”

    “你們一群迷戀光學的才是狗屁。”

    “光學就是個屁！”

    “……”

    另一邊的留影機擁護者也炸了。

    “你們罵人可以，但是不要侮辱光學好麽？”

    “光學即將要在賈紛先生的帶領下發揚光大了，他即將要開辟一個新的光學概念了。你們根本就不懂光學的博大精深。”

    “光學豈是你們一群腦子裏隻有動力肌肉的人能明白的？我告訴你們，就算是電氣學，裏邊也要涉及到光學。”

    “你麻痹，你敢對我吐口水。我呸。我也吐。”

    “你們動力學是狗屁，光學才是偉大的學科。”

    “……”

    知識分子爭吵起來，同樣是不理智的。

    說實話，能來嶗山觀看九州科技獎的外國科學家，那都不是簡單的人物。要麽是在國內極其頂尖，國家出錢，國家安排來參加觀瞻的。要麽就是本身自己極其有名望，有錢，自己自費而來的。

    無論是哪一種，這都不是普通的科學家那麽簡單。

    都是有一定社會名望和地位的人，至少在當地是這樣。

    但是現在這些‘紳士們’，卻露胳膊挽袖子，互相吐口水。極其的野蠻，隻為了說自己的學科偉大，貶低別人的學科。

    有一個道理“科學不分門第，每一科都在不同領域有不同的作用”。

    這個道理每個搞科學的人肯定都明白。但是現在，他們的狂熱卻不允許他們明白。

    因為每個人都有執念，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和支持者。每個人又都覺得自己才是對的。所以一旦有唱反調的人，那他肯定就是人類的敵人。就這樣，沒錯。

    這是不智。

    但能夠讓半個世界的科學家同時不智，這也隻有九州科技獎的狂熱能夠做到了。

    今年的物理獎是充滿了火花，物理獎的支持者分為兩派，極其的明顯。如果不是有士兵攔著，用人牆組織起了明確的將兩派隔離開的分界線，他們早就混戰了，死傷幾十個人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反觀化學獎，卻一片祥和。唯獨暹羅國的人集體支持頌帕善。

    除此之外，所有學化學的科學家，全部拉起了橫幅，清一色的支持袁兵——雜交水稻務必第一。

    唱反調的人極少。因為大家心裏都有數。雜交水稻，那是去年就已經預定了化學獎的。

    再看數學界這邊，和睦一片。

    一個是十八歲的天才少年，一個是老一輩的數學先驅。說實話，更多的人希望少年獲獎，因為扶持一個天才將更有意義。

    但是爭吵不必要。因為兩人一個是微積分，一個是有界函數，兩個是想通的。

    兩個都有用，都有意義。根本沒有派係之分，數學家集體覺得，給誰都行……

    沒有任何的爭吵。

    而論場麵火爆，隻有物理界的人露胳膊挽袖子，動粗。

    火星子四射。

    柳澤惠不得不加派人手，嚴防物理界的流氓知識分子搞出人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