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憤怒的鬆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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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談了一會兒,天已經大亮,這時胖子氣喘籲籲的從外麵跑過來,一臉疲憊,看樣子也是一夜未睡。

    “報告旅座,經過我們和旅衛生隊的通宵工作,犧牲烈士的遺體已經清洗完畢,現在全部擺在旅部衛生隊。”

    胖子行了個軍禮,一本正經的說道。

    聞言,周武馬上命令所有在旅部的軍官前往旅衛生隊參加追悼會,胖子答應一聲,掉頭走了。

    周武和丁寧趕到旅部衛生隊,其他一眾軍官都來得差不多了。

    此時,旅部衛生隊前麵的一片空地上,密密麻麻擺放著犧牲的士兵,他們的遺體被放在擔架,放眼望去,好像一座座白色的墳丘。

    周武估計了一下,昨天晚上的戰鬥大概有近千個兄弟長眠在這了。他領著眾軍官在這些兄弟麵前一個個的脫帽致哀,並且交代丁寧,善後撫恤的事情要由他親自督辦。

    最後,周武當場捐出自己一個月的薪水,當做犧牲撫恤金,手下軍官看到他這麽做,也爭先恐後的捐了不少錢。

    胖子,趙力勁更絕,兩人把半年的薪水都捐出來了,害得丁寧苦口婆心的給兩人做思想工作。

    “你們兩個把半年的薪水捐出來了,家屬去喝西北風啊?”

    胖子笑了笑說道:“咱都是死一回的人了,我還沒娶媳婦,家裏老爹也不缺這倆錢。丁大參謀長你就給我們這麽弄吧,這些兄弟的家裏肯定都不容易。”

    丁寧聽完胖子這一番話也不好說什麽了,就準備打報告向上麵匯報,等撫恤金一到,連同這些捐款給這些兄弟們的家屬送過去。

    周武看完這些兄弟後,一聲不響的拿了把工兵鏟在空地上挖起坑來,接著所有在場的將士都不約而同的挖起坑來。

    胖子頭腦靈活,見這陣仗立馬叫來一個通訊兵,讓他到團裏找些人手和工具,光靠他們這些人,挖一天也不見得能挖好。

    很快,人手到齊,眾人齊心協力挖了一個老大的坑。

    周武要了一瓶酒,把鬼子的頭擺在這些兄弟們的遺體前。

    先斟了一碗,對著這些犧牲的兄弟灑了下去。

    “兄弟們,這杯酒是獨立旅全體官兵敬你們的。沒有你們就沒有獨立旅今天的勝利,是你們保住了我們獨立旅,保住了大上海。”

    說完,周武又斟了一碗說道:“這一杯是我周武敬你們的,你們都是我的好兄弟。其中還有一位救了我的命,我周武承蒙這位兄弟抬愛,無以回報,唯有多殺倭寇報之。”

    “今天我周武在這起誓,寧死,不做漢奸,寧死,做出賣祖宗的事,否則天地共誅,不得好死!”

    “各位兄弟,就此別過,願你們在天之靈護佑中國不亡,早日驅除日寇。”

    周武接連斟了三大碗酒,這時,那些軍官們也一同斟酒,大家不說話,把酒灑在地上,為兄弟們送行。

    完後,周武命人將兄弟們的遺體依次放入坑中,等全部放好後,他又拿起工兵鏟蓋土,大夥兒默不作聲一起動手蓋土。

    沒有悲傷,沒有哀號,隻有沙沙的蓋土聲和初秋淩晨這血肉戰場上難得的寂靜。

    平地上很快隆起一個大大的土丘,這是葬這獨立旅千位勇士的墳墓。

    周武在墓前正中間豎起一塊由他親自寫的墓碑。

    民國26年9月,獨立旅千位勇士在對倭寇戰鬥中壯烈犧牲。肉身雖死,浩氣長存,精神鬥誌永留心中。

    為國,勇往直前,為民,義無反顧,烈士之名永垂不朽!

    落款是獨立旅全體將士。

    等回到旅指揮所已經將近中午,丁寧為辦理撫恤善後的事忙得不可開交。

    周武簡單的給各團長安排了一下陣地布防的事後,就在旅部行軍床上躺下睡著了。

    慢慢地,周武好像又回到了南京,這一次的南京明顯不對勁。它像上海羅店一樣變成了血與火的戰場,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到處都是死屍。

    周武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急忙往城中自己的家中跑去,可是那個溫馨的小院不見了,變成了一堆燃燒著的瓦礫。

    他到處都找不著父母雙親,找不著他的嬌妻兒子,他發瘋般的用手刨瓦礫,想在這瓦礫中找到親人的屍體。

    結果挖了半天,什麽都沒挖著,周武絕望了,仰天大吼:“蒼天啊,你為何如此對我?我做了什麽對不起良心的事!”

    周武捶胸頓足,嚎啕大哭,天空中下起了漫天飛雪,蒼白的血覆蓋在南京流滿鮮血的土地上顯得那麽驚心動魄。

    “小鬼子,我周武跟你不死不休!”周武怒吼著。

    “旅座,旅座,你怎麽了?”

    周武的噩夢被丁寧搖醒,醒來後的他反複確認那是個噩夢後,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丁老弟,啥事這麽急?鬼子上來了?”

    “不是,鬼子沒上來,是我剛得到消息,我們獨立旅又要整編了。”

    “啊,怎麽又要折騰了?這次是編大還是編小?”

    周武經曆了血與火的洗禮後,對名利已經無所謂了,唯一的要求就是能上前線,殺鬼子。

    “具體怎麽個編法現在還不清楚,我是聽我一個在軍部做參謀的同學說的,他說這兩天馬上就有文件下來,讓我先給你通通氣。”丁寧說道。

    “這樣啊,那多謝你那位同學了。”周武笑了笑,漫不經心。

    ……

    日軍自八月下旬增兵上海以來,連續多點登陸進攻,全線出擊,但並沒有取得想要的效果。

    已經過去一個半月了,他們除了殲滅國-軍幾個雜牌師,占領了幾個碼頭,基本上沒占到多大便宜。

    上海外圍的戰略要地寶山幾次易手,目前同國-軍處於相持拉鋸狀態。而且由於戰線拉長,士氣,補給都出現了問題。

    再加上國內一些緩進派的製約,種種問題使得日軍上海派遣軍最高司令官鬆井大發脾氣。

    特別是這兩天,兩個聯隊反複進攻羅店東西兩翼,不僅沒攻下來,還白白損失了一個聯隊,甚至連剛剛占領的羅店東翼都失去了。

    鬆井在日軍陸軍總部有個要好的同學捎話給他,要是在十月中旬還搞不定上海,就要麵臨換將的可能。

    鬆井是一個特好麵子的人,要是真把他半路撤下來,估計他後半輩子都沒臉繼續在軍界混了。

    先前就是這些陸軍好戰分子口出狂言,說什麽隻要給他們30萬軍隊在三個月內就能解決中國問題。

    可是到現在快三個月了,號稱打遍亞洲無敵手的大日本皇軍還在長江口,黃浦江邊來回徘徊晃悠。

    一想到這,鬆井心裏特上火,氣得他接連撤換了好幾個聯隊長,天天罵人,罵得來開會的鬼子高級軍官大氣都不敢喘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