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

    嘀嘀嘀嘀嘀……

    “啊啊啊，這到底是要搞什麽鬼呀！？”

    空座町廢棄醫院前，第二層隔離帶之外，默默擠在現場圍觀群眾當中的露琪亞終於忍受不住，抓狂地呻喚了一聲。

    從開始到現在，短短的數刻鍾時間，她的傳呼機幾乎快要爆了，有虛來襲的警報聲接連不停地想起來，一刻都沒有間斷。這讓她甚至產生了將傳呼機直接摔在地上不管了的念頭——不過，這樣做可是重罪。而且她也從來沒有忘記作為一名死神的職責。

    死神的職責，自然就是消滅虛。

    可是，麵對眼前這樣的場景，露琪亞短短五十餘年的魂生當中，第一次感覺到了無可奈何。靜靈庭派發的傳呼機都有定位功能，對於特別強大、被護庭十三番隊記錄在檔案裏的虛，還會同時傳輸相關資料給使用者。

    然而眼下，傳呼機不停叫喚著，根據上麵顯示的信息來看，每時每刻都有虛不斷地出現又不斷地消失，快到連傳呼係統都差點兒要無法反應過來——本來這係統就是通過技術開發局的中轉站下達指令，延遲已經很嚴重了。

    這玩意兒顯然不是設計來應對這種大場麵的。

    護庭十三番隊成百上千年見識的老前輩們，顯然也想不到有一天現世某個區域會同時出現這麽多虛。

    都怪葉雲森那個家夥！露琪亞惡狠狠地咬著牙。她是多少知道些內幕的，自然知道這一切背後主要是葉雲森在暗中謀劃。

    她發現，從第一次在南流魂街七十八區遇到這位葉大哥開始，她真的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麽。這一次，她也完全沒想到葉雲森會搞出那麽多虛來。

    這樣一來，不是會違背靜靈廷的嚴令，在現世引起不必要的大騷動嗎？她不懂，他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麽。

    露琪亞想，倘若葉雲森這時候出現在她身邊，她一定親手用勁掐死他丫的。

    還嫌一個叛逃罪不夠重怎的？！

    露琪亞在那裏惡狠狠地咬著牙。與此同時，她身邊，同樣圍攏在第二道警戒線外的現場觀眾們也坐不住了，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他們……是在做什麽啊？”

    “完全莫名其妙。”

    “以前電視上看著除靈環節氣氛很緊張來著，原來現場是這麽個樣子呀？”

    在現場觀眾的眼中，包括唐觀音寺在內，如今空地上站著的二十多名通靈者們大概都是已經瘋掉了。有的一板一眼地擺出各種造型對著空氣揮舞，有的驚慌失措地躲來躲去，仿佛周圍有什麽可怖的東西。

    甚至有一個橘黃色刺蝟頭的小夥子被嚇得暈倒在地。還有兩個通靈者也跟著被嚇得變了臉色，鐵青著臉直接衝出了警戒線外。

    那一方向的記者和市民攔住兩人，問怎麽了。他們全都語焉不詳，隻是哆嗦著嘴唇，渾身打顫著念叨：“太……太恐怖了……”

    記者和市民還準備再問，他們已經慌慌忙忙擠開如潮的人群，身影淹沒在人海裏逃遠了，隻留給電視鏡頭兩道模糊的背影。

    現場和電視前的觀眾、各路媒體人們，甚至包括“靈探”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們，隻能夠頂著滿頭問號。然而偏偏是眼前這怎麽看都像一場拙劣表演的場景，反倒讓每個人都懸著一顆心，帶著滿副好奇繼續等待著。

    就連能夠看清楚一切的露琪亞，罵罵咧咧歸罵罵咧咧，此刻也還是繼續站在原地，既是納悶和憤懣，又滿是好奇地看了下去。

    露琪亞正式擔任護庭十三番隊隊士也有好幾十年了，實力和眼光都早就已經充分磨煉過，這時當然一眼就看出來了——空地裏的那些個通靈者們，實際上隻是可以看見靈的凡俗人等罷了。

    除開自稱為滅卻師的石田雨龍以及業務已經比較熟練的代理死神黑崎一護，也就是天生怪力的茶渡泰虎稍微像點兒樣子了。

    這短短的時間，通靈者們麵對的已經是第三波虛了，累計剿殺的總數大概也達到了五六十之多，而其中至少百分之八十是石田雨龍一箭一個射殺下來的。

    與雨龍相比，黑崎一護戴上離魂手套把他自己的魂魄拍了出來，成功變身成了一身黑袍的死神形態，拿著巨大的斬魄刀揮來舞去聲勢驚人。但速度上就慢得多了，三波虛群攻擊下來，也不過斬殺了八九頭虛的模樣。

    而茶渡泰虎負責守衛黑崎一護的肉體以及井上織姬、本匠千鶴兩位早就嚇得腿軟的女孩，但凡有虛找上門來，都被他一拳一拳地幹趴下了。

    再加上唐觀音寺等通靈者各自施展不同的天賦能耐集體努力，這第三波虛也逐漸要被消滅殆盡了。

    可是，接連抵抗了三波虛群的通靈者一方也消耗得夠嗆，黑崎一護和茶渡泰虎還好，石田雨龍因為不停張弓搭箭，雙手都已經開始顫抖了，其餘人等，要麽是還沒從驚嚇中回過神來，要麽是已經不停喘著粗氣。

    而天上地下，虛的狂暴靈壓波動依舊不停，比暗夜更加黑沉的空間裂縫還在持續生成。第四波虛群的攻擊正在形成，甚至比之前的數量還要多，聲勢還要猛烈。

    該死，憑借他們，隻怕撐不過這一波了。露琪亞咬牙看著眼前一幕，捏著拳頭恨不得自己擠開人群、越過警戒線衝上台去——然而，要是她還能有那個能量對付虛，當初就用不著黑崎一護來當什麽代理死神了。

    現在空地邊緣處還有一個飄在半空、抄著手悠哉看戲的家夥——名義上她應該稱呼為二哥的朽木天河，但她今時見識不同往日，不認為這個紈絝子弟能夠殺滅這越來越多的虛群。

    這個紈絝子……咦？這個紈絝子弟之前不是說被家族判罰了嗎？不應該一直被關在朽木家的天牢裏邊嗎？！

    這麽長時間以來，露琪亞終於突然間反映過這個問題來。她立即就淩亂了。

    該死，葉雲森這家夥，究竟想幹什麽？他究竟到哪兒去了！？

    *********

    “又漲了！現在節目的收視率創下新高，在全瀛洲已經達到百分之三十，漲了足足五個點!”

    距離空座町的廢棄病院不遠，一輛極巨型的直播車悄然停靠在路邊樓舍旁，車周圍盡是些荷槍實彈的守備警察。

    這是“靈探”節目組自己重金添置的直播車，車中無數塊碩大的顯示屏上，大部分正放映著病院前空地上各個角度的畫麵，還有幾塊顯示屏上是些難懂的各色曲線和數字。

    而在顯示屏前設有兩方椅凳，坐著節目組的總導演……還有正被許多人記掛在心上、罵了無數遍的葉雲森。兩三名工作人員拘謹地站在他們身後，一臉緊張地盯著屏幕。

    “沒想到啊……實在沒想到，這樣的場麵，反倒是讓收視率又漲了一大截。”導演聽著工作人員的報告，拿出紙巾擦起滿頭的大汗，心頭懸著的石頭終於稍微落了些。

    “正常的，節目有爭議，話題熱度持續炒上去了，許多以前並不關注這類節目的人，也會忍不住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的。”葉雲森淡淡笑著，瞥了那些屏幕一眼，又低頭翻看起自己的手機。

    那手機是他前不久為了購置別墅等事宜方便，這才花錢配備的，如今在瀛洲最火爆的機型。是個沒聽說過的品牌，功能也沒有印象中的好，這個死神世界的現世，科技文化等各方麵的發展並不如葉雲森穿越以前，智能手機還隻是最初代的雛形罷了。

    好在手機數據上網功能已經開發出來，也還沒什麽流量費限製一類的說法，能隨時隨地搜尋到想要的資訊。

    此刻手機屏幕上是某個知名的大論壇，首頁上正有一篇帖子以飛快的速度躥升到火熱排行榜榜首的位置——標題是：“是特效事故還是內有玄機？‘第一次通靈王大戰’如此除靈？”

    類似的話題還在各大社交平台上演著。電視機畫麵裏一堆優秀通靈者們集體表演“尬舞”般的鏡頭顯然讓萬萬觀眾都摸不著頭腦，若說這是播出事故，這已經過去近十分鍾了也沒處理？若說是另有玄機，玄機又究竟在何處？……節目主要受眾的年輕人們紛紛把這詭異的畫麵拍照發到社交網站上，竟造出了很高的話題熱度。

    導演大概也知道這些情況，不作聲色瞥了一眼右下角標有“話題熱度分析曲線”的那塊顯示屏，剛剛輕鬆些的表情又添上一層陰霾：“那個……葉大仙……”

    “葉大仙”是唐觀音寺對葉雲森的稱呼，導演喊出口後覺得怪怪的，以“仙”之名加在這個看上去最多是大學生的毛頭小子身上？！

    可是，這次節目一切聽“葉大仙”的……那可是唐觀音寺本人突然推翻節目組近期安排時就下達的吩咐，那時候他同時拿出了這一期的特別企劃案，再三強調一切都聽“葉大仙”的吩咐。

    這特別企劃案也正是葉大仙的手筆。

    當時因為要抱緊唐觀音寺這棵搖錢大樹，也是看到了策劃案裏的爆點，節目組權衡再三答允了下來，沒想到卻造成了如今的局麵。

    導演深吸了口氣，再有什麽不適也按捺下去了，依然硬著頭皮繼續喊出來：“葉大仙……這接下來該怎麽辦？話題總有冷卻的時候……接下來呢？”

    總不能一直讓所有人看著空地上這些所謂通靈者們尷尬地翩翩起舞吧？導演實在不明白，為什麽葉雲森會堅決否定在這期節目裏加入任何特效……

    比起節目組工作人員們的焦慮，葉雲森倒是優哉遊哉。他坐在椅凳上，繼續俯首看著手機，二郎腿翹起來一抖一抖的，撇著嘴巴：“沒事，精彩大餐快要上演了。”

    “精彩大餐？……”導演一臉懵，心想這大仙又在耍什麽玄機來著？正準備開口問，突然他就聽到一聲巨響。

    轟！

    仿佛整個大地都是抖了三抖。

    耳朵裏仿佛還湧入了許多嘈雜的人聲。

    “怎麽啦？！”導演眉頭一掀，大聲喝問道，“你們這幫崽子，又搞什麽事情？”拍攝現場倘若出現安全事故，也顯然會對節目組造成巨大的打擊，這是導演絕不願意看到的場麵。

    他的問話並沒有得到回應，背後的工作人員都呆呆的，一副見鬼的表情盯著屏幕。導演這才意識到，剛才那一聲轟然巨響，是從轉播儀器裏傳出來的。

    他立即扭頭看向眼前齊整排列的無數顯示屏，當他觀察清楚各種畫麵之後，終於倒吸了一口涼氣。

    出事了！

    空地上的通靈者們看起來遇到了大麻煩。

    導演隻看到，除了最開始就被“嚇暈”的那個橘黃色刺蝟頭青年學生之外，空地上一下子竟然又躺倒了六七人，有的已經暈迷，有的依然睜著眼睛，卻無法掙紮爬起。

    他們個個身上都帶著奇怪的傷痕……明明剛才還都是好好的。

    而且，依舊保持站立姿態的通靈者們看起來也是岌岌可危。石田雨龍的右手已經虎口開裂，看上去全是血糊糊的一片，唐觀音寺標誌性的高帽子已經被打落下來，茶渡泰虎、還有其他一些來自各地的通靈者們身上更是大小傷痕斑斑。

    唯一算得上健全無傷的，大概就是井上織姬和本匠千鶴兩名一開始就嚇得腿軟的少女。可是誰能指望這麽兩名少女能夠帶來奇跡呢？

    此刻，煞有介事、如臨大敵地正視著前方……明明從開始到現在，那片空地上什麽都沒有，可是通靈者身上的傷就這麽產生了，甚至有一片區域整個地麵都龜裂開來，似乎正是剛才轟然巨響聲的來源。

    若說傷勢可以造假，這片剛剛還好好的水泥地麵可沒法作偽……節目組要在直播當中做出這種特效，除非是動用國防級別的炸彈……這可能嗎？

    “這……這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導演抬手指著以各種不同角度窺探現場的顯示屏，聲音已經非常走調變形，“葉大仙……這？”

    現場的記者們和市民們、電視機前的觀眾們，心裏都在問著類似的問題。

    莫非還真有肉眼看不到的妖鬼怪物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