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習習吹拂，清冷的星月照映下，偌大的別墅庭院顯得格外靜謐幽森。

    別墅第二層是大小寢舍，第三層可以上到屋頂，而葉雲森此刻就正在屋頂上，迎著月光和微風，靜靜感受著屬於自己莊園的這片沉寂。

    屋頂也是西式小洋樓般很帶著點傾斜角度，頂上鋪著一層深綠色頗為光滑的琉璃瓦，尋常人根本無法立足。但葉雲森當然不是尋常人，他身子輕飄飄地懸在半空，屁股看似落在琉璃瓦上，其實根本就沒有碰觸到任何實物。

    身為靈體，死神和虛本身就完全可以在現世飛天入地。即便穿著義骸，他們也自有凝聚靈子作為基石的法門。葉雲森現在說不準自己究竟是什麽狀況，明明沒有穿義骸，卻能夠被所有人清晰看到，若說變成了普通人，他又腳尖隻一點就能夠輕鬆飛到天空。

    發生在他身上的怪事太多，根本就無法一項項追根究底，葉雲森也就見怪不怪了。

    在現世的夜晚進行冥想已經成了葉雲森的習慣。

    在“大虛之森”和“無形帝國”當中的時候，到處都是危機四伏，隨時都必須保持警醒的狀態，久而久之他已經沒有了睡眠的習慣——作為靈體的死神，本來就不是必須要睡覺的。

    而今天的這個夜晚，葉雲森靜靜冥想著，卻突然心緒不寧。除了身上還若有似無殘餘著的火鍋味，更因為下邊屋子裏忽然傳出了些許響動。

    那響動很輕微，感覺得出來是刻意壓低了聲音的，但在這個萬籟俱寂的月夜裏，依舊無比清晰。

    “終於……原來是到這時候了。”葉雲森睜開眼來，皺了皺眉，又凝神感受了片刻，最後搖頭無奈地一笑。

    又過了會兒，別墅的門也吱呀一下子輕輕響動起來，葉雲森運力在雙目上，就看見露琪亞小小的身影從別墅屋門閃動出來，躡手躡腳地翻出了圍牆去。

    “靈探”直播特別節目之前，車穀善之助就已經被派去訓練了，特別節目結束後，就連朽木天河與阿西多的身影也不見了，這棟別墅頓時沒有剩下什麽警備力量。也是因此，露琪亞才會半夜從這裏竄出來。

    她不知道葉雲森深夜冥想的習慣，更決計感受不到葉雲森的存在，翻出圍牆後還小心翼翼左右張望一圈，又糾結猶豫片刻，終於還是邁著小步子一點點跑遠了。

    卻不知道，在不遠處，在琉璃屋頂，有一雙目光自上而下，始終追隨著她的背影。

    等到露琪亞的影子終究消失不見，葉雲森微微一笑，翻下屋頂，腳尖輕點，竄進了分配給露琪亞的房間裏邊。那屋子裏收拾得幹幹淨淨，床單被褥都疊得齊齊整整。

    在她擺放著兔子玩偶的桌麵上有一張信箋。那是她留下來的字條：“葉大哥，多謝你的照顧。不要來找我。——朽木露琪亞。”

    兩行文字的後邊還有一隻畫風詭異、看著像貓但耳朵很長姑且可以稱之為兔子的小動物。

    果然很有些露琪亞的行事風格。

    葉雲森盯著字條看了兩秒，微微歎了口氣，無奈一笑。他又閉上眼感受了一下，點點頭。

    沒錯，兩道最近才出現在現世的靈壓。靈壓感覺很清晰，可以說絲毫沒有經過掩飾，仿佛巴不得告訴別人“老子來了”一樣。

    兩道靈壓他都很熟悉，其中一道是阿散井戀次的，另一道，是朽木白哉。

    終於，在動漫原著裏就已經發生的這一幕，如今還是出現了。靜靈廷的體製已經僵化千年，哪怕是追捕犯人、反應速度也很慢。但是慢，不代表沒有反應。

    先是打破多年來的禁令將死神力量傳給人類，然後又是基利安級大虛罕見地鑽到現世空間，靜靈廷的反應也終於來了。隻是葉雲森沒想到，事情到了這一步又有往回拉的趨勢，前來處理公事的依舊是朽木白哉和阿散井戀次，六番隊的正副隊長兩人。

    他又應該以怎樣的麵目，來麵對白哉和戀次兩位熟人呢？

    放下字條，葉雲森不急著追尋露琪亞。他閉著眼想了想，將字條捏作了一團。

    決定了！

    *********

    奔跑。在幽黑深邃的穹野下奔跑，盯著零散的星群和彎彎的月亮，任憑涼悠悠的晚風一絲絲撲在臉上。

    有那麽一個瞬間，露琪亞又想起了她還很小的時候，想起了她和阿散井，和一幫子生存在流魂街七十八區的小夥伴們。那時候他們也常常在星月之下狂奔，因為他們經常趁著夜色從街區的居民那裏拿些錢財食物，然後被一群惡人追趕得氣喘籲籲。

    星夜之下的他們，宛如人人喊打的喪家野犬，能夠逃脫掉的還好，若是無法擺脫追捕，那一頓毒打都是最輕的。毒打後，還要狠狠罵上兩句，然後像丟垃圾一樣把他們扔在路旁。

    那時候的生活真是糟糕，而他們沒有任何辦法。

    在混亂貧瘠的南流魂街七十八區，他們隻能用這樣的方式生存下去，尤其是她和阿散井戀次，往往還要忍受著饑餓的百般折磨。

    那時候，她在夥伴們麵前表現得很堅強，可是在夜晚，在星月照不到的某個角落，在別人看不到她表情的時候，她也忍不住思索：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是盡頭呢？或者她生在這個世界，就是一種錯誤嗎？

    她也忍不住會幻想，總會有一天，總會有某個騎著白馬的天使出現在她的世界裏，將她從這地獄般的生活中拯救出來。

    那個白馬王子，或者是住在十五區家有百畝良田的農夫，讓她再也不愁吃穿；或者是住在一區的商販，開著一家酒館或者餐飲店，每天都有靜靈庭裏的顯貴光顧消費，讓整個家庭家境殷實；甚至就是靜靈廷中的貴族，或許瞧上了她的美貌，將她納為妾侍……

    如果是這樣的話、如果是那樣的話，她願不願意呢？

    少女心思終究細膩柔韌，即便外部表現得再剛硬堅強，在內心的一隅也總是嬌弱、渴望得到依靠。

    可她的問題始終沒有答案，直到那一天真的到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