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葉大哥……真的是你？！”

    那聲喊叫，再熟悉不過。雖時隔五十多年，仍一下子就能聽出。是雛森桃的聲音。

    跟從前嬌脆脆還帶著些隱含的羞澀不同，如今這一聲喊，這喊聲裏的顫抖，全是悲傷、痛苦和恐懼。喊完過後，雛森桃就從市丸銀身後跑出來，越過了鬆本亂菊，跑到了日番穀冬獅郎麵前。

    “雛森……你怎麽也來了？離遠些。”日番穀冬獅郎這時候也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的身上傷勢倒不算多重，因為有覆蓋全身的冰寒靈壓，即便是剛才燃遍渾身的烈焰也沒對他造成多大傷害。

    隻是卍解被強行打散，日番穀一時之間沒法在凝聚靈力，算是戰鬥力幾近全失。

    雛森桃站到日番穀冬獅郎麵前，也不說話，也不回應，隻是愣著神四處張望。看著周遭尚未散盡的冰礫，看著空中殘餘未散的水蒸氣，看著中央四十六室眾位賢者的石首，看著充塞整個地下審判廳的打鬥痕跡……

    每多看一眼，她的臉色就差上一線、鐵青一分，身子也越是顫動搖晃。

    看這個狀態，葉雲森就知道要遭。

    雛森桃應該是還對他抱有“希望”的，哪怕親眼見證她的隊長藍染被“葉雲森”幹掉了，也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然而這個時候日番穀跟葉雲森的打鬥痕跡曆曆都在眼前，雛森桃就隻能感覺到崩潰。

    眼見為實呀。有圖有真相，這個道理不僅僅是對普通人類，即便對於屍魂界的死神們也行得通。無論何時何地，人們更願意相信自己，相信雙眼傳達給自己的一切。

    “真的……真的是你幹的嗎？葉雲森大哥……”饒是如此，雛森桃還是輕輕地出聲發問。

    問著話的同時，她身子前傾仿佛要撲向葉雲森，但被日番穀冬獅郎從後邊使勁拉住了。

    “雛森，危險……”日番穀冬獅郎雖然卍解被強行破解，一身氣力可還尚在，拉住雛森就讓她難以動彈，“無端脫離遠征軍隊伍、神秘失蹤數十載、又在現世裏麵攪風攪雨……他已經不是五十年前的葉雲森了！”

    “哦？果然……連我在現世做的事情，你們也一清二楚了。”葉雲森看了看日番穀，終於能夠理解這位小隊長為什麽那麽看自己不爽了。

    屍魂界與現世相似，看武將首重忠義和規矩。日番穀一直以這些傳承多年的道德標準為標杆，從某種程度上是跟朽木白哉、碎蜂以及偽裝版藍染等人一樣具備上層貴族氣質的人。

    所以他看不慣其他“不守規矩”、“不忠不義”的人，比如涅繭利，比如市丸銀。

    如今麵對擊敗了他的葉雲森，日番穀冬獅郎依舊不假顏色，白色發絲根根直豎有如熾火衝冠：“當然！你的行為全都被看在眼裏，中央四十六室、乃至於各番隊的很多隊長，早已經數次彈劾，提議要將你捉拿判刑，總隊長一直沒有答應……”

    “他已經很包容、甚至是放縱你了！可是……”

    “小白……”日番穀說的這些細節，雛森桃完全沒有聽說過。隊長會議裏的各種爭論辯駁乃至於鬥爭，自然是對外界絕對保密的。可是，這些話，無疑又是給了雛森桃重重一擊。

    她掙紮了一下，連靈壓也沒想起用，自然掙不過日番穀。於是她近乎絕望地抬起頭來，看著近在咫尺，卻無法碰觸到的葉雲森，最後一遍問：“葉大哥……真的……是你嗎？”

    葉雲森輕輕歎了口氣。以前，他對雛森桃是有點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看到雛森對青梅竹馬的小白刀劍相向，看到她被藍染一次次利用，很多人都會暗罵一聲胸大無腦……唔，胸好像也不是特別大，至少沒法跟亂菊比。

    可現在，注視著身前顫抖著、卻一直抑製著的嬌柔身軀，他突然明白了。人是感性的動物啊，所以人是最容易被欺瞞的動物。沒有誰能完全做到理性冷靜不帶一絲情感，那是隻有神能做到的事……或者，那是神也做不到的事情。

    歎了口氣，他又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沒有，我相信，謠言和幻象止於智者！”

    這句話就好像黑暗裏突然滲進的光芒，江河中載人起伏的船木一樣。雛森桃的兩隻眼睛放起了光來。

    “我……我相信你！”雛森桃重重地點了點頭，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氣力，她突然於一瞬間掙脫了日番穀冬獅郎的拉扯，跌跌撞撞地撲到了葉雲森麵前，雙手攥住葉雲森死霸裝的前襟。

    “跟我走吧。我們一起，去總隊長那兒，去其他隊長那兒，告訴他們那些都是幻像，是有人想要誣陷……”

    原來不僅是市丸銀，雛森桃也聽到了一些剛才他和日番穀的對話。可能雛森桃跟著市丸銀一路，很早就到達地下審判廳外了。

    “你覺得他們會信嗎？”餘光瞥見市丸銀雙目緊閉笑眯眯地待在大門口看戲，日番穀隻是呆愣愣盯著雛森桃的背影，葉雲森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就算他們不信，我……我也堅決站在你這邊！”雛森桃咬著牙，狠狠地說，像在跟什麽人置氣一樣。

    這一刻，雛森桃終於覺得在葉雲森麵前不用害羞臉紅了。她渾身上下好像都盛放放著熠熠的光輝。

    她永遠都記得當年現世實習中被葉雲森救下的場景，永遠都記得剛剛康複的葉雲森，當著藍染隊長和市丸銀副隊長的麵，對她說“我喜歡你啊！”……那些話她後來一直都會想起，在腦海裏持續回蕩了整整五十年……

    可是，葉大哥應該有更好的歸宿。她一直這麽告訴自己，將那些心思暗暗掩藏在心裏。出生於流魂街一區的她應該是條件優渥的，但是與被朽木家收養的露琪亞比起來，與本身就是貴族世家家主、更是一隊之長的碎蜂比起來……

    她將心思潛藏了五十年，可現在，她終於找到機會了。她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

    仿佛是為了強調，雛森桃又說了一次：“我站在你這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