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恐懼與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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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觀!?……”友哈巴赫一愣,他的瞳孔縮了縮。他使用“全知全能”的能力隻著眼於未來,對於已發生的過去的事卻沒有興趣,除非刻意觀察,甚至不清楚身上已中了的毒素和幻覺。

    要是藍染不說,他或許還真不明白問題出在哪裏?

    “哈哈……沒錯,‘閻魔蟋蟀’結界本來就像極了‘無間’,在那裏施展幻覺根本消耗不了多少力量,我的力量主要是在你踏入結界的一瞬間起,幹擾你的時間觀……我的目的,隻是拖延時間而已,哪怕多個幾分鍾也行。”

    “所以,我以為看到的你們的影像,隻是十分鍾前的你們?”

    “沒錯,接下來第四重,隻是個障眼法,營造出整個‘無間’空無一人的景象,但我知道這瞞不過你、也不會阻攔你多久。第五重,模擬出我們正在使用黑腔逃跑……哇……”

    說著話,藍染突然吐出一大口鮮血來。無邊漆黑裏,雙目泛著光華的友哈巴赫卻是將他看得清清楚楚,看到他的臉色立即就又白了一層,已經生機無多。

    友哈巴赫哈哈大笑起來:“可是你縱使再拖延個十分二十分鍾,又有什麽意義?我已經看清了我的未來,葉雲森……那個家夥注定會被我徹底殺死。你阻攔不了!”

    “不!對於壽數動輒數百年的我們來說,都已經在漫長的時間裏對一切太麻木了。兩百年前我剛開始進行魂魄實驗,我去了現世,並且一直關注著現世的人類……是他們給了我改變的觸動和勇氣。龜活千年還是龜,但人類……隻要給他們十年時間,就能實現其他物種千萬年也無法做到的大跨越……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藍染的聲音也隨之放大了,即便身體承受著巨大的、幾乎想讓他立即解脫去領便當的痛苦,他也還是要大聲地駁斥麵前這位“半神”。友哈巴赫沉著臉,並不回答。

    於是藍染繼續說了下去,他也哈哈大笑起來。

    “是因為恐懼!時常生存於恐懼當中,他們才有前進的動力。還因為時間,倘若不把每一分每一秒都用在前進上,毒禽猛獸就會殺滅他們,恐懼就會吞噬他們……可惜,我已經無法做得更多了。”

    說著說著,藍染的頭垂了下去,氣息愈來愈微弱。他的身子,已經從最邊緣開始,漸漸有化歸為最基本靈子顆粒的傾向。

    萬物終有生滅。強者如他,受到如此致命傷後,也不過是多出幾句台詞的喘息時間。然後就塵歸塵、土歸土,自萬物本初而來的,還得還給本初源頭去。

    “……恐懼?笑話!……你已經死了,失敗者,沒有講大道理的資格!”友哈巴赫看著藍染垂下去的腦袋,沉默了片刻,終於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那是帶著慍怒的、很惱火的冷哼。

    隨著冷哼,他一把將藍染肚腹裏的滅卻十字刀抽了出來,同時帶出了一片鮮血。

    沒想到隨著刀刃的這一抽動,或許是感受到了肉體上的劇痛,藍染竟然又一次抬起頭來。他的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詭異的微笑。

    “我說……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產生了……我沒有使用鏡花水月的錯覺?”

    友哈巴赫拎著的滅卻十字刀,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然而一句話說完,藍染的頭顱就徹底垂了下去。

    他的軀殼,已經再也沒有了進出的氣息。

    雙目中呈表麵造型的瞳孔迅速轉動,泛起一片亮光。友哈巴赫還是專注使用“全知全能”的能力探察了一番。他已經開了眼,麵對其他人,即便不可以使用這項能力,也可以迅速知道其來龍去脈和所有未來。

    然而麵對動輒便可施展幻覺的藍染,他卻必須小心慎重。

    光芒閃爍一陣,又悄然熄滅在了雙眼深處。友哈巴赫看到了,藍染,這一回是真的咽氣了。

    他又冷哼了一聲,抬起手,手中湧出一大股湛藍色的靈子能量,那是跟滅卻師神聖滅矢同質同源的能量。這股湛藍色能量洶湧衝出,立即打在藍染身上,然後便如同火焰燒融鋼鐵般,將藍染整個身子全部融化在能量裏。

    至此,藍染不僅是身死咽氣,更是灰飛煙滅、魂飛魄散去。

    空間又恢複了黑寂無聲的樣貌,這片無物無我的“無間”空間沒有溫度之說,但終於解氣了的友哈巴赫,突然覺著有點兒冷。

    無間,這是靈王誕生的地方。

    這似乎也是他自己曾經出生的地方。

    多少年了呢?……那種四周空無一物的黑暗冰冷和虛無感覺,那種手不能抬、眼不能開、嘴不能言,隻有孱弱的自我意識在虛空裏飄蕩的感覺,至今刻骨銘心。

    正是因為對那種虛弱狀態的恐懼,所以他才慢慢演化出靈魂分贈的能力來,才想要通過填補人們生理和心理的缺陷,奪取別人的生命、讓自己迅速獲得力量、變得強大。

    原本就都是因為恐懼嗎?

    友哈巴赫默然在這黑寂空間裏站了半分鍾,然後他笑了笑。即便如此,他,寧可不要這樣的恐懼,寧可從來就沒有恐懼這種東西存在過。

    “嗬……五重幻境?藍染惣右介呀……你就是你們家族、最傑出的天才呐。”最後,他這麽嘀咕了一句話,沒有那滅卻十字劍的手臂揮了揮。

    “沒有你的幫助,我看葉雲森能活多久?!”

    他的雙眼就再次瞪大了,眼眶裏有無數瞳孔來回旋轉飛舞,強烈光芒在不停的運動中散發出來,他的背後也再次浮現出無數時間流轉的虛影。

    相比於消耗時間、位置也不確定的“黑腔”等技術,友哈巴赫隻需要費點兒力量施展“全知全能”就行了。凡是他能夠看到的地方,都可以瞬間到達。

    十多分鍾的時間而已……藍染想盡辦法爭取的這區區十多分鍾,又能夠做些什麽呢?

    嗡的一聲響,背後的時光虛影倏忽間收縮疊轉,回攏到友哈巴赫的身體裏。

    他把眼一閉,整個身子就從黑暗空間中消失不見了。

    無間,再次隻剩這永恒般的黑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