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鳥突然出現，千鈞一發之際撞開葉雲森，將他救了下來。友哈巴赫甚至能刺破空間的爪勁就此落在火鳥身上。火鳥張喙長嘯一聲，展開雙翅一振，鳥身上泛起一抹華彩，立時形成一圈深黃甚至呈橘紅色的光罩。

    光罩子嗡嗡顫抖了好幾下，碎裂開，可是也就這一下，火鳥身形再動，竟然從攻擊下安然逃跑了。

    友哈巴赫臉色更鐵青幾分，瞪眼間雙目閃過光華，“全知全能”的驚人神通已經完全開啟。目光分別掃過火鳥和冰鳥的身體，卻是讓他一張臉又青綠了許多。

    無解。跟麵對著葉雲森的時候一樣，友哈巴赫竟然難以看透兩隻鳥兒的過去未來。從它們身上反饋出來的信息和影像，就像是罩上了一層濃霧。

    那頭令他忌憚的上古火龍也是這樣，再加上葉雲森，這個世界竟然已經有四個人物，讓他的“全知全能”難以發揮功效。這意味著……足足有四個足以改變未來走向、甚至使未來混沌不可知的人物。對於友哈巴赫而言，這比某些方麵能力突出的所謂“特記戰力”，更加可怕。

    “不可能！我所見到世界的未來，還沒有變！屬於我的勝利，還沒有變！”友哈巴赫呢喃著，雙目裏瞳孔飛轉，神光有如實質般快要溢出來。吸取了傑拉德和佩尼達兩個下屬的能量後，他的威勢這才完全發揮出來，竟比之前更上了數層樓。

    一時間，仿佛有看不見摸不著的氣勁在繞著友哈巴赫全身流動，他周圍的天空扭曲起來，那些代表空間裂縫的黑窟窿進一步撕扯拉大。腳下已經變成盆地的沙海更加凹陷，突然“轟”的一聲，徹底被擊穿出碩大洞口，四周邊緣的沙粒紛紛向洞中湧去，更遠處的沙又全數朝著這邊湧動來，逐漸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了解虛圈情形的葉雲森、阿西多、妮露等人都是心裏咯噔一聲。看這情形，說不定虛圈表層的大半白沙都會從這洞口湧下去，湧到大虛之森裏麵，又不知有多少基利安要遭受滅頂之災了。

    這個時候，他們也沒有心思去關注這些大虛的命運了。

    “看起來是我錯了，我一開始就應該不惜代價、用出全部力量！”友哈巴赫大喝一聲，雙目光芒有如凝固的實質不說，周身上下膨脹起來、鼓起一顆顆膿包狀的凸起。那膿包讓眾人看得頭皮發麻，可是這還沒完，下一刻他的滅卻師製服和漆黑長袍都裂開來，終於顯出了那些膿包的真實麵目。

    眼睛！那是一個個凸起的眼珠子，每一片慘然的眼白當中，都有一顆漆黑如墨的瞳孔在不停轉動，仿佛是好奇地窺探周圍世界環境。

    尼瑪，幸好老子不是密集恐懼症患者……葉雲森直接被這模樣給磕磣得直反胃，渾身似乎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趕緊凝神靜氣、眼觀鼻鼻觀心的保持靈台清明。在他身旁的火鳥張開鳥喙子來，竟然吐出人言來：“小心！這家夥竟然……竟然已經達到那個境界了！”

    火鳥的聲音脆生生的，聽著有種熟悉而悅耳的感覺，仿佛風中鈴鐺的脆響。

    那個境界？……哪個境界啊？葉雲森懵了半晌，他的確感受到了友哈巴赫身上的異樣，那每一隻眼睛每一束目光、都仿佛帶著無限威壓，竟讓他產生一種不可接近的感覺。就更別說遠處的阿西多等人了，他們難以接近不說，被友哈巴赫渾身無數目光一掃，竟然都露出痛苦的神情來。

    甚至那看起來很強悍的“複仇天神”，直接被一眼瞪得爆裂開來，那彌漫覆蓋小半天空的幻雨之雲，也在瞪視之下突然消散。此情此景嚇得妮露帶著兩位副官、車穀善之助拖著阿西多和朽木天河，都齊齊又向後退了一大截，避免也被莫名其妙地射穿。

    不得不說，友哈巴赫這也未免太霸道了，這是人形自走激光狙擊炮嗎？！葉雲森忍著反胃又看了友哈巴赫一眼，卻突然回味過來：“臥槽，大黃？！……你丫五十多年不見竟然連人話都學會了？”

    這還是他從流魂街農貿集市抱養出來的悲催小雞崽麽？五十年果然就已滄海桑田，雞崽子實力大進不說，竟然還成精了？！

    火鳥鳥嘴一張，卻是憤怒地回懟過去：“大你個頭！黃你個頭！”

    “額……我忘了，你現在改名叫火鳳了。到底什麽物種？……鳳凰還是雞精？”葉雲森繼續說道。現在，友哈巴赫渾身無數目光都盯著他轉，可是他不能退、不能逃，隻有通過拌嘴的方式來緩解身體承受的心裏不由自主的恐懼。

    “……你才雞精！你全家都是雞精！”火鳥本就圓圓的眼睛更是瞪大，唳叫一聲，舉起翅膀就像葉雲森扇了過去。

    “行了。別鬧。情況不妙。”冰藍色的光影閃過，那隻冰鳥也出現在葉雲森的身旁，兩隻鳥兒一左一右，把葉雲森夾攏在正中。

    又是一隻能夠口吐人言的鳥！

    這隻冰鳥的聲音淡然裏透著些許冷漠，竟也有幾分熟悉。

    葉雲森終於徹底反應過來了。他不可思議地瞪著眼睛：“你、你們……玄姬？莉娜？！”

    已經有好幾十年未曾聽到過的聲音，這時候一旦再次響起，他還是很快就辨識出來。那隻冰鳥的語氣調門甚至音色，分明正跟玄姬極其相似。那隻火鳥的聲音架勢，也跟莉娜幾乎一模一樣。

    再想一想它們的突然出現，那不是隱身術或者群體隱身術的效果麽？火鳥秒殺亞斯金的技能，那不是法師職業的終極魔法滅天火嗎？還有火鳥抵抗友哈巴赫攻擊的黃色光罩。飛鳥向友哈巴赫噴出的綠色能量團。那不正是魔法盾和施毒術嗎？

    如此想來，眼前兩隻鳥兒的身份更加確鑿無疑，法神莉娜和天尊玄姬。

    這算什麽？附體？……又是為什麽？……她們不該是居留於自己意識空間中的、類似幻象的存在麽？

    雖然已經喊出兩位少女的名字，但葉雲森也聽到了自己顫抖的聲線和模棱的語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這一論斷。

    可是，兩隻鳥兒越看越是通靈的模樣。它們修長而優雅的頸項一伸，相互對視一眼，卻齊齊催促道：“把這個麻煩了結掉再說。”

    確實，現在應該把友哈巴赫給解決了再說！葉雲森心頭一凜，注意力重新回到友哈巴赫身上，這才感覺到那無數眼珠子射出目光，傳遞來的壓迫感越來越強烈。甚至讓他本能裏忍不住想要退避。

    友哈巴赫的狀態也是奇怪，這短短時間過去，他的身上已經長滿了眼睛，甚至臉上的鼻子嘴巴也全都被眼珠子占據。這樣狀況下的友哈巴赫，他直覺裏感到很是強大，甚至僅憑目光裏傳來的威壓，都讓葉雲森這超隊長巔峰的水準也無法更往前靠近。

    但友哈巴赫看起來也幾乎沒有了動彈能力。他身上的眼睛還在不斷增多，整個人好像變成了眼球的寄生體，甚至看上去連開口都很困難……他將通過什麽方式攻擊，實際上又會有多少威脅呢？

    “怎麽了結他？”葉雲森深吸一口氣，定下神來。他先是壓低聲音詢問旁邊的兩隻鳥兒，不待回話，又轉向了友哈巴赫，聲音也大起來。

    “哈哈，你的小弟不是很多嗎？你真應該多帶一些來。現在你已經被包圍了，咱們幾個打一個怕不怕？你還是盡早投降吧！”

    “桀桀……”回應他的是一陣怪笑。沒想到，麵前已經漸失人樣的眼球怪獸竟然還能開口說話。友哈巴赫回答的聲音沉悶得很，猶如撞鍾一下下敲擊，從肚皮裏胸腹中傳出來的。

    友哈巴赫說：“沒用的，重塑已經開始，隻能剩下一個。”

    每一個字吐出，友哈巴赫的威勢就更加濃烈一層。葉雲森已經徹底難得去想他的力量界限到底在什麽地方，因為他看上去好像根本就沒有界限。曾經葉雲森以為達到藍染那程度就能輕鬆戰勝友哈巴赫，並且一度接近了這樣的目標。可後來友哈巴赫吞噬了幾個手下，實力竟然再上數個檔次，即便是將湛藍崩玉——那顆“超級經驗丹”裏的能量用盡，也被壓過了一頭。

    嘴上說是九打一，其實現在加上意外驚喜的兩隻鳥兒，也不過是一打三的格局。

    可是……友哈巴赫說的話，那是什麽意思？

    “三界已經崩陷，所有靈魂都將匯集到一處。你們逃脫不了，被我吞噬的未來。”就在眾人疑惑之時，友哈巴赫繼續發聲了，說話間無數氣勁縈繞著他身周旋轉飛舞。無數眼珠子爆射出精光來，好像誰把大功率探照燈掛了一身。

    友哈巴赫的身體好像同時產生了斥力和引力兩股相反的力道。

    斥力將葉雲森等人阻攔在遙遠距離外，將周遭空間擠壓得更加扭曲變形。引力卻將空中的某種能量盡數吸湧進去，一縷縷若隱似無的黑氣從葉雲森等一人兩鳥的身體裏、甚至從更遠處阿西多、妮露等人的身體裏，被剝離抽取出來。

    “啊！——天、天上！”

    背後又突然傳來了妮露的驚呼聲。

    葉雲森被這詭異景象弄得一愣一愣的，又被妮露的驚呼弄得神情一凝，忍不住抬眼望天上看去。

    他看到了更加詭異的景象。

    剛才與友哈巴赫交戰，占據了他們絕大部分的注意力。但天地的變化從沒有一刻停息，從不知名地方傳出的轟隆隆的聲音，也從未停止分毫。

    到這時候他們才發現，天空的裂紋越來越多，地麵的縫隙也越來越大。甚至目力盡頭處的遙遠地方，已經完全是黑漆漆一片。那種死寂一般的黑色，讓葉雲森想到了“無間”。

    除了黑，什麽也沒有的、虛空一片的無間地獄，或許真是這世界最低層的本質。

    但眼前的黑又顯然不是“無間”。隻要再仔細看看，葉雲森等人就發現了真正詭異的地方，那也是妮露驚呼出聲的根源——每一條漆黑裂縫裏都隱約潛藏著一些東西。

    葉雲森仔細看去，發現天上的漆黑裏幾乎都是街道樓廈，還有飛馳的汽車、有熙攘的人群，竟然是一派現代化大都市的景象。那些道路房屋、景觀人物，全都是倒垂著下來的，仿佛跟虛圈裏的景物屬於兩個相互顛倒的世界。他甚至看到，天空陰影中的那些人群似乎也同時發現了他們，一個個仰起頭顱、伸長了脖子，朝他們所在虛圈張望。

    這些影像都仿佛是被一團濃霧掩蓋遮擋著，在黑漆中裏朦朦朧朧仿佛幻影。可是，到了這關頭，卻沒人敢把它們當作幻影。

    隻因為不斷有若隱若現的黑色氣息，從那些漆黑裏的人群中冒出來，隔著非常遙遠的空間，匯聚到友哈巴赫身上——就像友哈巴赫從他們幾個人身上剝奪走那些黑氣一樣。

    黑氣從天空降下，也從地麵湧上來。地麵那些漆黑的裂縫裏，同樣隱隱顯現出幻象來，同樣有道路、人群，隻是樓廈建築卻以平矮木屋為主，更沒有飛馳的車輛。天空裂紋裏若是現代化大都市，地下縫隙裏就是中古世紀的老街區了。

    “啊！——”又一聲驚叫，是從朽木天河嘴裏傳出來，“這是……屍魂界！地下縫隙裏的是屍魂界？！”

    眾人盡皆一凜，去過屍魂界的、沒去過的，都可以突然明白眼前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麽……

    三界之間的界限不斷拉近，就要撞在一起了！

    “靈王真的已經被你殺死了？！”葉雲森不得不有點相信……眼前這能力強悍無匹的友哈巴赫，說不定真的已經殺掉，並且吞噬掉靈王了。

    友哈巴赫這一次卻不回答，隻是從肚腹裏發出低沉如同擂鼓的狂笑聲。隨著這近乎歇斯底裏的笑，四麵八方湧向他的黑氣越來越多。

    “這難道是……”在葉雲森身旁、疑似莉娜的火鳥突然發出清脆的聲音。它跟冰鳥對視了一眼。

    不同於眾人震驚於天上地下的變化，兩隻鳥兒對周遭變幻從來沒有放在心上，反倒一直在留意觀察那絲絲縷縷的黑氣。

    “靈魂剝奪。動手！”冰鳥鳥嘴一張，振翅而起，發出怒喝。

    今天要早些，不過衣服還沒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