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莫離家一住就是半年。他身上的傷勢好的七七八八了。這天男人感覺神清氣爽，就下床出來活動活動筋骨。

    “龐叔，你起來了。”

    莫離管那男人叫龐叔。龐叔雖然剛剛複原，但精神頭十足，濃眉闊眼絡腮胡茬顯得十分剛毅，身軀高大雄健，尤其是滿身的金色泛著淡淡金色的紋身平添幾分神秘感。龐叔剛出門就聽見有人喊他。他舉目望去，隻見是莫離正把背上一捆剛剛看下來的柴和放在柴和堆旁，轉身進了廚房。

    “莫離啊，這麽早就砍柴回來了。”龐叔絡腮胡茬的臉上露出憨厚的笑意，問道。

    “是啊，我得做飯呐。”莫離拿著米盆從廚房出來，從水缸裏頭舀一瓢水進米盆了，手插進去和了和，又轉身進了廚房。

    龐叔走到院子門口，抬頭感受著太陽的溫度，呼吸呼吸新鮮的空氣，伸了伸懶腰，便開始紮馬步。龐叔的雙腳雙側邁開，腰腿使勁穩穩的站在地麵上。地麵承受不住他腳上傳來的力道，深深地陷了進去。龐叔雙臂平舉，穩穩地在原地紮著馬步，一紮就是一個時辰。

    莫離生好了火，把淘好的米放進國內，兌好了水，蓋上鍋蓋。他閑來無事，便走出廚房想找龐叔聊聊天。他剛一出門，就看見龐叔在院門之外紋絲不動地紮著馬步。莫離好奇地悄悄走過去，仔細地望著他。突然，他伸手想拍一拍他的肩膀，卻不料龐叔身子一斜，避開了他的手掌，然後身子突然轉過來，右腳猛地勾住莫離左腳的踝關節，狠勁往自己麵前一帶。莫離的左腳不聽使喚被勾了過去，整個身體不受控製，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一倒，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哎呦！”莫離摔在地上，左手撐住身體，右手背到身後揉揉後背，臉上五官扭曲起來，吃痛地叫了一聲。

    龐叔轉過身體，臉上原本狠戾地神情在看到摔在地上的莫離後也逐漸褪去。他趕忙上前，一臉愧疚地扶起摔在地上的莫離，口中道歉道：“莫離小兄弟，莫怪啊。”

    莫離被龐叔攙扶著站起身子，揉著胸口，忍不住好奇地說道：“龐叔你這勁兒可真夠大的，村兒裏的水牛都沒你的勁兒大，你到底練得什麽本事啊！”

    “怎麽想學？”龐叔看著他，疑惑地問道。

    莫離腦子裏考慮一下便堅毅地點點頭，說道：“想學。”

    “行啊！”龐叔想都不想，便答應的。但他轉念一想，便口氣嚴肅地問道：“學本事可不是過家家，你肯吃苦！”

    “吃苦算什麽，我從小就跟孫爺爺一起，從山上摔下來我都沒哭過。”莫離站直了身子，眼神堅毅，語氣透露出強烈地韌性。

    “那你明天開始，便跟著我學本事吧，我可說好了，起早貪黑，還不能鬆懈，一旦你起了懶散地念頭，我就不再教你。”說完，龐叔轉身自顧自地打起拳來。他出拳速度極快，但拳頭所到之處，空氣都凝固在拳頭上，不發出一絲絲地聲響。

    莫離跟著他打起拳來，但感覺渾身別扭，打得拳也亂七八糟。

    龐叔瞥了他一眼，轉過身來，邊搖頭便歎氣，教訓道：“還沒學會走你就想跑了，貪多嚼不爛，你先把基本功練好，我再教你其他的，你先去邊上紮馬步去。”

    莫離無奈之下，隻好乖乖躲到一邊，紮起馬步來。

    “腰杆挺直，手臂端平，抬起頭，收起屁股，往下蹲點。”龐叔打拳時雖然背對著他，但仿佛對身後的情況了如指掌。

    莫離咬著牙，按照龐叔的指示，端正了姿勢，從新開始紮起馬步來。

    過了半個時辰，莫離的臉上滿是汗水，衣裳都被浸濕了。他的手臂和腿不住地抖動著，身子搖搖欲墜。但他憑著一股子韌性咬著牙並沒放棄。

    龐叔打完拳，收起架勢，深呼一口氣。他看著莫離，臉上露出滿意之色。但他卻沒讓莫離停下，自己徑直朝院子走去。

    眼看到了正午，天也漸漸熱起來。莫離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起來一樣，渾身濕透。他的手臂和腿抖動地更加明顯。

    這時，孫爺爺背著一筐草藥正好回來，看見正在門口紮馬步的“水人”，一臉慈愛地問道：“怎麽，跟你龐叔叔學本事了？”

    莫離答不出話，他憑著胸口的一股氣撐到現在，不敢泄露一絲一毫。

    孫爺爺看著他這股子韌性，不由得含笑點頭，屢屢胡須說：“好小子，堅持住！”

    說完，孫爺爺也走進院子裏。

    “老爺子回來了。”龐叔從廚房出來，看見了正從院門進來的孫爺爺，便向他打了招呼。

    “回來了，看來你恢複的不錯啊。”孫爺爺把背上的藥筐子擱在了地上，上上下下仔細打量龐叔一番，出言問道。

    “哪裏。”龐叔客氣地說道：“那是老爺子的靈丹妙藥起了效。”

    “不敢當，你的體質不錯，當然恢複的快，老頭的草藥起的效果不大。”孫爺爺客氣地回道。

    “我看莫離這小子，體質不錯，就打算把我粗淺的功夫他教他，你看成嗎？”龐叔想教本事，還得孫爺爺首肯，當下問道。

    孫爺爺頷首笑道：“莫離能得你的教導，是他畢生榮幸啊。”

    “哎！”龐叔連忙擺手，回道：“我看他有一股子拗勁，能教他才是我的榮幸啊，我一定盡心盡力把我畢生所學教授與他，至於他能不能學有所成，這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孫爺爺和龐叔坐在院子裏的小凳子上談笑著，這邊的莫離卻依舊咬著牙堅持著。

    莫離的四肢抖動地越來越厲害，但憑著堅強的意誌力一直撐到現在。莫離的下盤漸漸地鬆垮起來，兩隻手也不聽使喚慢慢地耷拉下來。“哎呦”一聲，莫離終於堅持不住了。他一屁股坐下去，隻覺得四肢酸痛無比。於是他仰麵躺在地上，胸脯快速起伏著，口中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龐叔雖然跟孫爺爺談論著，但目光不時地往莫離這邊飄過來。他看見莫離堅持不住倒在地上，便起身來到他身邊，口中讚賞道：“不錯不錯，堅持了一個時辰，是塊料子。”

    孫爺爺也跟在龐叔的後麵，聽見龐叔的誇獎，臉上掩蓋不住地滿意。他說道：“莫離啊，你龐叔打算教你本事了，還不趕緊起來拜師！”

    “徒兒拜見師父。”莫離聽見孫爺爺的話，內心激動無比，顧不得身上的酸痛，猛地起身跪在龐叔麵前，就要開始磕頭。

    龐叔不等他磕頭，便雙手扶起莫離，說道：“我雖然教你本事，但你不用拜我為師，孫爺爺救了我一命，我就用一身的本事來報答你們的恩情，從明天開始，你得早起練功了，不許偷懶。”

    “知道了。”

    ……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莫離已經跟著龐叔學了四個年頭的本事。他每日天不亮就起身，輕手輕腳地打開門，到院子裏紮馬步練基本功，溫習所學的本事。就這樣持續了四年。

    這一日，龐叔把莫離叫到身邊，問道：“你現在地基礎打得很紮實，我能教你的不多了，現在有一樣很厲害的本領，但也是最艱難的本領，你想不想學？”

    莫離聞言，眼中冒出了精光，跟小雞叨米似的點頭說道：“學學學，到底是什麽本事啊？”

    龐叔領著他來到郊外，伸手脫去了上衣，露出精壯地上體。莫離滿是疑惑地看著龐叔，不知道他到底要教自己什麽厲害的本事。

    龐叔雙手結印，閉上眼心裏默念著咒語。

    莫離隻感覺周圍的空氣躁動起來，圍著兩人瘋狂地轉動起來。衣裳和頭發被疾風刮得劇烈地飄起來。莫離稍微低著頭伸出手臂擋在額頭，但眼睛仍舊被吹得睜不開。

    突然間，一切都安靜下來。風停了，衣服和頭發也安靜下來。莫離感覺到這一切，便慢慢張開雙眼，往龐叔看去。隻見龐叔已經被精光所包裹。直到金光逐漸淡去，莫離才瞪大雙眼，吃驚地看著眼前的龐叔。眼前的龐叔身體泛著金黃色地光芒，身上出現莫名地花紋，而最顯眼的就是他胸口的那一圈花紋，跟其他的不太一樣，花紋中間有一條金色的龍影，發出刺耳地龍吟在花紋裏不停地轉圈。那龍影給莫離的感覺極度危險，雖然那條龍已經殘缺甚多，但倘若那條龍衝出來絕對能一擊殺死自己。

    龐叔睜開雙眼，低頭看了看胸前的殘影，目光變得柔和卻又帶著哀傷，他用寬厚的手掌輕輕撫摸著胸膛上的殘影，悲傷地說道：“老夥計辛苦你了。”

    那條金龍仿佛仿佛感受到了龐叔的意思，發出高亢地聲音。

    “看見了嗎？”龐叔抬起頭望著驚訝得愣在原地的莫離，詢問道。

    “這是什麽啊，好可怕！”莫離仿佛還沒從剛剛的震驚之中回過神，口中喃喃道。

    龐叔拍了拍他的腦袋。莫離才回過神來，眼中掩飾不住的興奮和激動。

    “這是當年我在遊曆之時，偶爾得到的一卷殘本所記載的功法。”龐叔臉上露出了懷念的神色，和聲說道：“那年，我剛剛提拔為三品鬼捕，正在周遊九州之時，無意中在殷商廢墟之處找到這本功法，雖然是一卷殘本，但也然我受益良多，從那時起，我幾乎無往不利，難逢敵手，可惜啊……”

    龐叔說道此處，似乎不願再提起後來發生的事情。他回過神來，盯著眼前的莫離，問道：“你想學？”

    “想！”莫離肯定的回答道。

    “我念一句你跟著念一句。”龐叔說著，自顧自地念起來：“天命所歸，道之所存。”

    “天命所歸，道之所存。”

    “夫以八荒之堅銳所得於此。”

    “夫以八荒之堅銳所得於此。”

    ……

    “雖乘風不可及也，內修五行之氣，外合陰陽之術，蓋我所法之道，盡乎於此，窮極一生，未曾及也。”

    “雖乘風不可及也，內修五行之氣，外合陰陽之術，蓋我所法之道，盡乎於此，窮極一生，未曾及也。”

    龐叔怕他記不住，有多帶他背了幾遍，直到他能流利地一字不落全部背下，才滿意地點點頭。

    “龐叔，這功法叫什麽啊！”莫離好奇地問道。

    龐叔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我自己給他起了個名。”

    “是什麽？”莫離問道。

    “禦龍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