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飛收收心神，看幾人一副想要又不好意思接的表情。

    “拿著吧，送你們的，別客氣。”

    其中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子終於按耐不住了，伸手拿了一包辣條，有她帶頭，另一包被男小夥搶去了。

    幾個人分開吃，中年女人臉上的謹慎舒緩了些，看陸飛的神色也友好多了。

    “小夥子謝謝你，怎麽稱呼你？呀萌萌，巧克力棒不能吃，你們整天吃甜的會把牙吃壞的。”中年女人又回頭道，“不好意思啊，我姓林，林鳳，鳳凰的鳳。”

    “我叫陸飛，陸地的陸，飛翔的飛。林大姐，她們是你親人還是罐頭廠員工？”

    林鳳用眼神指方向，道：“這個是我兒子，叫王軍，這個是我們閨女王萌。這個是我們一個村的女孩，叫李月。”

    “你們就四個人？”

    罐頭廠的人臉色都不好看了，那個叫李月的十八九歲女孩正咬嚼辣條呢，嗚嗚地哭起來了。

    林鳳歎氣道：“唉，你等下就知道了，你不是要看看我們的物資嗎？我帶你去看吧，小軍你帶她倆守在這裏，不要讓他們進來。萌萌你和媽媽一起下去，搬一箱罐頭上來給你大哥哥的朋友吃。”

    叫王軍的小夥有點擔心，想自己跟陸飛下去，被林鳳按回去了。

    “沒事的，他們要想怎麽樣我們，剛才就動手了，是吧小夥子。”

    陸飛笑笑，回到窗戶邊讓胖子劉珊珊她們就在外麵等，不要進來，胖子應了。

    他跟著林鳳和王萌小女孩下樓梯去倉庫，一路上，王萌三番四次地回頭好奇又擔心地看他，搞地陸飛無奈地笑起來。

    他從口袋裏變戲法似地，又摸出一包花生米，遞給王萌。

    王萌看了看，剛伸手又縮回去，看向旁邊的媽媽林鳳。

    “萌萌拿著吧，謝謝你陸飛大哥哥。”

    王萌馬上拿過來花生米，乖巧地道：“謝謝陸飛大哥哥。”聲音甜甜地很乖巧，完全不是李曉蘭那樣嗲嗲的感覺，是純純的少女音。

    “不用客氣，萌萌多大啦？”

    “我十六。”王萌想了想又補充：“快十七了，我六月份生日。”

    陸飛和他們母女閑聊幾句，就到了一樓，看著是卷簾門的倉庫，蠻大的，約莫有將近兩百個平方麵積。

    “罐頭都堆在這裏的，趕巧壓了一批貨還沒發車，外麵就出現那些僵屍了。”

    “媽，不是僵屍是喪屍，僵屍隻會跳，喪屍是跑的。”

    “嗯對，是喪屍。”林鳳摸摸正在吃花生米的女兒頭發，把女兒遞過來的花生米袋子擋回去，又道：“具體多少箱子我沒數，反正大約有六七噸罐頭。”

    陸飛一聽數量還蠻大的，看著黑壓壓地堆了四層的箱子不禁問：“都有什麽罐頭？”

    這次王萌搶答：“有蘋果，什錦，白桃，梨子。橘子罐頭最多，那邊幾排堆的全是橘子罐頭箱。”

    陸飛點點頭，隨意看了幾眼，又問：“全是玻璃罐？”

    王萌撓撓頭，回頭看媽媽。

    林鳳道：“什錦，梨子蘋果白桃都是玻璃罐頭的。橘子也大部分都是玻璃，隻有三十來箱子是易拉罐裝的。”

    “噢。”

    陸飛想了想，半天也沒想出個怎麽交換比例的辦法，隻得轉移了下話題。

    “你們不是還有其他人嗎？怎麽沒看到？”

    “李叔生病了，在二樓睡覺呢，一直沒好起……”

    林鳳猛拉了一把王萌，小姑娘差點沒站穩，委屈地看向媽媽。

    “也不是什麽大病，就小感冒，過幾天就好了。你李叔那麽好的身體，能頂過去的。”

    陸飛搖搖頭，沒什麽表情地道：“林大姐你還在擔心我們啊，恐怕李叔叔病的不輕吧！我們手裏有一些感冒消炎藥，你們需要的話可以送過來，現在能多救一個活人是一個了。”

    沉默了一兩分鍾，林鳳似乎在猶豫，終於歎了口長氣。

    “我帶你去看看吧，看到他你就知道了。”

    一路氣氛沉默壓抑，陸飛跟著她們上了二樓。

    開了樓道門，就是一個約莫四百平方的生產車間，裏麵全是鐵皮包裝台麵，很多木頭都被拆下來了堆在一起。

    靠著牆壁是一排兩間辦公室，陸飛跟他們進來一間，進門就看到一個男人躺在幾個台麵拚湊的床上昏睡。

    也沒有被子毛毯什麽的，鋪的蓋的都是那種織布窗簾子，幾層幾層的加厚在一起。

    地麵上還有一大片鮮紅的血跡，似乎剛過不久，還沒有幹涸。

    王萌驚叫道：“媽，李叔叔又咳血了。”

    林鳳也沒管那個昏睡的男人，讓王萌去擦洗去了。

    她看著陸飛有些難過地道：“月月他爸之前身體就不好，來這裏不到兩個月就開始病。人一直迷迷糊糊地很少清醒，喊也喊不醒，隻能這麽熬著。”

    陸飛看那人，黑瘦約莫四十多歲的樣子，瘦的成皮包骨頭。伸出來的胳膊，細的就像一根染了黑黃色的骨頭，似乎輕輕一掰就會斷掉。

    “他什麽病？”

    林鳳搖搖頭：“肝癌，之前就查出來了早期，隻是沒錢治。他帶著李月在這裏打工賺錢，一邊治病還要供老家小兒子讀書。他老婆在老家川四省，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陸飛沉默，看著這個病入膏肓一副隨時死去模樣的男人，久久沒說話。

    “你們要小心一點，他如果死了就會變成喪屍，到時候親閨女都不認得。”

    林鳳道：“我們知道，所以把他單獨隔離在這個房間裏，平時都掛鎖的。”

    她又問：“現在我們這邊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你們要是想搶，我們也擋不住。你之前說的交換，算不算話？”

    陸飛點頭：“當然算數，我一開始也沒打算搶你們的東西，隻是嚇唬你們一下而已。其實罐頭廠對我們來說，有則更好，沒有也無所謂。但是對你們來說，如果再不吃鹽油之類的食物，恐怕真會出事。”

    “你說的沒錯，我們這裏大人小孩其實都已經有毛病了，胃不好，大便小便有時候都會出血。而且罐頭含糖，天天當飯吃會爛牙，渾身沒力氣，我們現在牙根都有點軟。”

    “是的，所以你們比我們更需要幫忙。林大姐，我也不和你客氣。你這裏明顯撐不下去了，為什麽不跟我們一起？”

    林鳳從帶陸飛來看了肝癌男後，其實心裏就想過這個想法，隻是一時間張不開嘴。

    陸飛繼續勸道：“我們的麵粉麵條食物雖然收集了一些，但其實也有限，分不了你們多少，不信你們可以叫人去我們那兒看看。退一步說，你們換了我們一些食物，過了一個月難道繼續吃罐頭？罐頭吃完了，把人吃壞了怎麽辦？你不給自己想想，也給你兒子閨女想想吧。幸好你們沒吃出大病，不然救都沒法救。”

    林鳳帶著收拾好的王萌出門，鎖上後就站在門口沉默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