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陣圖啟動了，血色霧氣彌漫，化為綢帶一般的血霧環繞在那龍龜的周圍。

    “裂魂！”

    遠武凝重著雙眼，大喝一聲，從包圍著龍龜的陣圖中衝出血色的光華，無數血色的符文閃耀，在虛空中形成一隻血色的大手。

    隻見那大手在遠武的控製下一把插入龍龜的頭顱，用力一抓，一個虛幻的影子就被那血色大手生生抓出。

    “泣！”

    那虛幻的影子發出滲人的尖叫，沒有聲音，那叫聲直達靈魂，如果不是遠武護住身後的幾人，這幾個孩子恐怕會被那影子所傷。

    沒錯，這影子就是龍龜的靈魂，被那血色大手硬生生的從身體裏剝離出來。

    “分解！”

    遠武雙手舞動，在虛空刻畫出一個又一個奇怪的符文。

    符文突入那龍龜的身體，地麵的陣圖也開始旋轉，產生了某種強大的分解能力。

    隻見那堅硬的身體開始崩解，龍龜之魂連接身體的紐帶終於斷裂開來。

    “融合！”

    遠武滿頭大汗，這是最關鍵的一步，決定著成功與否。

    而此時塗然整個身體漂浮起來，那枚閃耀著土黃色光輝的心智核心開始擴散出一道道波紋。

    “宏瑞，歐陽！”遠武與其他兩人對視一眼，紛紛點頭。

    李宏瑞出手了，束縛住那龍龜之魂，將之生生打碎，然後包裹住這些碎片，將之融入塗然的身體。

    “啊！”

    塗然發出慘叫聲，龍龜的白銀階靈魂實在太強大，哪怕隻是碎片都已經讓他痛不欲生。

    “歐陽，靠你了！”

    遠武認真的說道。

    “明白！”

    歐陽臉色變換，變得認真起來，龐大的氣勢開始擴散，白色的光焰在身體之上燃燒，雙手虛握。

    “複製再現！”

    歐陽一手點在塗然的額頭，他要將之前葉林的經曆再複製一遍。

    “好好感受！不要分神！”遠武堅定的聲音在塗然腦海中響起。

    隨著那一指的點出，狂亂的龍龜之魂開始安靜下來，那難以忍受的痛苦也慢慢消失。

    塗然睜開眼，眼前的一切都變了。

    “哥哥，快起來！那幫壞人又來了！”

    塗然發現自己正躺在家裏的床上，旁邊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不停地搖晃著他的手臂。

    “小玉？”塗然環顧著四周，自己怎麽會在這裏？自己不是正在接受融合麽？

    “哥哥快起來，那幫壞人又來了！”小女孩重複著這句話，神情緊張。

    說著小女孩一把抓住他的手，就將他拉出房間。

    “這是……我的記憶？”

    塗然終於搞清楚了現在的情況，他進入了自己的記憶世界。

    推開門，外麵是一陣喧鬧，幾十個手持鐵棍的打手正凶神惡煞的堵在門口。

    而這邊站著的是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商人和女人，他們被一個穿著華服的男人護在身後。

    “父親？”塗然想起來了這個永遠也不願意記起的經曆。

    “塗山，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風源街那片以後你少管！否則他就是你的下場！”說著，一個長相凶惡的打手隨手丟出一個被打骨折的年輕人。

    “你……”

    塗山怒目直視，想要反駁。

    “小心我去鎮政府告你們！這裏是落葉鎮，我塗家商會不會怕你們的！”

    “塗山，就憑你？你已經不是那個叱吒風雲的大商會會長了！看看你們塗家商會現在的樣子，我們落英商會遲早將你們吞並！今天隻是來警告一下你！做人別那麽硬氣，你有這個實力嗎？哈哈哈！”

    一群打手紛紛大笑起來，這邊的塗山除了緊握雙拳，卻什麽都做不了。

    “哥哥，我要去幫父親！”站在旁邊的小女孩認真的說道。

    “轟！”

    宛若一道驚雷劈過，塗然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就是那天，這群打手前來挑釁，結果自己的親妹妹塗玉就那樣衝出去，結果被那打手一棍子打中後腦勺，至今還在昏迷。

    而自己的父親也因為跟對方搏鬥而被打斷一條腿，最終還是城衛軍及時趕到，才避免了進一步的血案，但那一天他失去了太多，而自己卻害怕的躲在一旁，不敢動彈。

    而如今，同樣的畫麵再次出現在他的麵前，一股難以形容的痛苦從心底升起。

    “我咬死你們！讓你欺負我爸爸！”小玉大喊一聲就要衝出去。

    “不要！”塗然心中一驚，本能的伸手去抓，卻什麽都沒抓到。

    這一刻，塗然雙眼通紅，他自己錯過了一次，他絕對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有什麽衝我來！別傷害我妹妹！”塗然趕在妹妹前攔在對方的麵前，雙手張開，怒目直視。

    “哈哈，又來一個找死的！”打手望著十歲的塗然哈哈大笑，一腳踹出，直接將塗然踹出三四米，重重的砸在地上。

    “不許你欺負哥哥！我咬死你！”隻見妹妹一把抓住對方的大腿一口咬下。

    “哎喲，你這個小兔崽子，找死！”打手痛叫一聲，下意識的揮出手中的鐵棍。

    “不要！”

    塗然連滾帶爬的衝過來，想要擋住那一棍，但一切都太晚了。

    妹妹緩緩倒在地上，他卻無能為力，就連自己最想要保護的人都保護不了，這一刻，他恨，恨那個曾經懦弱的自己。

    “塗然，你這個懦夫！”他連連給了自己幾巴掌，眼淚迸發而出。

    “小玉！小然，啊……我跟你們拚了！”塗山大吼著，抓住旁邊的棍子就衝了過來，跟打手們打成一片。

    “給我去死！”塗然抓起地上的棍子，直接衝向那些打手。

    “嘭嘭嘭！”

    幾棍子打在他身上，將塗然生生打趴下。

    而他的父親也為了救他，而被一群打手瘋狂毆打，不久就被打昏迷過去。

    “啊啊啊，為什麽？為什麽？我誰都保護不了！我就是一個垃圾！”塗然哭喊著，他想不通這一切都是為什麽。

    “孩子，這並不是你的錯！”忽然，遠武的影子出現在他的麵前，和藹的說道。

    “可是我覺得這就是我的錯！如果當初勇敢一些！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塗然大吼道。

    “就算當初的你衝出去，又能怎麽樣？難道還打的過哪一群打手？隻會像現在一樣，不僅沒能救到妹妹，還會連累你父親，甚至還有你自己！”遠武的話宛如一道道閃電，劈在他的腦海裏。

    “現在父親殘疾了，妹妹昏迷了！但他們還有希望！那希望就是你啊！為什麽要把你送到裝甲學院？就是因為你是你父親唯一的希望！父親需要你！妹妹需要你！塗家商會也需要你！你要守護的不僅僅是過去，還有未來啊！”遠武握著他的肩膀。

    “如果你像現在一樣衝上去，能夠救得了誰？就連他們最後的希望也被你自己親手葬送！”

    “我……”

    塗然抬頭，哪裏還有什麽打手？

    對麵都是一群背著龜殼，渾身長滿尖刺的怪物，他們並不會攻擊，但如果自己發動進攻，那麽受傷的隻會是自己。

    “老師，我該怎麽辦？”塗然迷茫的問道。

    “這該問問你自己的心！你要明白什麽才是真正的守護，才能打敗那些東西！”說完，遠武就緩緩消失。

    周圍的一切景象也宛如風吹一般消散，隻留下一個黑暗的空間，那些怪物圍成一個圈，一步步的緊縮。

    “怎麽辦？”

    塗然迷茫的站在原地，一直以來他將所有的過錯都歸咎於自己，認為是自己的不作為造成的這一切，但今天看來，一切都是既定的結果。

    景色再次變換，他回到了六年前。

    這是一個潔白的病房，他跪在床前，床上躺著的是一個麵容憔悴的婦女。

    “媽媽，我不要你離開我！”塗然哭喊著，每當想起那一張期待的麵孔，他總是忍不住想要哭出聲來。

    “小然別哭，媽媽走了，小然可就是家裏的小男子漢了！要學會保護妹妹！保護我們塗家商會！最重要的是要學會保護自己！”婦女撫摸著塗然的頭，用盡全身的力氣說道。

    “可是我做不到！我誰都保護不了！我太弱了！”塗然搖頭，他想到了昏迷的妹妹，想到了殘疾的父親，以及那日薄西山的塗家商會。

    婦女聽到這話沒有生氣，反而微微一笑。

    “孩子啊！這個世界沒有一帆風順的事情，現在做不到，不代表以後也做不到啊！我相信我兒子是最棒的呢！”

    “媽媽，我……”

    塗然不知道該怎麽反駁，他呆望著自己的母親說不出話來。

    畫麵再變

    他出現在一片草地上，一群凶神惡煞的孩子圍著他，對著他一陣拳打腳踢，而他死死護著身下的玩具。

    “不許你們欺負我的哥哥！看我打死你們！”隻見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舉著小樹枝跑出來。

    “喲，這不是你妹妹麽？快把玩具交出來，否則我就打你妹了！”

    “不許傷害我妹！我跟你們拚了！”塗然大吼著衝上去，和一群高個子扭打在一起。

    最終，他鼻青臉腫的牽著妹妹的手回到家裏，還挨了父親一頓胖揍。

    “哥哥，疼嗎？”妹妹小手輕輕撫過他的傷口，疼的塗然一陣齜牙咧嘴。

    “妹妹，我沒事！哥哥能保護你！”塗然認真的說道。

    “謝謝哥哥，哥哥最好了！小玉也會保護哥哥的！”年幼的妹妹望著塗然吃吃的笑著，卻讓塗然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塗然沉默了，他閉上眼睛，回憶著曾經的一切。

    慢慢的，他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周圍的一切再次消失，隻留下越來越近的尖刺怪物。

    “總想著保護他人！卻不知自己的能力根本不足以做到，一味的以為自己可以守護一切，卻連最親的人都守護不了，然後懷疑，猜忌，認為自己就是一個誰都保護不了的垃圾！原來，我真的迷失了！”

    塗然抬頭，他仿佛看到了天空，看到了那一輪紅日，看到了母親的期望。

    “我就是我！我就是塗然！我就是想保護那些自己無法保護的東西！”

    這一刻，塗然明白了遠武曾說過的話，所謂真正的守護究竟是什麽？其實沒有所謂真正的守護，當你決定去守護的時候，真正的守護就已經出現了，自己是很弱小，但自己依舊擁有那一顆保護他人的心。

    塗然做不到博愛，也做不到無私，他隻願護住屬於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保護自己珍視的一切。

    任由任何理由也無法動搖他的心，這一刻，塗然成長了，他明白了很多，然後放棄抵抗，一步一步走向那長滿荊棘的怪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