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循鬼跡 探訪馮家溝, 道真情 大師說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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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馬家集雜貨店的高老頭,趕著驢車直奔閑雲寺而來。

    馬家集離閑雲寺大約十五裏左右,老頭心急,鞭子頻頻揮舞,不到半個時辰,就來到了閑雲寺。

    把驢車拴到了路旁的一棵小柳樹上,一溜小跑來到門前,舉手“啪啪啪啪”叩打門環。

    不一會,一個小和尚,輕輕地推開門,探出光禿禿的腦袋,詫異地問:“老施主,您有什麽事嗎?”

    “我找大愚法師!”高老頭焦急的說,也顧不上擦一把臉上的汗水。

    “法師不在啊!三天前就出門雲遊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哎呀!”高老頭雙手抱頭,一臉痛苦地蹲在了地上“怎麽這麽不巧啊!”

    “阿彌陀佛!施主,找我有事嗎?”大愚突然出現在麵前。

    “大師回來了!”小和尚興奮地喊了起來。

    高老頭扭回頭,看見大愚正站在身後。猛然站起了,一把抓住大愚的手“大師,你可回來了!要不然,可就出人命了!”

    “阿彌陀佛!什麽事這麽嚴重?施主,請寺裏說話!”

    高老頭隨大愚來到了禪房,把家裏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詳細地說了一遍。最後說:“大師,看樣子她還會去的,我們怎麽辦啊?”高老頭焦急地看著大愚。

    大愚沉吟了一會,從牆上掛的布袋裏拿出一道符,遞給了高老頭:“如果那個女鬼再來買貨,你隻需把這道符與貨包在一起,交給她就可以了,我第二天就會到。”

    高老頭接過符,千恩萬謝。臨走,又回頭叮囑了一句:“大師,你可千萬去啊!”

    “阿彌陀佛!放心吧施主,出家人不打誑語!”

    高老頭的心,這才踏實下來。趕著驢車,哼著小曲,慢悠悠地返回了馬家集。

    一連三個晚上,也沒什麽動靜。

    高老頭現在也不出去打牌了,因為老伴兒不敢一個人在家。

    吃完晚飯,就把外屋的門插上,老兩口躲在裏屋的炕上,用棉被蒙住頭,不敢有一點聲響。

    也許是一連消停了幾天,老兩口有些放鬆了警惕。

    “我們別把自己搞得這麽緊張,或許她不會再來了!”老頭兒看著老伴兒說。

    “也許吧!但是,我們還是要小心點!”

    “嗯!”老頭兒應了一聲,拿起旱煙袋,裝了一袋煙,擦燃火鐮點上。

    因為沒有點燈,煙袋鍋裏的火,一閃一閃的,在暗夜裏,顯得有些詭異,有些神秘。

    霎時,一股濃烈的旱煙味兒,在狹小的空間內,彌漫開來。

    屋裏靜悄悄的,靜得掉在地上一根針,都會聽得清清楚楚,出奇的靜,讓人有一種心慌的感覺。

    “梆!梆!梆!”一陣突如其來的敲門聲,讓老兩口的心,頓時提了起來。

    “大娘!開門啊!我是買貨的。”

    這熟悉的聲音,差點把老太太嚇得背過氣去,她瞪著驚恐的眼睛,用手捂著張大的嘴,連氣都不敢出了。

    高老頭強作鎮靜,擋在了老伴兒的身前,手裏緊緊地攥著那杆大煙袋。

    “大娘!我是買貨的!”說這話時,已經不是在外麵了,分明是在外屋的貨架子前。

    老太太推了老頭兒一把,輕輕地說:“快去啊!”

    老頭兒硬著頭皮,哆哆嗦嗦地點燃了牆台上的那盞煤油燈,緩緩地挪到了外屋,連頭都沒敢抬聲音顫巍巍地:“姑娘!你要買啥?”

    “兩包果子!”

    “好!你等一下!“老頭兒轉過身,及快速地從懷裏取出那道符,連同果子放在一起。

    因為手抖得厲害,忙了好一會,才包好兩包果子,轉身遞過去。

    “再給我倒點水吧!”那個女人接過果子,又把懷裏的瓦罐放到櫃台上。

    老頭兒應了一聲,扭過身,在水缸裏舀了一瓢水,倒在瓦罐裏。

    “謝謝大爺!錢放到這兒,不用找了,以後再算吧!”說話間,人已經沒影了。

    老頭兒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愣在那裏,半晌才回過神來。端起油燈,跌跌撞撞地跑回了裏屋。

    一看老伴兒,用棉被蒙著頭,在炕旮旯發抖呢!

    老頭兒上前拽了一下棉被,嚇得老太太“媽呀!”一聲。

    “別怕!她走了!”

    老太太把棉被慢慢地掀開一道縫,驚恐地看了老頭兒一眼“走了?”

    “嗯!走了!”

    “哎呀媽呀!嚇死我了!”老太太掀掉棉被,滿腦袋的汗水,還在冒著熱氣呢。

    就這樣,老兩口兒靠在一起,一直坐到天亮,那還敢睡了?

    第二天一早,草草地吃了點飯,收拾完,就等著大師前來捉鬼了。

    太陽已經升起一竿子高了,還不見大愚的影,高家老兩口兒有點沉不住氣了。

    “大師會不會忘了啊?”老太太瞅著老頭兒,“你出去看看吧!”

    老頭兒應了一聲,出門向村口走去。

    遠遠地看見一個人,徑直地向這邊走來,那光禿禿的腦袋,灰不拉幾的僧袍,是大師來了。

    高老頭兒興奮地迎了上去,“大師,你可來了,昨晚上差點沒把我們嚇死啊!”

    “阿彌陀佛!老施主,你前麵帶路吧!”

    高老頭兒和大愚一前一後進了家門,老太太趕緊給大愚沏茶倒水。

    大愚沒顧得上喝茶,從懷裏掏出三根香點燃,仔細地觀察三根香燃燒的速度和香煙飄散的方向。

    半晌,回過身問高老頭兒:“離此地東北三十裏左右,是什麽屯子?”

    高老頭兒歪著腦袋皺著眉,想了一會,“應該是馮家溝吧!”

    “那好,我們馬上去馮家溝!”說罷,大愚收拾起香火,催促高老頭兒。

    高老頭兒到外麵套上驢車,兩人上了車,直奔馮家溝而來。

    大約一個時辰左右就到了。

    進得村裏,迎麵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趕著兩頭牛,慢慢地走過來。大愚上前雙掌合十:“阿彌陀佛!施主,請問一下,你們村最近可否有人過世?”

    說來也巧,這個人正好是馮木匠家東邊的鄰居。“有啊!我家鄰居的兒媳婦剛剛死了七八天。”

    “那就有勞施主,帶我們去他家看看好嗎?”

    “好!跟我走吧!”大愚和高老頭兒跟著這個人來到馮木匠家。

    “喏!就是這家,你們自己進去吧!”說完,趕著牛回家了。

    自從桂花死後,馮木匠老婆變得沉默寡言了,每天吃完飯,都會呆呆地坐在那,點著一袋煙,直到煙已經燃盡熄滅,她也沒吸一口。

    每到這時,馮木匠都會怨恨地罵她幾句,她也不還一句口。這要換做是從前,借給馮木匠一個膽,他也不敢罵她老婆的,隻有挨罵的份。

    今天,馮木匠剛剛罵完老婆,推門走出屋,看見院裏進來一個和尚和一個老頭兒。

    “你們找誰?”馮木匠一臉詫異地問。

    “阿彌陀佛!請問施主!府上最近可否有人過世?”

    馮木匠更糊塗了:“你問這幹嘛?”

    “阿彌陀佛!施主,實不相瞞,在你們這裏,有一個剛剛過世的人,因為下葬的時辰不對,魂魄不能歸去地府,遊離在陽世,如果不能及時處理,久則恐貽害自家親人,所以,才來尋找!”

    “啊?”馮木匠驚得瞪大了眼睛,“請問大師,要怎樣處理啊?”

    “需要扒開棺木,重新下葬!”

    馮木匠一時沒了主意,叫出鐵柱,兩人商量了一會。然後,走到大愚麵前,抱拳深打一躬:“那就有勞大師,我先謝謝了!”

    “阿彌陀佛!施主不必客氣,趕緊找人去墓地吧!”

    鐵柱出去,叫來了幾個鄰居,拿了鐵鍁鎬頭,直奔墓地而去。

    因為是初秋季節,並且還沒下雨,剛剛埋了七八天的墳頭,土非常的鬆軟,眾人三下五除二,就鏟平了棺木上的土。

    突然,棺材裏傳來嬰兒的哭聲。

    “啊?”大夥兒都停下來手,瞪著驚恐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棺材,愣在了那裏。

    “有鬼啊!”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扔了鐵鍁,沒命似的往山下跑。

    “阿彌陀佛!”大愚的一聲佛號,才讓眾人緩過神來。

    “唰!”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大愚。

    “各位施主,不用害怕,現在我告訴你們,這是怎麽回事!”大愚頓了一下。就把高老頭兒去閑雲寺求助的經過簡單地說了一遍。

    後來,他根據女鬼帶走的那道符,算出了棺材內有一個剛生下來不久的嬰兒,並且還活著,為了盡快地把孩子救出來,一刻也沒敢耽擱。

    大愚說:“人死了,魂魄就會去地府報到。如果在陽間做過惡事,在陰間會受到相應的懲罰,懲罰結束,又會被送到陽間投胎轉世;如果在陽間積德行善,就會直接送去投胎轉世,也會根據善行的大小,選擇投胎的對象。”

    “如果人死了,心有牽掛或被屈含冤,他的魂魄不去地府,而是遊離在陽間,成為孤魂野鬼,一旦遇到法術高強之人,就可能灰飛煙滅,永不超生。”

    “而這個女人死後,她腹中的胎兒卻沒有死,並且剛下葬完,就降生了,這真是個奇跡啊!”

    “她為了自己的孩子,沒有去地府報到投胎,而是冒著灰飛煙滅的可能,留下來照顧孩子。”

    “她去雜貨店買果子,既是為了孩子能活下來,也是為了引起人們的注意,把孩子救出去!”

    “嗚嗚嗚”大愚還沒說完,馮木匠已經蹲在地上,捂著臉哭了起來。

    鐵柱更是淚流滿麵,一把從旁邊的人手中搶過鎬頭,向棺材劈去······

    “慢著!”大愚急忙伸手攔住,“孩子從生下來,就在黑暗之中,如果突然見光,會損傷眼睛。一會把孩子抱出來馬上蒙上眼睛,送回家去,需要逐漸地適應光線,千萬要記住!”

    這時,大夥都不害怕了,紛紛圍攏上來,用鐵鍬鎬頭,慢慢地撬開棺材蓋。

    隻見一個****的嬰兒,正趴在媽媽身上,旁邊放著半瓦罐水和兩包已經打開的果子。

    鐵柱彎腰一把將孩子抱在懷裏,解開自己的衣襟,把孩子緊緊地貼在胸口,向山下跑去。

    大愚雙手合十,口誦經文,超度亡魂。

    稍頃,和眾人一起把桂花重新下葬。

    打那以後,高老頭的雜貨店,也就平安無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