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雨夜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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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雨夜盡頭
黑暗中,魔獸的各種叫聲在耳邊回響,地麵顫動起來,漆黑的林子裏出現了無數貪婪的眼睛,它們在迅速地靠近。這種數量的魔獸,就算是君舞跟它們戰鬥,也會因為筋疲力盡而被撕碎,更何況,君舞還要保護身旁的兩個女孩,就更難全身而退了。
突然,一個身影從他們前方的樹上落下,完美著陸,還有幾片楓葉伴隨她飄搖而下。
她的身上有金色的靈氣纏繞,她是大名鼎鼎的西西聖老,傳說中的血腥蘿莉,她抬手,一道金色的光在手心浮動,一個寬大的金色結界將周圍罩住,奔襲而來的魔獸們全都被阻擋在外。她可愛的小臉上十分平靜,左手上拿著已經完全恢複的八卦琉璃鏡。
“西西聖老!”桃泠很驚訝。
“看來你們已經沒什麽事了。”
“恩!”尚英和桃泠點頭。
西西走到菩呐咜的屍體旁,撿起那把鬼爪金刀,將它和八卦琉璃鏡一起收進神力空間。
西西聖老走近他們,金色靈氣纏繞中,鋪滿枯葉的地麵出現了一個傳送法陣,轉眼,他們已經身在楓林上空。
隔著紅楓巨木林厚厚的楓葉,魔獸嘈雜的怪叫聲小了很多,耳邊更多的是呼呼的風聲。君舞摸到身邊柔軟的白雲,他能清晰感受到流轉於其間的靈氣,他放眼遠望,那茫茫霧海和荊棘樹梢美如畫卷。
突然,他想到了一個人,他抱著腦袋驚恐地大叫道:“糟糕糟糕糟糕!我得回去!長鴉還在林子裏呐!”
“咳咳!我在這呢。”
君舞轉身一看,長鴉正坐在一朵白雲上麵閉目養神。
君舞從額頭上抹下一把汗,長長舒了一口氣:“嚇死我了。”
地麵的遠方,列好方陣的軍隊正在準備返回天符城,君舞回頭看尚英和桃泠,她們美麗的瞳孔映著天邊虹霞。
死神殿中,夏冬還是保持著雙膝跪地的姿勢,他神情落寞,看著手中玉佩,癡癡地發呆。俢妄送給他的女人們終日在他的神殿晃晃悠悠,在他麵前擺弄各種風騷的姿勢,而他隻是盯著手中玉佩,仿若一座沒有生命的雕塑。
這天,美神令狐零騎著白鹿來到死神殿,她扣響華麗的紅色大門,來開門的是一個半身裸露的女人,那女人看見來者是令狐零,趕緊跪下:“恭迎美神殿下!”
“死神呢?”
“死神……他還在大殿內發呆。”
令狐零踏步進去,那女人起身跟在她的身後:“我們已經盡力了,請不要殺我們。”
令狐零停下腳步,臉上毫無波瀾,她道:“我不會殺你們,第一,你們人數太少,不夠我殺,第二,你們太凡俗,不屑我殺。”
那女人跪地俯首,說道:“謝美神殿下不殺之恩。”
令狐零看見夏冬跪在地上,捧著一塊玉佩發呆,眼神裏充滿了淒涼,她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麽。
“你準備傷心到什麽時候?”
夏冬沒有回答,好像根本沒有聽見似的。
“皇炎羽末已經死了,但是你還有自己的使命不是嗎?”
夏冬終於開口說話了:“如果我向你祈願,讓羽末重新回到這個世界,會實現嗎?”
令狐零沉默一會,答道:“不會!”
“嗬嗬!”夏冬冷笑,眼神中透露著他的生無可戀。“神明麽?隻會威脅這個世界,製造死亡的神明,這哪裏是神明?不過是俢妄手中的屠刀而已。”夏冬將玉佩收入神力空間,他站起來。
“你們想讓我也成為和你們一樣的刀刃,為了一個人的**,沾滿無數人的鮮血。”他逼近令狐零。“你們想取悅我。”他離她越來越近。“那麽,我就如你們所願。”他將令狐零摁倒在地。他伸手去撕她的衣服,可是卻被一個結界阻擋了。
令狐零揮手,一巴掌將他抽在一邊,淡然地道:“你不配碰我。”她起身,又道:“我會告訴俢妄,你會成為他的刀刃。”說完,她徑直向門口走去。
夏冬一把將旁邊的一個女人拉倒在地上,他撕開她的衣服,瘋狂親吻她的脖子和胸口,令她發出喘息和嬌&吟,其她的女人也都圍攏過來,褪下自己身上本來就不多的衣物,在紅色的紗簾中膠著纏&綿。
夏冬終於成為墮落的刀刃,他曾經的溫文爾雅已經徹底被死神這個名號抹殺。
‘人是會變的,蛻變或者墮落,那是一瞬間的事。’曾經,皇炎羽末這樣溫柔地說過。
令狐零關上死神殿的大門,臉上如水一般平靜,她曾經打算與夏冬成為朋友,而現在看來,夏冬隻能成為她的棋子了,她一揮衣袖,靜默地離去。
淩羽城中滂沱大雨洗刷著古香古色的亭台樓閣,夜未央,藍色水晶燈使朦朧夜色增添了幾分嫵媚,琉璃瓦的屋簷下雨水滴滴答答,徹夜未停。可惜如此夜色,諾大一個淩羽城卻無人欣賞,隻有無辜逝者淒涼的哀怨在雨中彷徨。
淩羽城大牢內,通風的小窗透進一點微光,少女在窗下聽雨。
她的目光呆滯,身體裸露著,雪白的肌膚上還有淩&辱她的人留下的髒汙。
木雨夜,多美的名字,這是她的太祖祖木流賜予的名字,那個令淩羽城所有人都尊敬的木流長老,得他賜名是讓人感覺多麽榮幸的一件事。人如其名,她也像她的名字那般美麗,朦朧嫵媚,讓人覺得她就是這淩羽城美好的雨夜一般。
她死去了,但是她又複活了,繼續著苟且又毫無尊嚴的生活。她反抗過,但是徒勞的反抗已經使她麻木了,現在的她,隻是一個沒有心的軀殼,連她最渴望的死亡都不再去想。她隻是聽著雨聲,滴答,滴答,滴答……
哪一滴是雨夜的盡頭呢?
忽然,她聽到人的腳步聲,那腳步聲走走停停,像是一個喝醉了酒的醉漢,接著,她聽到酒瓶子摔破的聲音,還有那人嘟囔不清的醉罵。
腳步聲漸近,接下來是那人解開牢門鎖鏈的聲音,叮叮當當,聽起來都覺得冰冷,她沒有驚慌,眼睛裏根本沒有出現任何一絲波動。那人走進牢房裏來,他是一個看起來幾十歲的老頭。
“你……你好啊,小美人兒!嗬嗬嗬……”他渾身酒氣,時不時還打嗝。
木雨夜並沒有理他,瞧也沒有瞧他一眼,仿佛這監牢裏還是隻有她自己一個人。
“嘿!還不理老子,不跟大爺我說話是吧,看我怎麽好好收拾你,嘿嘿嘿!”
他踉蹌著脫下自己的褲子,然後趴在木雨夜的身上,貪婪地侵犯她的身體,他喘息著,嘴裏喃喃地道:“一群蠢貨,敢說老子不行了,看老子不好好玩死這娘們兒。”
她還是無動於衷,宛如一具行屍走肉。那老頭有些火大了,他揪起她的頭發:“你怎麽不叫?你也覺得我不行了是嗎?”他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叫啊!”
她感覺痛,但是她沒有流淚,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像個沒有靈魂的玩偶。這讓侵犯她的那人感覺更加惱怒了,他雙手掐住她的脖子:“你再不叫,老子就殺了你。”他的身上出現了紅色的靈氣,而且頭上長出了牛頭的犄角,指甲也變成了堅硬鋒利的利爪。
她想,終於可以死去了嗎?她閉上了眼睛,等待這副皮囊被終結。她感覺呼吸不過來了,但她不想掙紮,隻是任這副皮囊自主地因為窒息而抽搐顫動。忽然,她仿佛聽見了雨夜的最後一滴雨水,她腦海裏出現了一個新的,令她最為恐懼的問題:如果這一次死掉又再次重生呢?
所有過去的一切在她的腦海迅速地掠過,她明白了。
是掙紮,她放棄了掙紮,所以她變成了行屍走肉。
在她經曆了孔步飛帶給她的恐懼之後,她放棄了,在她看見死神的索命鐮刀後,她放棄了,在她和木飛一起逃亡時,麵對深淵上的鐵索橋,她放棄了,在木飛和孔丘在大牢裏來拯救她時,她放棄了。她再次流出了淚水,她終於艱難地叫出了聲。
那老頭鬆開了壓迫她的手,他笑起來:“這就對了嘛,叫大聲點。”他再次侵犯她。
她順著他的意,她流著淚,像**一樣放浪地叫著,她黑色的瞳仁變成了血紅色。她變得主動起來,她用這自己都厭惡的身體滿足他的一切**,他卸下了所有防禦,他感覺自己仿佛身在天國。
終於,那老頭累了,他趴在她的身上,滿足地喘息著。
忽然,木雨夜血紅色的瞳孔發出詭異的光,她用牙齒撕碎了老頭的喉管。那老頭捂著流血的脖子,驚慌失措地倒在一旁,他想凝集靈氣來治愈自己,可是根本辦不到,他的頭腦已經被恐懼占滿。木雨夜看著那不斷湧出的血紅,她張開嘴,露出了尖利的牙……
淩羽城大牢最內部的一個崗亭內,值班的一個小隊全都喝醉了,橫七豎八地睡著打鼾,桌上杯盤狼藉。這個地方聽不到雨聲,忽然,一個腳步聲在鐵門外響起,從那腳步聲聽來,好像是光著腳的,而且腳上是濕的,走得很緩慢。那腳步聲的主人走到鐵門外,停下了,咚咚咚,鐵門好像被一種堅硬的物質敲響。
崗亭內醉酒的人還在酣睡,有人發出囈語:“誰啊他&媽&的,吵死人了。”
咚咚咚,鐵門繼續被敲響。
有人似乎被吵醒了一點,罵道:“別吵啊媽&的,睡覺呢,聽不懂是吧?”
沒有人回答,咚咚咚,鐵門又被敲響。
這時候,終於有兩人感覺到不對勁了,喝進去的酒都化作了背上的冷汗。他們朝鐵門上的鐵欄杆望去,是個女人的身影,光著身子,臉全被頭發遮住,他們很熟悉,這個身體,已經不知道被她們淩辱過多少遍了。
一人笑道:“嗬嗬,我當是什麽鬼東西,原來是那嬌滴滴的小美人。”
另一人也笑:“哈哈,剛才也把老子嚇了一跳。這賤貨大半夜的敲門,連口活氣都不出,真是活該被玩千萬遍。”
咚咚咚,鐵門再次被敲響。
兩人的笑臉瞬間變得尷尬和凝固,詭異的氣息再次彌漫在整個空間。他們二人互相對望一眼,壯著膽子走上前去。
光線比較暗,看不清少女的細節,兩人並沒有開門,一人問:“你他&媽是不是活膩了?滾滾滾!快給老子滾!”
咚咚咚,來者不管他們,繼續敲門。
這時,另一個人說道:“這賤女人,既然不走,那就別怪爺爺我火氣旺了,開門,咱們玩死她。”
鐵門在詭異的聲音中被打開,兩人還是很防備地上前拿住她的肩膀和手臂,這時,她抬起頭來了,她的眼睛是血紅色的,她是木雨夜,複仇的木雨夜。
這把兩人都嚇了一跳,這個女人明明是黑色的瞳孔,怎麽變成了這種恐怖的血紅色?但是不及他們多想,他們的胸口已經被骨頭刺穿,那骨頭從木雨夜的手臂上突然橫向穿出來,木雨夜的手臂也被刺破了,傷口血流不止。那兩人嘴裏溢出鮮血,在驚訝和恐懼中緩緩倒下,木雨夜那延展出來的骨頭慢慢地收回,她的手臂又恢複原樣,流血的傷口也迅速愈合。
她又喝幹了這二人的血,兩人很快成了兩具枯屍,然後木雨夜的頭上長出了牛的犄角,像是複仇的惡魔。她是這些人**所產生的罪,而這個罪正在吞噬這些所有有罪的人。
淩羽城大牢外,蒙蒙夜雨依然在下,兩個黃金甲的守衛正倚著手中的靈能槍打瞌睡。突然,大牢內部傳出守衛們的驚叫和哀嚎,打瞌睡的守衛被驚醒,他們從牢門的鐵欄往裏看去,一個披散著頭發的大怪物正朝著大門闖來。她的頭上長著兩個犄角,身上遍布骨甲,身體大出人類的好幾倍,雖然搖搖晃晃,有隨時可能倒下的趨勢,但是除了雙腳,她還有許多怪異的骨架支撐著身體,就像一隻奇怪的多足蟲,她還有一些從身體關節處延伸出來的尖銳的骨頭,一些枯屍還掛在那些骨頭上麵。那怪物接近鐵門,停了下來,以她的力量,撞壞這座厚重的鐵門是不可能的,就算她的骨頭再堅硬十倍也無法破壞這座鐵門。
兩個守衛見怪物出不來,舉起靈能槍從鐵門的鐵欄處向裏麵掃射,但是這些攻擊都被堅硬的骨架擋下了。突然,兩根細長的骨頭從鐵欄的縫隙中急速地穿出來,正中兩個守衛的咽喉。他們的身體迅速變瘦,身上的黃金甲鬆垮掉落,他們絕望的眼睛裏看見那怪物的臉,他們認識她,她是那個曾經被他們淩辱過的少女。
兩具枯屍倒地,木雨夜的骨刺迅速收回,她朝鐵門伸出了右手,一個發光的圓圈出現在她的手掌前麵,轟的一聲,那個圓圈釋放出熾熱的火焰,大鐵門迅速被火流的衝擊融化了,破開一個大洞。這並不是通過學習法術而施展出來的力量,而是完全出於對火屬性的天賦。火焰熄滅,此時木雨夜的那隻手臂已經被高溫燒得焦枯,她沒有學過法術課,不懂得施放毀滅係法術的時候需要注意的東西,她不知道該怎麽使用靈氣來強化身體或者使用無形的強力結界貼附在身體表麵。
她用左手手臂上延伸出來的一根鋒利的骨頭揮斬,枯焦的手臂帶著少量的鮮血與臂膀分離,她體內的紅色靈氣滲出,纏繞在斬斷的傷口上漸漸地構成她的骨骼、經脈、血液、肌肉和皮膚。她沒有學過治愈術,但是她通過靈氣恢複的速度就幾乎趕上了別人使用高級治愈術所治療的速度,這也是天賦本能,肌體重塑天賦。
木雨夜從破開的洞口走出大牢,細雨飄落在她淩亂的發絲,像一顆一顆細密的珍珠,她絕美的麵龐依舊,眼神和眉梢上多出了幾分堅毅,她的嘴角還有一點凝結的血漬,使她看起來增添了幾分悲涼。
她緩緩地仰起頭,閉上眼睛,感受著這裏的風和氣息,仿佛在和整個淩羽城訣別。雨很小,耳邊聽不到雨聲,隻有風聲和殘留風中的悲鳴,仿佛在為她奏響淒美的挽歌。
她仍記得從前。她是淩羽城最高執政官木流長老的十代孫,是所有人心目中的掌中寶。她最喜歡在淩羽城最高的那座閣樓上,在最高的飛簷下,靜靜地看著琉璃瓦上滴落的水珠,聽雨珠滴答滴答的脆響。待雨勢小了,她可以在雨中看見整個淩羽城的亭台樓閣,還有遠處碧藍的美鐮湖,這細雨中的美景宛如最優雅的水墨畫。然後,等到了夜裏,她再到這裏,手裏提著燭火燈籠,她偏愛這種古老的藝術品,因為它有溫度,像一個安靜的朋友,它不像水晶燈,美麗卻冰冷,讓人隻想遠遠地觀望。她憑欄遠眺,藍色的水晶燈就點綴在淩羽城的夜幕中,它們分布在街道和樓閣上,在雨中顯得格外迷離,她守著燭火燈籠,端坐簷下望著漆黑夜空,一切是那麽地安靜,耳邊隻有雨聲,隻有雨聲……
“快點快點,都給我列好陣型!”一個手持長劍的將士指揮著匆匆到來的一眾黃金甲的士兵,這個人是戰神魔天的屬下將軍,叫做成彧,有七十八歲,雖然年齡不小,但他仍然有一頭烏黑濃密的頭發,如果不是因為故意留長的胡須,他看起來會更顯得年輕。
一眾士兵圍繞著木雨夜都撐起了結界,第一列是靈能槍射手,第二列是手持大刀的戰士,最後一列是幾個留著體力負責治療的後備軍。
成彧一聲令下,第一列的士兵對著木雨夜掃射,很多靈氣子彈都是朝向了木雨夜的頭,因為隻有那裏沒有被堅硬的骨甲保護。當當當,隻聽一連串的靈氣子彈擊中在骨甲上的聲音,木雨夜在一瞬間竟然生成了一個骨甲頭盔,長長的犄角在那頭盔上異常顯眼,再加上那雙發出血紅色光芒的眼睛,這樣的她看起來真的像是一個斷罪的墮魔之神。
在眾多靈能槍的掃射威力下,木雨夜的骨甲崩碎了許多,但又很快在紅色靈氣的催動下迅速生長出來,她狂暴地衝上前,身邊的各種骨頭迅速地揮打出去。砰,那些士兵脆弱的結界破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