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首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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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大富站在一座有年頭的殘舊筒子樓前,雙手交叉,得意地看著筒子樓大門前三五個手下押著那個說什麽也不肯搬遷的家夥,三五個耳光下去其早已是鼻血與斷牙橫飛,整張臉腫得如豬頭。
自打十幾年前出來混一來,這樣的那人錢財替人消災的事他已經參與了十餘次了,帶隊也帶了兩三次了,在這小小的y縣地界這種事可是從來沒有失敗的。畢竟,那句話咋說來著,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拆遷這種事的法律依據上麵早就準備好了,再說對簿公堂那也不是自己的範圍了,自己這邊隻要不把人打死打殘基本上最後最多也是抓兩個衝的最前的小弟頂個一年半載的包,還多半是緩的。
歪叼著一條煙,年大富唾了口濃痰,惡狠狠道:“姓陳的,別給臉不要臉,我們都是講理的人……”
布滿血絲,充滿怒意的雙眼裏倒映著一個膀大腰圓的大漢,一米八五的個子,幾乎和脖子一般粗的腦袋上留著飛機頭,脖子以下是一塊塊幾乎被各種褶皺布滿,幾乎無法被白背心束縛的紋著幾條青龍的贅肉,散發著一股汗臭和劣質香水混合的怪味。
抬起戴著一隻金表的汗毛大手,握成一個布滿青筋的拳頭:“上麵已經給你補了兩套房了,100平的,比你這破樓強多了!你要識相的話就給我乖乖滾蛋,到時候上麵說不定心情好還會多給你兩套,而你要不識相的話,白挨頓打不說,說不定那兩套你也別想拿到了。”
“我再給你三分鍾,你給我好好考慮清楚,搬還是不搬!”
得到的回應是“呸”地一口帶著血絲的唾沫。
別說那兩套房的價格根本抵不過這棟樓的價格,即便可以,這裏還有完全不能拿錢衡量的東西——那便是情懷與記憶,這些都是去世的父母留下來的,是拿多少錢也買不回來的。
在父母臨終前答應過要守好這份家業的陳誌勳掙紮著,幾乎將牙咬碎:“你休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
一記耳光讓他的話戛然而止。
“給我狠狠地打,打到服了為止!小心點別打死打殘了,其他的你們隨便玩!”
背後響起了劃破天空的慘叫。
吹著口哨,再點起一支中華煙,年大富邁著輕快的小步子在四周轉悠起來。
多麽好的一塊地皮啊,就在市區裏,西邊有個公園,東邊是流過的清澈的l河,南邊走幾條街就到了縣中心的繁華地帶,北邊2公裏就是高速公路的出口,還有直達縣裏經過的高鐵站的公交車。
配合上粵省這幾年日益增加的開發北部地區的投資,產業轉移和政策的傾斜,再加上y縣這幾年正大力開發附近那些類似喀斯特地貌的山區的旅遊資源,這塊地將來無論是蓋酒店還是蓋別墅區都是大賺特賺。
這醜陋的筒子樓怎能繼續立在這裏?必須采取強製手段將一切阻擋發財的東西都拔掉!
至於會不會被人發現捅出去,年大富也考慮過但卻並不擔心,因為一來這個小縣城天高皇帝遠,自己又是地頭蛇有著主場優勢,二來現在是上班時間,這片區域會玩微博微信朋友圈這些自媒體的人都去工作了,隻剩下一些跟不上時代的老頭老太太在家,就算報警警察那邊自己這頭也早就打點好了,所以他們根本不足為慮。
聽著陳誌勳的慘叫,仿佛那是最美妙的音樂。
他現在心情大好,拐過一個拐角,斜靠在牆上一邊享受地吞雲吐霧一邊打著響指哼歌,直到一個令人掃興的家夥將其嘴裏的煙撞掉在地。
“x,長沒長眼睛啊!”
“小心……”
埋頭走路思考的終衡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額頭,剛抬起頭來,就看見一張凶神惡煞的臉占據了自己的視野。
然後斜著眼順著這棟被拆了一半的樓的牆角望過去,終衡便看見了一個滿臉是血的人正被兩個混混摸樣的人從後麵架住雙手按在地上,另一個混混模樣的家夥在前麵拿著皮鞋抽他的耳光,周圍還站著兩三個混混或叼著煙或交叉雙臂歪斜著圍著他站著。
從聲音還有相貌上,終衡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人是誰:
他的房東陳誌勳,終衡通常喊他陳大哥。
陳誌勳30多歲,本地人,家裏早先是做生意的,十多年前破產了,他農村出身的父母也沒什麽文化去謀別的生路,也不再願意過回種田的日子,便用好些年攢下的手上留下救命的最後一筆積蓄在自己的土地上蓋了這棟俗稱“小產權房”的筒子樓。
幾年前他的父母相繼去世後,陳誌勳繼承了這一棟筒子樓繼續著收租的生活,直到終衡等一幹學生在大三暑假被教授帶著來y縣搞野外實習租住了他的房子才和終衡認識。
思緒回到現實的終衡看著這張凶神惡煞的大漢的臉,再看看遠處正在被人毆打的陳誌勳,瞬間就想明白了這是怎麽回事:
強拆,他前陣子找陳誌勳租房的時候就聽其說過這裏要拆的事,為此陳誌勳還勸過終衡不要租住。
“你tm是誰,走路不長眼啊!”年大富揉著被撞得有些痛的鼻子咆哮道。他也被終衡嚇了一跳,同時心底暗暗猜疑道這小子是誰,不會是記者吧,如果不是還好,是的話,那自己不介意……
“噗——”
還沒等到他想清楚,鼻子上便再次傳來了一陣震蕩般地劇痛,伴隨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鑽入痛覺神經的深處。
換做是得到昆蟲模板之前,借終衡一萬個膽子他也是不敢向年大富這種流氓頭子動手的,但是現在,有了力量資本的終衡別說對自己還不錯的房東大哥正在被淩辱這口氣他咽不下,就是單從自己的利益的角度也不得不出手了——如果這裏被拆了,自己住哪裏?
陳誌勳家雖然沒有什麽文化,但是很尊重文化人——這是當初他將這樓裏的幾間房子租給吳教授和終衡等一幹學生還便宜了一些的原因,也正是憑著這層關係,終衡現在才能以400塊,加上水電費網絡費是600的價格租住在這40多平的房子裏,y縣別的地方可沒這種處在市區周圍治安還不錯(除掉這些拆遷的混混),價格還這麽低,條件還過得去的地方。
“小子,你找死!”
在黑道上混了這麽多年,年大富還沒見過這種一見麵話也不說就動手的,被疼痛衝昏了頭腦的他心底暗暗想著待會兒一定要讓這個對自己動手的家夥付出代價。
一把閃亮的彈簧刀從口袋中掏出,刀麵反射的光甚至能晃暈終衡的眼睛,但是,他不躲也不避,隻是站在原地,甩了甩剛才揮出一拳有些生疼的拳頭,對年大富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在他的身邊,十隻金環大胡蜂正懸停在空中,一雙雙虎視眈眈的猩紅色的複眼裏滲透著濃重的殺意。
這傻小子要幹嘛?
年大富的心裏不禁起了一絲不詳的預感。
沒等他想明白或者再有下一步的動作,拿刀的右手上便傳來了一股仿佛被燒紅的釘子刺進去的劇痛。
“啊——”
慘叫聲中,彈簧刀掉在地上,年大富的右手瞬間紅腫起了一個大包,那是一隻金環胡蜂如一顆子彈般掠過用劇毒的蜂尾而留下的傑作,帶來腫脹而灼熱的劇痛。
然後這種劇痛在年大富的身上遍地開花,還沒弄明白這是怎麽回事的他還沒從右手的劇痛中緩過來,脖子的喉結和青筋上又挨了兩下,兩邊太陽穴上和眼皮上各挨了三下,仿佛喉嚨裏正裝著一鍋沸水的劇痛直接廢了其說話能力。
“咯——”用手捂著腫起包來的喉嚨,在劇痛額刺激下年大富發出的慘叫都變成了蛤蟆的交配時的呻吟聲,癱倒在地上亂蹬著雙腳抽搐著。
他現在才算弄明白自己遇到什麽了——那些攻擊自己的蜂,是麵前這小子控製的!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種能力?難道他是超能力者?
世界觀崩塌的年大富不明白,也來不及明白了,刹那之間又是兩隻金環胡蜂掠過,蜂刺直接蜇在了他的眼球上,如同在視線裏引爆了一顆炸彈的血腥色直接徹底廢了他的視覺,即便現在去醫院救治,眼球挨蜇的他也注定是個瞎子了。
伴隨著失去的視覺和劇痛的還有陷入眩暈和混亂,天旋地轉般地大腦感官,年大富感覺自己被丟進了一台高速旋轉的洗衣機,顛倒乾坤的旋轉中帶來渾身骨折的劇痛,還有喘不上氣的窒息。他在空中亂揮著雙手,也用雙手使勁拍打著,抓撓著傳來劇痛的喉部,臉部,巨大的力度甚至將自己的皮都抓出了一道道的血壕,露出猩紅色的肉。
但都是徒勞的,胡蜂們敏捷的身形根本不可能被他這種雜亂無章的打發擊中,接二連三回響的是幾乎聽不見的“噗噗噗”地蜂刺入肉的聲音,金環胡蜂的毒刺的每一次攻擊都會落在眼睛,太陽穴,頸動脈或後腦勺之類的要害上。
胡蜂的刺不像蜜蜂隻能使用一次,而是可以重複使用的,但十隻金環胡蜂幾十下的蜇擊後毒液也告罄了,它們冷冷瞄了一眼癱倒在地上抽搐,已經出氣多進氣少,臉腫成豬頭的年大富一眼後,集體不約而同地向筒子樓飛去。
十多分鍾後,正在毆打陳誌勳的混混那裏。
“你們倆去找老大,問問他這小子還不招咋辦?”一個混混道。
“嗯,好,我馬上去。”另一個混混道,從懷裏摸出手機。
“嘀嘀嘀……”
幾十下回音後,沒有回應。
“老大呢?”
“沒人接電話。”
“我們親自去找吧,他可能沒聽見,應該就在這附近。”
“你們聽,這是什麽聲音?”
“那是什麽?!”
一朵由金環胡蜂組成的烏雲正向他們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