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張國臂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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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景隆一時語塞,隨後欲言又止。朱楧看出了他的心思,道:“曹國公身負重任,要留在平涼調集兵馬,籌集糧草,這次就不要跟著去了。”

    李景隆臉色一輕,如釋重負般的出了一口氣,但姿態還是要表一下的,道:“這怎麽可以?我怎麽能讓殿下你一個人去那麽危險的地方?”

    朱楧嘴角微微一揚,心道:帶著你這麽個大坑貨我實在是不放心,笑道:“曹國公不必客氣,革命,哦,不,朝廷的工作總是要有分工的嘛,你要是也去了,誰留在這裏為本王籌集糧草,收集大軍啊?”

    李景隆見朱楧都這麽說了,趕緊就坡下驢,道:“那好吧,如果王爺遇到了危險,一定速速遣使報臣,臣一定全力支援王爺。”

    朱楧笑道:“好說,好說。”

    宴會結束後,朱楧斜靠在羅漢床(明朝的沙發)上看書。黛奴則跪在一旁給他洗腳,問道:“王爺,你真的打算後天就去張掖(甘州)?”

    朱楧移開書,盯著她笑道:“怎麽?你怕了?”

    黛奴被他盯得臉頰發紅,道:“奴怎麽會怕?有王爺在奴什麽都不怕。”

    朱楧用書挑了挑她標致的臉龐,道:“我還說你要是害怕我就把你送給曹國公,讓你在後方享福呢。”

    沒想到黛奴一聽這話就急了,跪在地上指天發誓道:“王爺莫非是嫌奴不忠麽?奴發誓此時隻追隨王爺一個人,若有二心,天誅地滅。王爺若是懷疑奴,奴隻好撞死在這裏,以死明誌!”說罷,真的站起來向柱子撞去。

    “哎,哎,哎。”朱楧嚇得鞋都顧不上穿,一個箭步衝上去,摟住她的小腰道:“你這個小妮子怎麽這麽不禁逗,我是跟你說著玩的。”

    黛奴帶著哭腔道:“王爺是天潢貴胄,奴哪能猜透王爺的心思。王爺懷疑奴,奴隻好以死明誌。”

    朱楧一時無語,正色道:“以後可不許幹這種傻事,既然你是我的奴,那你的命就是我的,我不讓你死,你絕對沒權力去死。”

    黛奴幽幽道:“王爺懷疑奴不忠,那就是讓奴去死。”

    朱楧被徹底打敗了,沒想到這個小丫頭這麽死心眼兒,道:“好,好,好。黛奴,你是天底下最忠心的奴仆,本王絕不會把你送給別人,好了吧。”

    黛奴破泣為笑,道:“王爺,你餓了吧。奴去給你煮碗粥。”

    朱楧道:“去吧。”說罷,又重新坐下來,斜靠在羅漢床上,繼續享受著萬惡的封建社會賦予他的特權。後世的他一直有吃夜宵的習慣,這個習慣自然也被他帶到了大明朝,細心的黛奴發現他這個變化後,每天晚上都會給他準備吃的。

    後天,朱楧領著部隊開拔,甘州左衛光士兵就有五千六百人,再加上自己的這一萬多的護衛親軍以及幾千名囚徒大概有兩萬人出頭,這還不算軍屬。這麽多人聚集到一起,首先要解決的是吃飯問題。雖然老朱會從內地給自己運糧,但河西畢竟道路偏遠,運糧不易。自己一個堂堂的藩王歲祿隻有五百石,比其他人差了二十倍,更何況是普通的軍士,一天隻能吃一頓飽飯。實行開中法後,商人為了圖利,在邊境大興商屯,但願意來河西的還是很少。所以,糧食問題,還得靠自己解決。

    朱楧鎮守的地方大致相當於今天的甘肅省從蘭州至嘉峪關的地方,也就是傳說中的西漢河西五郡中的四郡,他們由東南向西北排列分別是金城郡(蘭州)、武威郡(明朝叫涼州,今天的武威市)、張掖郡(明朝稱為甘州,也就是朱楧就藩的地方,今天的張掖市)、酒泉郡(明朝稱為肅州,今天的酒泉市,包括嘉峪關),最西邊的敦煌郡明朝時期稱為沙洲,此時尚不在明朝控製範圍之內。為了方便,本書一概用河西五郡的古稱,即金城、武威、張掖、酒泉、敦煌,當然這也與筆者的個人喜好有關。

    朱楧在這遼闊的大地上縱馬持鞭,胸中豪氣陡生,這哪裏是什麽兵凶戰危之地,這分明是上天賜給自己的寶地。

    河西之地南有祁連山,高聳入雲,因此隻要防守住幾個關鍵的隘口就行,在冷兵器時代,沒有哪一支部隊是可以翻越海拔四千多米的祁連山來出奇製勝的,這純粹是作死。

    北麵自東向西雖然也有龍首山、合黎山、馬鬃山(北山),但總體來說地勢比較平坦,容易遭受攻擊。朱楧的記憶裏,明朝甘肅一帶的衛所、堡、墩台,大都分布在北邊。北邊的地形以及堡壘、墩台的建設自己以後一定要去實地考察,關係到安全的事情一定不能大意。

    河西走廊就位於這兩大山係之間,寬闊之地有數百公裏,最窄的地方僅有幾公裏。這裏屬於堆積平原地帶,地勢平坦遼闊,土地肥沃;雖然處於內陸降水量較少,但由於有祁連山豐富的冰雪融水,河流很多,灌溉農業很發達(當然明初很荒涼),在漢唐時期是著名的繁華富庶之地,在後世也是西北地區最主要的商品糧和經濟作物生產基地,提供了全省三分之二以上的商品糧,幾乎全部的棉花,十分之九的蔬菜,五分之二的油料等等,素有西北糧倉之稱。

    河西走廊的河流眾多,但從西向東也就分為三大水係:疏勒河水係(主要流域在酒泉)、黑河水係(主要流域在張掖)、石羊河水係(主要流域在武威),再往東就是流經蘭州的黃河。

    最重要的事,這裏還有一個亞洲最大、世界第二的軍馬場——山丹軍馬場,位於張掖市山丹縣。軍馬對於古代戰爭的重要性想必不用我多說。漢唐之所以能威加四海,很大程度上靠的就是這裏產出的軍馬,宋朝一直挨打,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沒有占據河西,國內無良馬。

    當然,山丹軍馬場隻是一個突出的代表,河西走廊水草豐美,適合放牧的地方太多了。以軍馬為代表的畜牧業也是朱楧的重點規劃之一。

    朱楧邊走邊暢想,不知不覺中已經過了武威,到了張掖(甘州)的城下。

    “張掖,張掖。張國臂掖,以通西域。多好的名字啊,古人就是有智慧。”朱楧感歎道。就從這裏開始吧,我將立足河西,張開雙臂,擁抱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