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公孫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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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

    公孫續重振大軍士氣完畢,立即引軍出營列陣,再次對薊城展開了攻城行動。

    攻城大軍隻有兩萬餘人,人數比此前攻城時少了許多,因為公孫續並未讓烏延的胡騎參與攻城。

    公孫續的殘暴程度,雖然不下其父公孫瓚,然他亦是知道事有親疏,攻破薊城之後,對城內進行肆意劫掠之事,唯有他帳下漢兵可做,至於異族胡騎,則不被公孫續允許認可。

    雖然劫掠城池之事,對於薊城民眾而言,殺人越貨的匪徒身份,胡人還是漢人,本質上並無差別。

    但公孫續的心態卻是如此,劫掠漢人城池的人,隻能是漢人,不能是胡人,這是他公孫續的底線。

    雖然這底線看上去如此讓人噗之以鼻,如此讓人作嘔惡心。

    話不多說,待大軍陣勢擺好,公孫續也不講究客氣禮法,直接令大軍衝鋒攻城。

    數萬人的軍陣頓時儼然向前,人人爭先奔向薊城城下,都想做那第一個登上城頭的,如此便能第一個殺入城內,開始肆意的搶奪劫掠。

    見如狼似虎的大軍撲向薊城城頭,閻柔立即讓軍士登上城頭防守,箭矢、檑木、磚石,一切能用之物,全部都被用上,全力阻擊攻城之軍。

    攻守雙方皆是養精蓄銳數日,彼此皆恢複了一定元氣,戰力都達到充沛之態。

    因此,兩軍交鋒,互有攻守,互有優劣,短時間內,誰也不能獲得徹底的勝利。強軍交鋒,士卒悍不畏死,如此戰態,必是白刃血戰。

    雙方皆是殺紅了眼的豺狼,不身死則不休戰,這樣的戰鬥隻會是一場絞肉場般的血腥屠殺。

    慘叫。

    嘶吼。

    血灑。

    骨裂。

    人體的腎上腺素被激發到了極限,悍不畏死、雙目血紅的士卒,感受不到傷勢和疼痛,聽不到主將的陣令軍號,隻知道對著麵前一切活物進行拚砍,直到麵前沒有一個活人為止。

    可是雙方皆是人如潮湧,一個人倒下了,就會有後來之人補上缺口,綿延不絕的樣子,似非一蹴而就。

    既此,雙方皆是血戰不退。

    無論是閻柔,還是公孫續,二人似乎心有靈犀,遙遙相望彼此,二人心中皆知,今日之戰便是決定勝負的一戰。

    若公孫續的攻城軍殺入破城,這薊城就徹底淪陷完蛋,城中將塗炭一片;若閻柔的城守軍擋住今日攻勢,這攻城大軍的士氣將重新跌落,甚至直接跌落低穀,非一月時間不可重振士氣軍鋒。

    也因此,二人皆知今日攻防戰鬥的重要,皆拚盡了渾身解數,每一個軍令行動都押上了性命為賭注,雙方皆用盡了最後的底牌和力氣。

    一方求攻而死,一方拚守而亡,誰也不退後,誰也不屈服。

    ……

    此時,公孫瓚大軍營寨內,除了警戒以待的白馬義從和不允許參與攻城的烏延胡騎軍外,隻有尾敦的新降軍和一支看守糧草的軍伍尚留在營寨中。

    這看守糧草的人馬統共千餘人,皆是軍甲嚴整的精銳士卒,統領他們的也非等閑人,乃公孫瓚族侄公孫綽。

    這公孫綽生得孔武有力,性子也頗為沉穩,深受公孫瓚的喜歡和器重,故此才將輜重糧草的看守重責交予他。

    這幾日,尾敦已經趁機和公孫綽勾搭上了,公孫綽雖然性子沉穩,卻是一個十分爽朗熱腸的漢子,是典型的邊軍男兒的豪放性格。

    尾敦也是遊俠的個性,二人隻是交流幾句,就彼此認可欣賞,公孫綽視尾敦為俠士,尾敦亦覺得公孫綽乃少有的英傑。

    今日,公孫續領攻城軍鏖戰於薊城城下,隻留下他尾敦和公孫綽二人在營中。

    尾敦閑的無聊,便拿來吃食酒水來輜重要地尋見公孫綽,公孫綽見尾敦過來,立即引其入帳接見。

    “尾敦兄弟,何故來尋我?”公孫綽將尾敦引入軍帳,笑著招呼道。

    尾敦將吃食和酒水擺上桌案,大笑擺手邀請,喜笑言道:“公孫兄弟,我今兒剛獵到一頭肥美草兔,殺了烤燒後,特帶好酒來請兄弟共享野味!”

    公孫綽看了一下桌案上的燒烤野兔,果然肥美多汁流油,熏香氣味彌漫大帳,讓人忍不住口舌生津,胃囊顫抖咕嚕。

    公孫綽咽了咽唾沫,卻沒應邀動手食物,而是搖頭擺手,拒絕言道:“尾敦兄弟的好意,綽在此心領了,然我現在值守糧食輜重,軍令在身,不能飲酒食宴。”

    聽到公孫綽的回答,尾敦麵色一僵,有些尷尬愧疚,連忙道歉言道:“公孫兄弟,是尾敦冒昧唐突,險些耽誤兄弟本職,釀成大錯矣!”

    公孫綽卻是擺手,毫不介意,止住尾敦的道歉,言道:“沒那麽嚴重,尾敦兄弟不要傷心,且我還沒飲酒食宴,不是麽?”

    尾敦聞言不禁搖了搖頭,臉色沉悶無比,歎息不停。

    “尾敦兄弟何故歎息?”公孫綽連忙問道。

    尾敦依舊再歎不止,有些失落的說道:“公孫兄弟至少還有守護之職責在身,我尾敦雖投入白馬將軍麾下,卻在這營中如同廢物一般,無事可做!”

    “本來今日聽聞少將軍要領軍攻打薊城,我亦是激動萬分,恨不得披堅執銳,隨少將軍一起攻城,以此為主公效忠盡死。”言至如此,尾敦再次一歎,低落說道,“卻不料少將軍竟然不準我這個異族胡人效力攻城,我雖不怨恨少將軍對我忽視輕蔑,然心中卻是悲傷,感到了自己的無用無能,竟不被少將軍視作可用之人。”

    見尾敦情緒如此低落,公孫續亦是對其深表同情,也懂了為何尾敦此時突然帶來酒食前來拜尋自己,想不到竟是無事閑的慌。

    公孫綽為人豪爽,立刻安慰了尾敦兩句,勸解言道:“尾敦兄弟不必傷心,你的才幹不下於我,來日必被主公重用!”

    尾敦卻是未聽入公孫綽的安慰話語,隻是寂廖的搖了搖頭,眼神卻看向公孫綽,口中突然言道:“公孫兄弟,自從主公領軍來攻薊城,已過去十數日了,大軍攻伐次數,也大概有數十次了,觀今日少將軍態勢,怕是薊城攻取就在今日畫上終點了。”

    公孫綽聞言也是一歎,竟是沒有任何驚喜,言道:“是啊!少將軍就要攻入薊城了,這薊城的戰鬥也要結束了。”

    雖然勝利就要到來,然而公孫綽卻沒有一點高興,隻因為這十數日、數十次的攻打薊城,到今日即將結束,也未和他公孫綽有一點關係。

    他公孫綽自來到薊城外之後,就一直被安排在護衛軍中,專門護衛看管輜重物件,從沒出過軍營參與任何一場攻打薊城的戰鬥。

    此時,他公孫綽心中卻是有很大的不甘,他的能力不弱於公孫續,他的士卒亦是軍中的精銳。

    可即便如此,他公孫綽卻沒有半絲機會出營戰鬥,哪怕為大軍搖旗呐喊的資格都沒有,儼然成為了整個軍營中的一支隱形軍伍,一支似乎已經被遺忘的軍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