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黑衣原是故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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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靜的一天,許安平下值後回到家,調戲一下貪吃的環兒,逗弄一下傲嬌的鄧大小姐,看著動不動就雙頰染暈的易蓮兒,覺得現在的日子真是愜意無比。不過,他倒也沒忘記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麽。

    子時剛過,許安平換了一身夜行衣翻身從窗口躍出房間,院子裏一片寂靜。他來到幾女的房間外麵仔細傾聽一會兒,易蓮兒和鄧小可的呼吸平穩,顯然已經是在熟睡。唯有住在鄧小可房間外間的環兒翻來覆去,還時不時地砸吧著小嘴、低聲呢喃著。

    許安平心裏微微一笑,輕步來到院牆旁,稍稍用力一踩地麵雙手勾住牆頭,接著身體已經翻出牆外,然後疾步朝城西奔去。半個時辰後,他已經來到一間平時的宅院後門處,稍稍平複了一下略微有些紊亂的呼吸,一個助跑就躍過牆頭進了院子。仔細分辨之後,許安平悄然靠近後院依舊亮著燈的書房。看著窗紙上的身影,他略微猶豫了一下,實在不知道再次接觸這個貌似忠厚、實則奸猾的右僉都禦史是福是禍。想到這人對自己知根知底,甚至掌握了出身餘家村、守護鄧家的秘密,他就敲響了窗戶。

    屋內傳來低沉而警惕的厲喝聲:“誰?大半夜鬼鬼祟祟的,可知半夜闖入官宅是抄家殺頭的罪名!”

    許安平退到廊道的柱子後麵,淡淡地回道:“孫大人勿惱!小子應約前來,實在沒想到會擾了大人讀書的雅興。”

    屋內的孫永承微微沉吟一下,打開窗戶說道:“哦,原來是你啊!你可是讓我好等。門沒關,你進來說話吧。”

    許安平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直接了當地說道:“孫大人客氣了。小子做慣了各種陰暗的勾當,實在不適應暴露在燭光之下,請大人勿怪。”

    “也好。你來京城多久了?可尋個地方安身?”孫永承看著房廊的柱子,捋著胡須語氣關切地問道,就像是一個長輩在詢問自家子侄的近況。

    “有勞大人掛懷!小子因為一些瑣事在家耽擱些許時日,今日剛到京城尋個客棧住下就來見大人了。”許安平沒有消除對孫永承的戒心,回答起來也是滴水不漏,讓其完全尋不著痕跡。他急切地想加入諜情司就是為了有一份明麵上的身份,免得因為太依賴孫永承而出現問題。做慣了殺手、刺客,見多了各種爾虞我詐,他實在不敢將自身的安全完全寄托在某個人身上。

    “餘家村的事情都處理好了?放心吧,我給鄧永銘留過一幅字,隻要他不作奸犯科,沒人會輕易動鄧家的。”

    許安平聽了之後,心中一凜,接著語帶感激地說道:“多謝大人掛懷!小子已經將家中之事處理妥當,無後顧之憂。大人的多番照顧,小人銘記於心。這次過來,正是為了聽候大人差遣,小人必不負所托。”

    孫永承微微皺眉,然後舒展開來略顯愉悅地說道:“這樣也好,省得我再作安排了。接下來,每逢初一十五二十五,你就去成賢街的大同會館坐一會兒。當負責續茶的啞巴小二過來的時候,你就報上‘山東故人’的暗號。若是我找你有事的話,他會將紙條傳給你的。你若是有事想聯係我,也可以通過他來傳遞消息。”

    許安平想了一下成賢街的大概位置,雖然不遠卻也不在自己負責的轄區,不過還是答應了下來。“大人放心,小子知道怎麽做了。”

    孫永承用手指輕輕敲著書桌,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最近你替我打聽一件事,都察院禦史李奇最近和朝著哪些人有接觸。”

    “好,小人這幾天就會去盯著他。”

    “那就先這樣,你回去吧。以後沒有必要,不要輕易到我府上來。”說完孫永承不再言語,關上了窗戶。過了片刻,他又重新推開窗戶朝外麵看了看,確定沒人後才再次關上窗戶,然後吹熄蠟燭朝臥室走去。

    這時許安平才從走廊柱子不遠處的樹後露出身子,他看到了剛才孫永承的動作,驗證了心中所想。稍微想了一下,他就疾步離開後院,翻身出了宅子。

    半個時辰後,許安平重新回到自己的院落,房間內幾女依舊睡得安穩,就連環兒都沉沉睡去。他悄然回到自己的房間,閉目沉思起來。顯然,孫永承和自己一樣都沒有放心對方,而是抱著相互利用、相互顧忌的心態。正是因為這種情況,他暗暗下定決心:還是先摸清孫永承事先安插的釘子和路數,如果情況有變就毫不猶豫地將其除掉。想到這裏,他也不再彷徨,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許安平房間的門又被敲響了。

    易蓮兒嬌俏地站在門外,就像是株垂柳一般婀娜多姿。“安平哥哥,快起床了。要是誤了時辰,上官要責罰你了。”

    許安平佯裝迷糊地調笑道:“蓮兒別鬧,讓我再多睡一會兒。我現在的上官就是那天在酒樓幫咱們的那個人,關係好著呢,就算是誤了時辰,也不會有事的。”

    聽他這樣一說,易蓮兒反而更著急了,急急地拍著房門說道:“不行啊!安平哥哥,你快起來。你再不起來,我以後就不給你做好吃的了。哼!”

    “好好好,我這就起來。蓮兒越來越像個管家婆了。你以後也管管鄧大小姐,別讓她天天早晨睡得像頭豬一樣。”說著他就打開了房門。

    易蓮兒紅著臉有些氣惱地說道:“不準你這麽說可兒姐姐,她人很好的。”

    許安平詫異地說道:“蓮兒,你怎麽被她收買了?咱們可是一夥的。”

    調侃完易蓮兒,吃過豐盛的早飯,許安平就出發去北鎮撫司應卯了。今天如前幾天一樣,還是去北門橋一帶巡查。

    七八個人走在北門橋附近的街道上,吳三兒吆五喝六的甚是神氣。他指指點點地說道:“要我說啊,咱們的地盤兒還是太小了。若是再大一些,那白花花的銀子肯定把咱們的腰包都撐破了。”

    許安平接口說道:“吳頭兒說得在理!這京城居,大不易,還是要多弄些銀子。我之前在複成橋、大中橋附近逛過,那才是繁華的地段。吳頭兒能不能和百戶大人說一下,咱們把那段地兒搶過來。”

    吳三兒搖頭晃腦地說道:“許老弟,你這就不懂了吧。你說的那片兒離咱們太遠,不好動手搶。就算要搶地盤兒,也要去成賢街、珍珠河、小教場那邊。”

    許安平馬上認錯,拍著馬屁說道:“吳頭兒教訓的是!我就是那麽一說,肯定不及您了解。”

    吳三兒樂嗬嗬的也沒說什麽,心裏的想法卻愈發強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