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大結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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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顏含玉每天麵對醫理藥草雖說枯燥乏味,但學無止境,孫家又有精通各種醫學的能人,從蠱到巫,皆通醫門,孫家門徒皆有通曉之人,這一趟關中之行實在是驚喜。總之她又學到了許多。

    京城裏的事斷斷續續傳來,各地賑災,又有貪官汙吏被貶,各地大小官員調整,朝堂之上在無形之間進行了一番大洗牌。

    雍熙三年,元月二十九,太宗帝崩於萬歲殿,國喪。

    皇太子趙昶繼位,改年號景德。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並複封先帝皇長子趙佐爵位,請回京城。

    新的一年春來臨,雷聲陣陣,春潮帶雨,萬物複蘇。

    顏含玉馬不停蹄回京,同行的還有她師父孫呈。

    “阿容!”

    中途歇腳,正準備下馬車的顏含玉隻覺突然錐心的疼痛,整個人往下墜去。

    等她醒來時,對上師父擔憂的神色。

    因為她的身體,這次回京一路走走停停,也不知歇了多少次。

    她自己也覺得莫名,與上一世一樣她心口時不時會疼一下,可卻沒有上一世的弱症,上一世她連榻都下不了,疼得時候人虛弱的整日臥床,現在隻是偶爾心跳加速,心慌氣短,嚴重時突然昏厥,但休息一陣身體就會恢複如常。

    孫家門徒看出她是中了蠱,卻無法幫她解蠱。蠱毒在中原無人能解,隻有去苗疆才有機會。

    孫呈擔心的就是她中的蠱毒,他善用銀針治病,不善蠱,對此無能無力。

    蠱毒始於蜀地,傳於苗疆,在南蠻使用的人更多。

    中原之地禁蠱,更不得使用巫術,所以甚少有人把蠱帶到中原,巫術更是早已滅絕,一旦發現有人以蠱毒和巫術害人,情況嚴重者重則滿門抄斬,輕則就地處死。

    顏含玉想到那人給她喂的丹藥,她早知那不是好東西,隻想著她有利用價值那人根本不會輕易殺她,卻根本沒料到是蠱,隻是當初為了離開,不得不受製於人。

    事已成定局,顏含玉就算想太多也沒用,隻得暫時放下這件事。

    快到京城的時候,路上遇上趙佐,便結伴而行。

    先帝駕崩,趙佐身為人子自然要回京奔喪。顏含玉見他神色抑鬱,但精神狀態平穩,也放下心來。

    回到京城正是桃花爭相開放的時候,因是國喪期間,滿城素白,連一朵豔麗的花色都沒有。

    還未進城,久違謀麵的趙峰已經等在城門口接應。

    顏含玉看他好好的站在跟前,麵露喜色。

    但趙峰有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感覺,又麵色凝重,“殿下出事了。”

    因長生丹,唐縱受江湖人追捕,唐縱無路可逃,來到京城。

    趙賢得知他的行蹤,派兵圍攻唐縱,意欲殺之後快。唐縱威脅,他死顏含玉必死無疑,他給她下了同命蠱。趙賢雖疑,但又不能拿顏含玉的命開玩笑,便囚了唐縱在府邸。

    哪知當晚趙賢突然暈倒在唐縱跟前,宮中太醫都無從下手診斷。

    “怎麽回事?太醫怎麽說?”

    “呼吸近無,脈象不穩,形同活死人,已經兩日。”

    情況如此危及,顏含玉心下大驚,匆匆趕回去,回去的路上一直心緒不寧,一直到王府,剛踏進大門就聽殿下醒了。

    顏含玉腳下生風,歡喜的跑進內院。

    桃花樹下,一身青白長袍的身影站著,身姿挺立。他折了一枝桃花,似是在細賞。

    “小玉兒回來啦?”熟悉的麵孔,熟悉的聲音,卻是完全不同的語氣。

    顏含玉的笑意僵在唇邊,怔怔的站在原地。

    那雙眼恢複了,血色褪盡,一雙眼瞳眸光流轉,燦若星辰。

    “殿下,您的眼睛能看見了?”被叫的人看過來,朝他清冷一笑,趙峰被那眼神看的一個激靈。

    她腦子裏瞬間想到巫族的移魂術,移魂替魂,還是這個人卻換了另一個靈魂。

    趙賢曾說過,就算她換了一張臉,他還是能一眼認出她。

    顏含玉此刻深有體會。她就算三個多月沒回來,也不會忘記他的一舉一動。

    還是那張熟悉的麵孔,清雋儒雅,可偏偏唇邊的笑意太陌生。

    顏含玉站在原地,絲毫未動,饒是做了多少心裏準備,也沒想到結果是這樣。

    這世上叫她小玉兒的除了父親,還有那個毀了父親的老妖怪。

    顏含玉如臨大敵,目光戒備,“趙峰,讓所有人都退出這個院子,守好這裏,不得隨意進出,把我師父叫過來。”

    趙峰又朝那邊看了一眼,總感覺哪裏不對勁。主子眼神不對,王妃情緒不對。

    “是,屬下告退。”

    “小玉兒真是好本事!”明明是趙賢的聲音,語氣卻冷漠至極。

    那雙眼看過來,眼神陌生至極。

    顏含玉重活一世,已經是驚世駭俗,這一世所認知的事情早不是顏家大宅的那一方世界。

    可現在麵前站著的人已經超出她的認知。

    那個老怪物毀了她的父親,又來毀她最愛的人嗎?

    “我本事再大,還是不及前輩的百分之一。”

    她對那些驚世之事隻是認知,而這個人卻是精通,還能把人命玩弄於鼓掌之中。

    “哈哈哈……”他仰天大笑,“你說的沒錯。”

    聽著這陌生的大笑聲,她掐著指尖,慢慢調整情緒,聲音淡淡,“我有幾個問題還請前輩解惑。”

    他隨手棄了折枝,舉止風流,卻換了另一種味道。

    那頎長的身形慢慢靠近。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尖輕挑起她的下巴,“小玉兒,我們可是成了親的!”

    顏含玉心裏卻是一陣惡寒,撇開頭退了一步。

    “我既知你是誰,您又何必說這些話惡心人。我敬你年長我許多,叫你一聲前輩,還望你自重。”

    這一句話說完,對麵的人皺了皺眉。

    “本尊從不隱瞞自己是誰!”

    “你既然答應給我一年的時間,為何要毀了他?”她的目光憎惡。

    巫族的巫術,即為巫,當然是有期限的。常人的身體根本經受不住新的魂魄被占,被替換魂魄那個人因為神魂離合是活不了幾天的,他這般行為豈不就是殺了他?

    “何來毀了他之說?如今他就是本尊,本尊就是他!”他語氣溫柔,似乎在說著甜言蜜語,“說實話,本尊更喜歡你這幅相貌,但本尊現在是你的夫,以後日日都可以看著你,這樣想一點都不覺得可惜!”

    顏含玉忍住惡心嘔吐的衝動。

    “棄了自己原來的麵貌,你以為這樣就是長生不老?你不過是個連自己都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妖物!”

    “你敢說本尊是老妖物?”他眸光一閃,狠狠的扣著她的下巴。

    “老妖物,你總有一日會死於非命,不得再生!”她怨咒道。

    “哈哈哈……”他放開她,放聲大笑,“無人能阻擋本尊!休要惹怒本尊,否則你會跟你父親一樣的結果,隻是……”

    他帶著笑意的眼移到她的肚子上,“可惜了你肚子裏的孩子!”

    顏含玉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他竟然一眼就看出來她有了身孕。

    “如今你寄魂在他的身上,你若把我逼狠了,我們就同歸於盡。”她盯著他的眼,隻恨不得把這個附在她最愛的人身上的魂魄打入深淵,“你鳩占鵲巢,現下正是神魂不穩之時,別忘了你的先身還在府上,到時你的先身也休想完好無損。”

    “你以為能威脅到本尊!當初本尊遭你父親暗算,險些喪命,如今又被你們逼的無處可逃,你們父女真是好本事!還有你那夫君竟也想殺本尊,如今上天都助本尊,讓唐門後人煉出魂生丹,還給你夫君吃下。如今本尊占了他的身,還能繼續活百年之久!”

    唐世向當初煉的丹藥果然是魂生丹。難怪藥王當初要毀了配方,卻原來是以毒配藥,又能讓人成為寄魂體,這樣的東西存在世上定會亂了天道。

    “你根本不是唐縱!”而是一個曾經寄魂在唐縱身上的巫族之人,隻有巫族之人才會用巫術。

    “你說對了。”他鬆開她,得意道,“唐縱那個傻子早死了,偏偏他們都以為活著的是唐縱。不過管你們叫本尊什麽,本尊都不在乎,因為那根本不重要,本尊是巫族之後,巫族因為襲承禁忌之術從沒一個長壽之人,但隻有本尊做到了,本尊是我們巫族唯一一個高壽之人。本尊不僅要高壽,還要長生不老,與天齊壽!”

    “你所謂的長生不老就是寄魂含著通靈玉長大的人?”

    “當然,含著通靈玉長大的人本身就魂通陰陽,是最佳寄魂體。巫族的移魂術在普通人身上本來活不了多久,可是你們魂通陰陽的人身上就不一樣了,有通靈玉養著你的身,通靈玉會護著我的魂,你能活多久本尊就能幫你活多久。”

    “既如此又為何要給我下蠱?你若附我的身中蠱的人就變成了你!”

    “給你下蠱自然要你聽話,那可是中了巫術的蠱,這世間無人能解,隻有我附了你的身這蠱自己就會解了。”

    “從我出生時就已經是你的目標了對嗎?”這就是她父親執意要殺他的原因嗎?原來是為了保護她!

    “通靈玉每百年就會出現一次,因是禁物,被巫族下了巫咒,生生世世不得現世,後來本尊才知通靈玉的主人每百年都會換一個,隨他出生而現世。當年本尊出現就是來找你,想親手把你撫養長大,讓你心甘情願為本尊所用,哪知你爹愛你如命,還要置本尊於死地。”魂生丹,通靈玉,是他此生一直在尋找的東西。

    突然從別人口中聽到她爹愛她如命,顏含玉心中一痛,眼底氤氳出淚光,與此同時她掌心蓄力,突然朝他心口衝去。

    不察她突然動手,他又是才剛寄魂,魂神不合,故而行動遲緩,躲避不及,生生被打的退出兩步,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這一舉動惹怒了他,他捂著胸口,雙目淬火,上前狠狠的扣著她的脖頸。

    顏含玉雙目渙散,兩手發麻,她低啞的喚了一聲,“夫君……”

    那掐著她脖頸的手更加用力。

    “我們的……孩子……”

    那陰冷的眸光微微一暗,起了些許變化。

    “夫、君!”窒息感讓她的神誌逐漸渙散。

    一道銀光一閃,三根銀釘直逼白衣男子心門。

    頎長的身形狼狽的躬著,他捂著心門退了兩步。

    扣著她脖頸的手鬆了,顏含玉跌坐在地,小腹的墜痛在告知著她還活著的事實。

    “含玉!”孫呈忙彎身扶她。

    “巫族之後?”那始作俑者捂著心門,朝著來人道。

    “正是。”崔順迎麵相對。

    顏含玉撫著肚腹,望著麵前陌生的眉眼,心情陳雜至極。

    她對他動手,到底是對?是錯?

    他險些殺了她!

    隻聽一聲冷笑,“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巫門已滅,你以為你是本尊的對手?”

    巫族通曉禁忌之術,一直隱居在南疆沼澤之地。直至百年前天下大亂,兵連禍結,巫族被滅。巫族早已絕跡,原來一直隱匿在普通百姓之間。

    “不試試,又怎可知?我巫門一族傳了千年,幾百年前巫術還是以賜福百姓,為人降福為耀,正是因為你,巫族才落得今日下場,世間不容,百姓談巫色變!你自私自利不說,卻害得巫門一族為你陪葬,你是巫門一族的罪人,我今日定要驅逐你,讓你永世不得翻身。”

    “哈哈哈……可別怪本尊沒提醒你,本尊和你們殿下已經神魂相合,你若想驅逐本尊,他定是第一個魂飛之人,到時可別沒把本尊驅走,反助了本尊一臂之力。本尊在陰陽之間行走了幾百年,你以為你一個小輩就能輕易得逞?”

    顏含玉精神懨懨,神情恍惚,她手裏拿著那塊玉,血色的玉隻有一點白玉的瑕疵,這塊玉還差一點就完全浸染了血色。她閉上眼,腦海中出現一些畫麵。

    “你是誰?你怎麽在我身體裏?”

    “你說話啊!你明明都變成了我,怎麽不跟我說話呢?”

    “你要把我一直這樣關著嗎?這樣很無趣!”

    “不跟我說話沒關係,我跟你說話也一樣的,不如我跟你講故事吧,我看過很多書,就找個有趣的跟你講講……”

    顏含玉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麽。

    她看過去,唇角含笑,蒼白的臉上逐漸染上血色,“是嗎?誰說不能得逞?”

    她用盡力氣,揚起手,把手裏的玉重重的往地上摔下去。

    “啪!”粉碎成一片!

    “你!”他眼中盡是驚恐,目光怨恨的瞪著她。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我會忘記一些事,其實不是忘記,我隻是記憶停留在上一世而已,所以有一些沒有出現的人和事我會沒有記憶。原來一直以來你就寄了一半的魂力在這裏!如今我毀了通靈玉,你隻剩半魂半魄,還能再寄魂他人嗎?”

    “你會後悔的!”

    “後悔的那個人該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