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消失的五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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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盈盈陷入回憶,那些五感消失的日子,是多麽可怕,聽覺、味覺、嗅覺、觸覺都不是什麽大問題,隻有當視覺消失的時候,盈盈感覺整個人都崩潰了,看不見……無論怎樣努力都看不見,眼前是無窮無盡的黑暗,陷入黑暗中的人往往驚恐、往往無助,更何況是盈盈。她哭泣著、掙紮著,隻要是手能觸及到的東西都是她的發泄品,她要將所有能砸的東西都毀滅掉,可無論砸多少次手邊的東西都砸不完。

    這個時候,往往都是春娜陪在她身邊,哄著、安撫著,有多少個沒有視覺的夜晚在春娜懷裏入睡,多少次哭濕了春娜的衣衫,已經不記得了。

    人本能拒絕一切恐懼,盈盈卻不得不承受這些恐懼。

    一邊聽著,謝炎的手掌不自覺攥成拳頭,不久的以後,他一定會找出原因,無論赴湯蹈火,隻要能治好盈盈的怪病都在所不辭。

    同時,春娜這個人又要用新的眼光去看待,記得月圓夜她出現時那完全鎮壓全場的氣勢,冰冷,沒有一絲溫度,仿佛一眼就能讓人精神崩潰,因為,謝炎傷害了盈盈。

    但也是春娜讓謝炎明白什麽是男子漢應該負起的責任,為了保護想保護的人,可以耗盡一生的時間。

    謝炎認真道:“盈盈,我發誓!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病,一定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以後你要是再聽不見,再看不見,就把我當成春娜,要不拿東西砸我也行。”

    看謝炎一本正經的樣子,盈盈原本還在哭泣,頓時破涕為笑,要是再看不見,就拿謝炎砸東西。

    “可惡可惡可惡……為什麽別人惹的禍要我來收拾殘局?”

    “喵~”

    “還有你!跟你說過多少次組長的菜園子進不得、進不得,這下好了,闖禍了還要連累你的主人我,害我大晚上沒覺可睡。”

    “哇~每次倒黴的總是我,嗚嗚……”

    走著走著,一連串什麽人的抱怨聲傳了過來,緊接著是斷斷續續的抽噎。

    謝炎、盈盈對視一眼,這聲音……怎麽那麽耳熟啊。

    “這聲音像在哪聽過。”謝炎道。

    “是啊,好耳熟。”盈盈讚同地點頭。

    兩人都低頭思考了一會兒,在腦海中尋覓聲音的主人,突然恍然大悟般互相指著對方齊齊喊道:

    “英吉!”

    “小吉!”

    沒錯,那一聲不起眼的貓叫盈盈一直覺得熟悉,仔細一想不就是白天救過他們一回的黑貓小吉麽?

    謝炎內心一陣苦笑,英吉說了那麽多句話,可她卻偏偏隻注意到了一聲不起眼的貓叫。

    夜晚,月色皎潔。

    菜園子裏的枯枝爛葉被堆成幾個小堆,其中是英吉忙碌的身影和他背後蹲著的一隻黑貓,他就那樣一棵一棵將東倒西歪的植株拔掉,邊拔還邊抱怨,對悄悄從身後靠近的兩人毫無察覺。

    “你在幹嘛?”盈盈閃著好奇的眼睛在英吉背後問道。

    “還能幹什麽?沒看到我在拔東西?”英吉的語氣裏帶著極重的埋怨,“還不是那兩個奸細害的,憑什麽他們闖的禍要我來收拾殘局?太不公平了!”

    “奸細指的是我們嗎?”盈盈彎下腰,湊近了道。

    “不是,我說的是……”英吉明顯不耐煩,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是專門來看自己笑話的嗎?可當他轉過頭,首先看到的是一頭橙發,接著就是一個女孩衝自己眨眼睛。她不是害自己夜不能寐的罪魁禍首之一麽?自己剛才在幹嘛?說他們壞話,罵貴族是奸細……完了!

    “你……你是白天的……呃?”英吉嚇得心髒都一哆嗦,屁股緊挨著地連忙後退。

    呃?好像被什麽東西擋住退不了了?貌似是兩根枝幹還肉乎乎的,園子裏有這麽粗的植株嗎?

    英吉仰頭,與謝炎目光對視。

    而謝炎,就像在看傻逼一樣看著他。

    “啊!你你你……”英吉慌忙地轉身退去,指著謝炎說不出個啥來,手指都在顫抖,退啊退啊退,無路可退,結果又被兩條腿擋住。前麵是謝炎,後麵是盈盈。

    “喵~”小吉偏著腦袋蹲在一旁看著他們三人,夜色裏黑貓的眼睛綠幽幽、圓滾滾、亮堂堂。

    這時盈盈走到小吉身邊用手摸了摸它的毛發,小吉也不躲,乖巧地蹲著,沒給任何回應。

    英吉道:“我知道你們,昨天的刑場雖然沒去看,但我聽別人說了。”

    月光下三個影子並排坐在一起。

    不得不說英吉的恐懼來得快去得也快,在聽完謝炎和盈盈的講述後,三人就此熟絡。

    英吉坐在中間,懷裏抱著小吉,兩邊是謝炎和盈盈。

    今晚的月亮雖然缺了一個大口,月色倒是挺好。三人齊齊看著月亮不開口,四周很安靜,隻有偶爾小吉的貓叫聲。

    英吉抱著小吉,抬頭望向月亮,眼眶裏含著淚,盡是憂愁感傷,開始了屬於他的講述。

    “以前我也經常和弟弟一起看月亮,父親母親死得早,他們是死在戰場上的,沒什麽好傷心,我為他們感到自豪,就是苦了年幼的弟弟痛失雙親,當時他隻有三歲啊!”

    “得不到好心人收留,從那時候起我們兄弟倆就開始相依為命。我不是修煉的材料,十二個太守殿都進不去,經常讓弟弟餓肚子,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們就坐在一起看月亮,想從月亮裏看到父親母親的影子。”

    “或許你們不知道,在山水間無法進入太守殿修練就意味著餓肚子,所以山水間裏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就算進不了太守殿起碼也要從事一門副業,否則沒有工作就會被餓死。”

    “我是個廢物,副業對我來說也很難。我進過膳房,可是手藝不好,幫人打雜又常打壞東西;下地幹活因為體弱被曬暈過好幾次,田主把我趕了出來;挑糞也幹過,可是我力氣小,掙不足口糧。”

    “看著弟弟日益消瘦,當哥哥的我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我不能。為了弟弟,我去膳房偷吃的,被人捉住暴打了一頓,是組長剛好遇見救下了我,並收留我們兄弟兩人在醫療組。剛開始的日子苦,我什麽都學不會,被打罵也是常有的事,可一想到弟弟不用再餓肚子,什麽苦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