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戰場上，局勢一麵倒，似乎已經看到了戰鬥的贏家。

    馮雨幽像個瘋子一樣揮舞著利爪，雙爪上鮮血淋淋，場地到處是血跡斑斑。

    看看馮雨幽，除了臉上腫脹外根本尋不到傷口，再看看古若離，全身上下盡皆是爪痕，裂開的口子有上百道，身上衣衫隻剩寸縷，都是利爪下的殘骸。

    對於這種形式，古若離心中歡喜，這是他想要的結果，激起馮雨幽的怒火，讓他沒有任何顧慮殺死自己，隻是古若離外表並沒有表現出來，依舊是一副麵容狠辣的樣子，這是他一開始就做出的決定。

    以馮雨幽不擅轉動的腦子和衝動行事的性情也絲毫沒察覺，隻當大哥是背叛了友誼，被憤怒支配著大腦。

    古若離身上上百道口子，臉部、胸膛、腹部、背部等等，原來渾身浴血的滋味是這樣的。

    馮雨幽發狂完全是古若離逼出來的，要讓這場戰鬥畫上句號，非這樣不可。

    隻有讓馮雨幽活下來才是最好的結局，這是屬於大哥對小弟的愛。

    僵持了這麽久也是時候該結束了，古若離故意讓身子癱軟在地，下一瞬，馮雨幽的利爪揮來，與他脖頸處擦劃而過，幾行細密紅點噴出，古若離頸部立即出現了裂痕。

    緊接著，馮雨幽想也不想高抬右爪，對準古若離的咽喉猛刺，他不知道，憤怒、衝動，讓他做了一件多麽悔恨的事。

    在利爪離古若離咽喉僅剩一寸時，古若離嘴角勾起一個漂亮的弧度，笑得那麽安逸，那麽滿足，那麽欣慰。

    雨幽，你該長大了。

    當馮雨幽注意到那個笑容時，大腦漏了半拍，整個人都呆滯了。任他有多蠢笨、多遲鈍也應該明白些什麽，大哥故意激怒自己，如此用心良苦隻為了讓自己在沒有顧慮的情況下下殺手。

    意識到這些，一切都已經晚了，利爪雖然有所停頓，但還是貫穿，瞬間鮮血噴湧，濺到馮雨幽身上。

    馮雨幽不敢置信地看著大哥咽喉處被自己生生刺出來的血洞，鮮血還在不斷湧現。

    兩隻利爪紛紛恢複成原本的形狀，馮雨幽怔怔地看著刺出去的那隻手，整條手臂都在發抖，他站起身一頓一頓往後退去。

    “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大哥你又騙我！”

    正在馮雨幽再次衝去時，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他身後的0051及時拉住他，戰鬥已經結束。

    0051沙啞的聲音傳來:“使徒馮雨幽，你贏了。”

    “不——”馮雨幽瘋狂掙紮拚了命想向古若離衝去，可是那隻如鉗子般的手拉住他不留絲毫縫隙。

    “大哥，你為什麽又騙我？我不允許你死，不允許你死！你死了我也不活了，我發誓！我發誓！”馮雨幽淚如泉湧，悲憤、不甘、悔恨一股腦化成淚水。

    然而古若離依然笑著，視線至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馮雨幽，在咽喉血洞的存在下竟然還能低聲開口說話:

    “傻小子，好好活著。”

    好好活著？對於親手殺死大哥的馮雨幽來說，如何能好好活著？他會恨自己一輩子，會愧疚一輩子，會惦念大哥一輩子，叫他如何好好活著？

    留下這樣一句話，古若離再無念想，緩緩合上眼睛，看起來那麽安詳。讓得馮雨幽身體一沉，重重跪倒在地。

    “大哥——”他用上渾身力氣嘶吼。

    聲音刺痛每個人的心，0051也歎了口氣，這是所有人都無法改變的事實，除非君主吧。可是君主對使徒的決絕所有人都看在眼裏。

    正想到莫樞，一個身影從天而降，落到古若離身邊。此人紅色長發，披著紅披風，圍著白圍巾，想曹操曹操到，正是莫樞。

    一些認清莫樞的地下監牢成員紛紛聚攏，0051也靠了過去，一幫人對莫樞行禮。

    “參見君主。”

    莫樞沒有理他們，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顆綠色渾圓的小藥丸塞入古若離口中，又在他身上重重點了兩下。

    “0051，0798，給他治療。”

    此言一出，包括0051和0798在內，地下監牢成員們皆是大驚，生死戰規則，勝者生、敗者死。

    被點到名的兩人沒做過多停頓，君主的命令就是君主的命令，不容有絲毫質疑。

    他們雙手伸出，兩層星能出現。紅色星能由0798控製，而0051控製的金中帶著淡淡青色的星能，證明了他竟然是一個實力非常強橫的青星大使，即便是山水間，大使以上的人也不會多。

    ?紅色星能與金青色星能混合在一起，一齊籠罩在古若離身上，幾種顏色交匯其中，古若離咽喉的血洞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複原，隻不過很緩慢。

    莫樞在一旁靜靜看著，沒有再說話。

    馮雨幽向一幫人的中心、古若離所在的位置爬去，見到這一幕，像是見到希望的曙光，大哥還有救！

    “大哥還有救……”馮雨幽跪坐在古若離身旁。

    “你們雖然是孩子，能依靠的血脈之力還沒完全覺醒，但是隻要不傷及心髒和星記，配合上藥物治療，再修養一段時間，應該無大礙。”

    馮雨幽抬頭看向說這段話的莫樞，他知道這個人是山水間的君主，也明白是誰下的令讓他們兄弟相殘，要不然大哥也不會是如今這副樣子，一切都因為莫樞。可現在他卻在救大哥。

    周圍的人也看不清那裏發生的事，因為地下監牢的人圍成了一個圈，圍得死死。

    天空中又是一團金光飛來，三個身影降落。

    “轟”的一聲，三人降落的地麵被砸出個不小的坑。

    “嘔~嘔~”降落地麵的第一件事，謝炎和盈盈就是開始嘔吐，胃裏翻江倒海的難受。

    何已辛看著兩人，“怎麽搞的，有那麽嚴重嗎？”

    謝炎勉強道:“你……飛得……太……快了。”

    從落下來時的衝擊力令地麵出現了個坑足以證明何已辛的飛行速度，不然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趕上莫樞。

    何已辛得意洋洋道:“當然啦，我可比主人快多了。”

    知道何已辛他們到來，圈子裏的莫樞大聲道:“已辛，遣散人群。”

    人群如此龐大，何已辛也隻好乖乖照辦，等到終於趕走了所有人，謝炎和盈盈已經進入圈子裏了。

    古若離身上最後一道口子愈合，0051還好，0798已經完全累倒，全身無力地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0798？謝炎看到他身後的代號，這個人不就是在他們上刑場前專程來告誡自己守口如瓶的人嗎？正好可以感謝一番。

    “地下監牢所屬，回歸。”莫樞道。

    地下監牢成員們恭敬一行禮，紛紛散去。

    “0798！”謝炎對漸遠的他喊到，“謝謝。”

    盈盈反應過來，“他在裏麵嗎？謝謝你了！”

    遠處的0798腳步明顯一頓，沒有停留，他很欣慰，暗道:“不用謝了，謝炎、盈盈。”

    地下監牢的人走後，空曠的場地就隻剩下兄弟倆、謝炎、盈盈、莫樞、何已辛。

    古若離沒有醒來，像睡著了一樣安逸，他還不知道今日一劫已經安然度過。

    “大哥！”馮雨幽撲到古若離身上痛哭，那聲音陣陣傳入何已辛耳裏，讓他不禁想到自己，為什麽當年他們沒有那麽好運？不過也好，悲劇沒有重演。

    “別哭了，你叫馮雨幽吧？你大哥沒事了。”盈盈跪坐在馮雨幽麵前。

    馮雨幽抬頭，疑惑這個人為何在關心自己，要知道使徒的身份意味著什麽。這一抬頭他才發現，他記得盈盈，那天自己回眸一視、嚇壞了的姐姐就是她。

    不過馮雨幽沒有回應，他現在已經是使徒之身，卑微如狗。

    似乎看出了馮雨幽的心聲，何已辛道:“小子，你放心，君主會救你大哥，態度很明確了，他打算撤銷使徒之選，君主之位也不打算傳了。是吧？主人。”

    莫樞點頭，何已辛又道:“說起來，你們還得感謝盈盈和這位……謝炎。”他隨手將謝炎推到馮雨幽麵前，雖然他知道真正讓莫樞內心動搖的人是莫樞自己。

    馮雨幽看著救他們命的兩個人，讓他不用悔恨終生的兩個人，可是，為什麽要幫素不相識的他們？

    馮雨幽一時說不出話來，輕輕地抽噎，卻看到盈盈衝自己展開一個大大的笑臉。

    “帶你大哥回去安頓，這藥丹你拿著，每天給他服下一粒，回去吧。”莫樞遞去小瓷瓶，吩咐道。

    事情就這樣結束了，馮雨幽背起古若離步履蹣跚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