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正好到吃早飯的時間，不知道他怎麽樣了，見到自己會不會著急詢問？

    懷揣著激動和喜悅的心情，謝炎大踏步走去，他現在所處的位置與攤主老頭的麵攤不遠。

    遠遠的就能聽見攤子那邊傳來的嘈雜聲。

    “大哥，來，小的給您斟酒。”一個看似狗腿子的人正在給一個壯碩青年倒酒。

    “誒？最近怎麽不見龍幫的人出來混？”壯碩青年一開口，周圍一大群人簇擁著他，連聲附和:

    “龍幫那些家夥算什麽？配給咱們提鞋！”

    “肯定是怕了咱們狼幫。”

    不知道誰說了句，“以前他們被咱們踩在腳底下，要不是突然冒出個新老大，咱們怎麽會被壓過一頭？”

    話剛說出口那人立即捂住了嘴，看大哥陰沉的臉就知道說錯話了。

    他們的頭目哼了一聲，他可是知道龍幫的新老大，隻不過是個小毛孩，竟是帶著龍幫在短短半年內撐起錦陽城一片天，拿他們狼幫的人不放在眼裏。

    可是話說回來，到底是他們老大實力強橫，他們有賊心報複卻沒賊膽動手。身為頭目本來就憋著股氣，現在又被提起來，能不氣憤嗎？

    周圍頓時安靜下來，剛才那個說錯話的人明顯感到有很多雙眼睛正惡狠狠地盯著自己，像是在警告他，再敢亂說話試試？頓時背脊陣陣發麻。

    他們實力不濟，是無可厚非事實啊。

    尷尬的氣氛漫延開來，沒有一個人敢插口，撞槍口這種事誰也不願意做，眼見著氣氛一度尷尬，頭目臉色越發陰沉。

    “娘的！過些日子帶多幾個弟兄去鏟平龍幫！”頭目想過，都到這份上了還不出言表示一下，那不是往自己臉上扇巴掌麽？索性下了句狠話，挽回點麵子。

    其他人也知道頭目這是在死要麵子，拉不下臉，識趣地不再繼續話題，才沒一會兒，攤子又因這幫青年嘈雜起來。

    謝炎習慣性拉扯頭上的帽子，手抓了個空，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戴帽子，同時也意識到自己到肩的頭發是時候該剪了，前一段時間在山水間遇到的都是長發男，自己的頭發長得再快卻遠遠不及他們，竟忽略了這一點，朝夕相處的盈盈也沒發現。

    在山水間時或許會對一頭紅發小小地自豪一下，可是如今已經回到錦陽城，紅發就是另類，說不上厭惡，總不能留長發吧。以往半個月剪一次的頭發拖到了一個月，心裏打定主意吃完麵就去把頭發處理掉。不是他鄙視長發男，而是男人頭發一長，準娘！短發清爽利落，梳洗起來也方便，多好。

    攤主老頭六十多歲了，身子骨還很硬朗，和麵、拉麵、煮麵，得心應手，全程一人包辦。

    看著他依然健康的身體，笑了笑走過去。

    “老頭！”謝炎毫不客氣，喊著熟悉的稱呼自然而然脫口而出。

    攤主老頭和麵的手突然停住，神情呆滯，雖然來吃麵的人都管他叫老頭，可隻有謝炎這句“老頭”是他最願意聽，也是近一個月來最想聽卻聽不到的。

    抬起頭，見到謝炎一身黑衣，頭發長了很多，好像又帥了點，風塵仆仆的樣子，臉上正露著笑容。

    有多久沒見他笑了？攤主老頭腹誹一句，一股熱流湧上，眼眶濕潤了。

    “臭小子，這一個月幹什麽去了？”說著，不顧手上還沾著麵粉衝上去就是一抱，兩個白巴掌印在謝炎後背黑衣上。

    “是嫌我老頭煮的麵不好吃還是沒錢買麵？手頭緊跟老頭說一聲，老頭免費請你啊！”攤主老頭看似消瘦幹枯的身軀抱起人來還挺帶勁，饒是以謝炎結實但不算高大的身板也有點吃不消，難受地將其推開。

    “噓——”瞥了一眼攤上的那幫人，他不想被注意。

    攤主老頭會意，將他引到角落裏一張專門為他留的桌子坐下，並上了碗熱騰騰的麵。

    “免費的，可別嫌不好吃。”攤主老頭隨意拉了張凳子就坐了下來，，瞅準機會問道:“說吧，這一個月幹什麽去了？”

    謝炎暫不理他，取過筷子狼吞虎咽起來，兩天兩夜趕路既沒有好好休息也沒有好好吃東西，都是啃幹糧，總得讓他填飽肚子再說。

    攤主老頭也不急，耐心等他吃完。

    一碗麵很快下肚，放下筷子，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又扭了扭脖子，他是要說實話還是編瞎話呢？說實話攤主老頭也未必會信，可是說假話就不行了，別看攤主老頭一把老骨頭了，機靈得很，騙不了他。於是他決定不說實話也不說假話。

    “我去了一個叫山水間的地方。”

    “山水間？”隻見攤主老頭微蹙起眉，半仰著頭喃，那個樣子就像陷入了很深的回憶。

    謝炎心裏咯噔一下，難道真的聽說過？他的猜想沒有印證，攤主老頭在短暫思索後回過臉來，道:“沒聽說過。你去那個什麽地方幹嘛？還一去就是個把月。”

    “嗯……”既然不能說真話也不能說假話，就隻能這麽說了，“我得了一種怪病，每個月圓夜發作起來都會吸人血，治病去了。”

    “原來如此，還真是一種怪病啊。”攤主老頭似懂非懂地點頭，突然想到什麽道，“今晚就是月圓夜了，你那病會不會發作？如果受不住就喝老頭我的血吧！”

    說著攤主老頭挽起袖子，露出他幹枯的手腕，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讓謝炎哭笑不得，忙解釋道:“已經治好了才回來的，不會再發作。”

    攤主老頭這才安心的撫撫心口，不滿地看向攤中那群青年，“哼！他們那群人，吃了東西不還賬，最近經常這樣。不是我老頭子不想跟他們計較，他們人多勢眾，之前就砸了別人兩個攤子。”

    謝炎臉色一沉，看向青年們的眼神更加冷冽了幾分，想了想道:“暫時放他們一馬，等最近的事忙完了我再來收拾。”

    沒想到他不在的這一個月裏狼幫氣焰如此囂張。

    “他們最多再放肆一兩天。老頭，我先回去休息了。”

    “誒……”攤主老頭似乎還想說什麽，卻見謝炎邊走邊擺擺手，“謝謝款待。”

    一碗麵的款待微不足道，謝炎卻銘記於心，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十倍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