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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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望無際的冰川雪原上,有一排小黑點正在不斷的移動中。

    席文飛回頭看眼身後神情懨懨,難掩疲憊的眾人,忍不住歎了口氣,向著身邊人商量道,“辰兄,今晚不若由我來守夜,讓他們好好休息一晚吧,再這麽下去,隻怕還沒出冰原,便有人要先撐不住了。”

    從在黑水澗開始,已經有好幾撥人出現,想要將他們剿滅了,若非他們這邊人手不少,其中又不乏好手,必然損失不小。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這一路行來,已經有數天不曾好好休息過——雖然說修士不需要睡覺,但撂誰精神高度緊張了數天,又不斷有人偷襲圍堵,沒有一刻是真正能夠放心的,能夠一直堅持下去?

    辰砂聞言,在他眼眶下的那一抹淡青色掃了一眼,直白道,“你也好不到哪裏去。”

    席文飛尷尬的幹咳了一聲,“總不能就讓他們這麽下去。”

    其實大家全都是半斤八兩,但要他看著一幫師弟師妹麵有菜色,萎靡的樣子,是怎麽也不忍心的,再說,他們這一眾人裏,他的實力怎麽也能排的進前三,與其讓其他人這副狀態去守夜,還不如自己上呢,免得到時誰打了個瞌睡,沒注意到情況,那才叫悲劇。

    玄天宗那幫小人簡直神煩,從早到晚,每天都孜孜不倦的上趕著來給他們添堵,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麽混進來這許多人,就跟韭菜似得,割完一茬又來一茬。

    “平日裏都太鬆懈了。”辰砂側頭睨了身後那一串無精打采的尾巴,淡淡道,“等玄天宗殺過來了,自然就有精神了。”

    眾人登時一個激靈。

    席文飛哭笑不得的看了眼開始加速的眾人,“說真的,近十天沒休整過了,今晚就讓他們休息一下吧。”不然等有變故時,指不定還會出什麽狀況。

    又忍不住道,“你平時對他們也這般嚴格?”

    辰砂反問道,“偷懶有什麽好處?”

    “……你那些師弟估計都挺怵你。”席文飛感慨道,“平時有你這麽一位師兄監督著,估計也沒人敢偷懶。”

    “九華的規矩和你們歸一不一樣。”辰砂不以為然道,“修行本來就是靠自己,沒有人會來監督,愛練不練。”不過真是那種混日子的,也進不了九華就是了。

    這一點,席文飛倒是聽說過。

    歸一門有個傳統,為了照顧那些未拜師的新進弟子,各長老門下的親傳弟子都會每隔一段時間為他們指點解惑,一方麵是為了照顧那些新人,一方麵,對於那些親傳弟子而已,也是一個試煉的機會。

    席文飛自己就是歸一門大長老的關門弟子,自然是帶過好幾批新人的,他脾氣好,那些弟子也都與他親近,這會遇見了辰砂這種強硬版的,反而有些不太適應。

    其實九華宗雖然不像歸一門那樣有傳統,但給那些不曾拜師的弟子解惑這種事,自然也是存在的,不過這事基本都被蒼麒包攬了——畢竟是大師兄,上至宗主,下至弟子,有事都喜歡找他。

    聽辰砂提起蒼麒,席文飛不由好奇道,“我雖與蒼兄不識,卻知道他,他與應師兄是朋友,都說他人很好,應該不會像你這麽嚴厲吧?”

    “嗬。”辰砂嗤笑了一聲,“嚴厲不嚴厲,這要看對誰了。”

    其他人去請教對方時,自然是溫和可親的;可若是把對象換成了景黎,蒼麒早就拎著人去修煉了——平時再縱著景黎,唯獨在修煉一事上,蒼麒從沒含糊過。

    ……

    前麵兩位師兄正聊著,後麵那一串尾巴雖然都累的很,不過也不至於連說話的力氣也沒用——畢竟都是修士。

    他們這一大幫子人除了九華宗和歸一門之外,還有數個其他門派的弟子,本來都互相間都不怎麽熟悉,經過數天的生死之交,彼此倒是都開始熟絡起來,這會正一邊豎著耳朵聽前麵兩位師兄說話,一邊和身邊人嘀咕。

    忽然,有一個九華宗的弟子抬頭問道,“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

    眾人正茫然,就聽耳邊響起一聲厲喝,“閃開!”

    眾弟子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就被突如其來的狂風給紛紛帶倒,刮到兩邊,東倒西歪的摔成了一片。

    幾乎是在狂風刮來的同一時間,原本光滑平坦的冰麵上,突然冒出數十個黑影,帶著破碎的冰渣猛衝出來,狹長尖銳的吻部在周圍冰塊的反射下,閃過道道寒光。

    眾人張大了嘴看著那些紫藍色的大魚,頭體部為藍紫色,腹部淡黑色,無斑紋,吻部尖而長,占了身體的三分之一,被這玩意一刺,估計能被人整個刺個對穿,如果不是剛才那一陣大風刮來的及時,估計他們這會都已經被串了糖葫蘆了。

    這些個大魚雖然看起來像魚,但本該是胸鰭的位置,伸展開來卻是一對薄薄的蝠翼,使得它們即使偷襲失敗,也不至於落回冰窟,反而一條條背鰭張開,停滯於半空,沒有眼瞼的圓眼珠虎視眈眈的看著眾人。

    認出這些大魚是生活在寒冰之地的銀濤魚之後,席文飛心下稍微鬆了口氣,這看來不像是玄天宗的手筆——如果連這裏都能事前做好埋伏,那顯然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眼皮子底下,那便是大大的不妙了。

    *

    那些銀濤魚最小的都有丈長,這會一條條展翼飛在半空,居高臨下的看著下方的人群,頗有一種遮天蔽日之感。

    辰砂眼神一冷,提劍躍至半空,一劍橫掃跟前那條一丈有餘的銀濤魚。

    別看這些魚個頭不小,反應卻是不慢,身形也頗為靈活,魚尾一甩,帶著勁風直接衝著辰砂臉上招呼過來。

    當然,若是就這樣被它拍一臉,辰砂這二十幾年也白混了,左右手腕一個翻轉,順著魚尾的來勢,直接貼了上去,整個身子也順勢一轉,變成平行於銀濤魚下方,屈指成抓,宛若鐵爪般,將那條魚尾緊緊抓住,同時,劍鋒一轉,從銀濤魚的背脊一劍劈下,將整條魚劈成了兩半。

    銀濤魚體內並沒有血液,反而是一種圓形的類似於冰渣的物質,這會隨著魚屍的炸開而噴出,就好像是被潑了一層細密的冰雹,擋住了眾人的視線。

    透過這層模糊的半透明圓珠看去,辰砂與那些銀濤魚的身影也被朦朦朧朧的蒙上了一層水霧。

    辰砂借著這些圓珠灑落,阻隔視線的機會,將附近的另外兩條銀濤魚斬落。

    到了此時,那些銀濤魚才反應過來,發出一種刺耳的叫聲,向著辰砂衝過來。

    但反應過來的並非隻有他們,地麵上那些被辰砂及時刮倒了的弟子們也都回神了,一個個拿著武器殺上來了……

    ……

    *

    景黎兩人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場混戰。

    每條銀濤魚身邊都有一人或是兩三人,相互間打的不可開交,各種靈光映照,生生將原本單調的冰原弄的花團錦簇,五彩繽紛。

    景黎眯著眼睛找了一會,才找到了被一圈大魚給包圍了的辰砂。

    別說,這場景正經還挺喜感的——最小的那條都比辰砂高了大半截,如果不仔細,還真發現不了裏麵有個人。

    正準備過去幫把手,忽然一隻手按在肩膀上,一個聲音提醒道,“那邊。”

    景黎順著蒼麒說的方向看去,見著了一片冰川。

    要說冰原上顏色單一,很容易造成審美疲勞,卻有一個其他地形不及的好處——就是因為一眼看去都是同一個顏色,當出現其他色彩時,哪怕隻有一丁點,都會變得異常明顯。

    別說玄天宗的人正經還挺缺心眼,想要在冰原上搞偷襲,都不會先換一身衣服,那些個淺色的姑且不說,那個穿了身醬色衣服的,這是拿別人都當瞎子看呢?

    看那幫人這會都藏在冰川之後,沒摸過來,估計是準備等辰砂他們和銀濤魚鬥得兩敗俱傷之後,再來個黃雀在後,坐收漁翁之利。

    真的美的他們,景黎回頭望了眼快被魚群給湮沒的辰砂,見那魚身包圍圈很快便從內部被破開了一個缺口,一條銀濤魚炸成了一堆的冰渣,估摸著辰砂那邊暫時應該沒什麽問題,便拉著蒼麒先去解決那些暗搓搓等著撿漏的玄天宗一眾。

    ……

    他和蒼麒兩人一起去,自然沒有失手的道理。

    把其他人都收拾了,剩下了領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十大高手之一,畢竟不像張氏兄弟那般特征明顯,不過他們不認識,辰砂肯定認識。

    景黎拎起這位剛才見狀不妙,試圖逃遁,結果被蒼麒一劍去了半條命,已經暈過去了的,“疑似十大高手之一”的家夥,“這家夥看起來和張淼他們不是一個類型啊,等他醒過來後問問,說不定能問出些什麽。”

    膽子小的人一般都不經嚇,等會把他交給辰砂,想來辰砂一定會感興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