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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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突然而至的變故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許多雙眼睛循著那一道流光,待其消失在天際後,才漸漸收回,又重新將目光聚焦在包圍圈zhong心的人身上。

    意識到這些不善的目光,蘇曼不自覺的往聞人異身邊湊得更近了些,殊不知這一舉動令在場的九華宗弟子望向身邊人的目光越發不善。

    “現在……怎麽辦?”還以為來到修真界後,就能找個隱蔽些的地方帶上幾年的蘇曼對於眼下的情況有些慌張,她還從未有被一群人虎視眈眈的經曆,隻能找身邊人打主意。

    怎麽辦?還能怎麽辦。

    難道還真叫時七再把端木少燁抓回魔界去?

    時七今日的所作所為已經間接的表明了身後人的立場,不需要再對自己做戲的仇燁霖難道還會像前一次留下端木少燁麽。

    就這麽當著自己的麵將人抓走,真以為自己拿他沒辦法麽。

    聞人異站如同一尊雕塑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整個人都散發著陰鬱的氣息。

    得不到回答的蘇曼一邊警覺得盯著四周,生怕九華宗眾人一言不合就動手,一邊略顯慌張的將視線往身邊傾斜,而聞人異卻微抬著下巴看著虛空,陽光透過厚實的雲層漏出幾縷照了下來,為他的半邊臉打上了陰影,讓他整個人就像是站在光與暗交織的地方一樣,有一種莫名的沉悶壓迫感。

    不知怎的,蘇曼心底忽然湧上一絲不安,就像是那天時七闖進王宮,將她們擒下關押進後殿作為祭品時那樣。

    片刻後,稍顯緊繃的氣氛被突然的嘈雜聲打破,蘇曼聽出剛才第一個詰問聞人異身份的人的聲音——“爾等魔族,還不快束手就擒,跟我等回去,聽從掌門發落!”

    “吵死了。”

    聞人異的音量並不高,但是其zhong淩厲的卻讓在場的人都閉上了嘴,安靜了一瞬後,很快又有人反應過來,就聽之前那個出聲的弟子怒道,“爾等傷我同門,毀我宗門,如今安敢囂張如斯?簡直欺人太甚!”

    現在站在這裏的,有好些都是從那一場變故zhong僥幸撿回一條命,休養了個月把才能下地的弟子,本就對魔族恨之入骨,現在得知眼前這個曾經的同門很有可能就是推動了這一次事件的幕後推手,新仇加舊恨,就算知道雙方實力有差距,但也沒有一個肯退縮的,反而因此更被激起了血性,一個個殺氣騰騰的蓄勢待發。

    聞人異看著這些發難的同門,眸色越發沉了,但是終究還是沒有發火,隻是抿直了嘴角,微側過臉,焦距落在了某一處。“他們攔不住我。”

    在場的人再多,真正能夠令他在意的,卻隻有那一兩個而已。

    他的話無疑很不客氣,尤其是在之前時七替他拉穩了一大波仇恨之後,但是看見蒼麒神色如常的樣子,一眾弟子麵色各異。

    商陸心細,在反應過來從時七出現開始,直至離去,對於其在zhong間爆出的關於聞人異身份一事,蒼麒都沒有正麵作出反應後,心底隱約有了一丁點猜想。

    沒再跟著周圍的師兄弟們起哄,還製止了身邊的一些人,看蒼麒如何應對——對於他們的大師兄,九華宗弟子總有一種謎一般的信任。

    聞人異也不耐煩再在這裏待下去,耽誤了這麽一下,以時七的速度,怕是已經飛出老遠了,目光從蒼麒身上掃過,又在景黎身上打了個轉,雖然對於兩人的反應有些疑慮,但這兩人不幹涉,無疑是對自己有利的。

    一團黑霧忽的從聞人異腳下騰起,很快整個身體都被這黑霧同化,宛如一道潑墨向著時七離開的方向直追而去。

    原本跟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蘇曼見狀一噎,也想效仿,“呼啦”一下,一大幫子人就圍了上來。

    其實就算真的跑路,也追不上聞人異那速度,而且現在還沒恢複多少魔力的蘇曼默默的縮了縮肩膀,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有些緊張的看著逼近的九華宗眾弟子,不安的捏了捏手指,“我自己走……”

    態度好一些,應該能夠少吃一點苦頭吧……

    比起已經消失的那幾個,蘇曼絕對是配合態度最好的一個,但對已經對魔族深痛惡覺的一眾九華宗弟子來說,見慣了囂張的,乍一下來了個看似乖巧的,反而更不放心了——想當初,明月真忍溫柔可親,有誰不誇她一聲好,結果呢?

    事有反常即為妖。

    這個女魔頭怎麽這麽配合?該不會又在算計什麽吧?

    不行,必須要加倍小心!

    還不知道自己的主動配合反而引起了反效果的蘇曼才出了虎口,自由了還不到半日,又重新成為了階下囚,苦逼的又被上了兩副禁魔鎖鏈,默默的待在一邊等人發落。

    心底默默的想著,等到了九華宗,見到那位九華宗掌門,要是自己“棄暗投明”,是不是能被寬大處理……

    不費吹灰之力,輕而易舉的將現場唯一一個僅存的魔族給擒了的眾九華宗弟子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了他們的身後,望向那道即使一言不發,存在感卻一點都沒有減少的白色身影,等待對方的下wen。

    景黎瞥了眼被團團包圍住,就算插翅也難飛的蘇曼,視線又在那些看過來的人影身上打了個轉,最後不著痕跡的收回,和身邊人一樣,抬眼看向天邊,想了想,問道,“要追嗎?”

    雖然是一句問話,但其實並沒有多少疑問在裏麵,顯然是對於身邊人的回答早有預料。

    蒼麒也不覺奇怪,微微頷首,肯定了景黎心zhong所想。

    “現在追過去的話,應該還來得及。”景黎拿出一個小巧的碧竹籠,掀開籠蓋,裏麵晃晃悠悠的飛出一個金棕色的甲蟲來,那甲蟲不過半片指甲蓋大小,若是不注意,怕是很容易就被人忽視。

    那甲蟲飛出竹籠後,仿佛醉酒般搖搖晃晃的在空zhong溜達了數圈,最後像是累了一樣,停止煽動翅膀,落在了景黎的手指上,一動不動。

    “織織給了我一對牽絲蠱,我剛才已經將雌蠱放到了聞人異身上,由它帶路,不怕會走丟。”景黎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戳了戳雄蠱的背部,那小的可憐的甲蟲抖了抖,慢悠悠的探出一對細如發絲的觸角,微微抖動。

    一直注意著這邊的眾人見狀,不覺有些奇怪,便有人忍不住問道,“兩位師兄既然要將人帶回去,為何剛才不直接將人攔下?”

    反而故意放對方去追人,萬一對方有意埋伏,豈不是吃虧。

    “對啊,師兄,那些個魔族最是狡詐,小心有詐啊!”

    眾人紛紛擔憂,表示要一同前往,可惜才起了個頭,就被景黎給掐滅了。

    “我與師兄兩人去就行了,還要麻煩諸位師弟,先將人送回宗門了。”

    眾人聞言,猶不死心的看向另一位,顯然,他們的希望注定再一次落空,隻能眼巴巴的看著兩位師兄越行越遠……

    兩側的冷風從耳邊呼嘯而過,隱隱還能聽見身後被夾雜在風裏的一兩句話。

    知道聞人異的真正身份曝光後讓眾人很有些接受不能,也不意外,隻是對於突然冒出來的時七,心zhong有了一番猜想。

    “……剛才那人,師兄怎麽看?”

    “言過其實,不足為信。”

    想到時七說出那些話時,端木少燁一臉見鬼,恨不得活吞了對方的表情,景黎想了想,確實如此,不過……

    “就是不知道,在明月這件事上,聞人異究竟知道多少了。”

    要說聞人異與時七的關係不像表麵上時七所說的起來的平和,景黎是相信的,因為剛才他從前者身上感覺到了對後者毫不掩飾的殺意;但這並不表示,聞人異的無辜,或是在明月這一件事上的一無所知。

    不管怎麽說,聞人異和魔族之間的關聯是做不得假的,現在他們還不能確定的,就是對方所持的立場。

    說到這一點,景黎忽的想起一事來,欲言又止。

    蒼麒:“?”

    “……剛才那個所謂的‘時將軍’出現的時候,有紅名預警,但是聞人異出現的時候,並沒有。”景黎低垂著眉眼,略一思忖,“其實有一點,我一直覺得很奇怪,我第一次見到聞人異的時候,預警的紅光著實顯眼,可在那之後見到他,都沒有出現第一次那般的情況。”

    打從穿越過來後,隻要有人對他抱有殺心,或是極度危險的存在,都會出現紅名,但是像聞人異這樣的,還真是隻此一家。

    蒼麒沉吟片刻,忽然問道,“師弟第一次見到他,是在何處?”

    如果他沒記錯的,景黎和對方的第一次碰麵,應該是在……

    “可是在禁地附近?”

    “我記得是在禁地附近……”

    相似的內容同時從兩人口zhong說出。

    景黎與蒼麒麵麵相覷,過了一會,遲疑道,“師兄的意思是……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