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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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黎湊過去時,那果子正好在蒼麒嘴邊,明靜眼皮子一跳,手上一抖,好懸沒把盤子打翻。
看著那兩張半貼在一起的臉,有那麽一瞬間的懵逼。
目光很有些呆滯的看著景黎毫不介意的在蒼麒咬過的果子上咬了一口,一邊的腮幫子鼓起。
……明玄這兩個徒弟感情倒好。
在最初那一秒的失態後,明靜很快鎮定下來,麵色如常的將手上的玉盤放置在石桌上,似有意,又似無意的,將盤子往兩個小輩那邊放了些。
做完這些,重新拿起茶杯,低頭喝了一口。
餘光無意識的又往身邊掠過,隨即,手上又是一抖,若非杯內茶水隻得半滿,怕是要撒出杯來——
那個火蓮果已不知去向,不知究竟是被誰吃了。
那兩個坐在一處的人卻比剛才還挨得近了些,景黎一手搭在蒼麒肩上,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了後者身上,身體微微向前傾去;蒼麒的手指正從他嘴角抹過,替他拭去沾上的糖分。
明靜:“……”
………這對師兄弟的關係是不是太過親密了?
明靜忍不住看向對麵,明玄端著茶杯,正在喝茶,似是沒注意到身邊的動靜。
明靜狐疑了一秒,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太對勁,可又說不上個究竟。
思忖無果,隻得暫且壓下心中疑慮。
絲毫不知道其糾結的景黎半眯著眼睛,被摩挲在唇邊的手指弄的有些發癢,忍不住笑出聲來。
被這笑聲再一次吸引了注意的明靜下意識的又往兩人那邊瞥了一眼,這回是真的嗆住了。
“!!!”
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瞪著那衝著自己的後腦勺,然後猛地扭過頭去看對麵,明玄吹了吹茶杯上方的熱氣,不緊不慢的咽了一口。
修士的感知總是敏銳的,更別說坐在自己對麵的人的目光都快把自己射成個篩子了。
明玄默默抬起眼,就看見自己的從來從容的師弟飛快的瞥了一眼身邊,又很快的收回目光,用眼神示意自己。
已經用餘光瞥見了一些的明玄大概明白自己師弟這般大反應的原因了。
不過兩個徒弟的事他本來就知道,甚至還在中間加了一把火,當了一把助攻,自然不會反對,遂對於明靜的錯愕懵逼視而不見,自顧自喝茶。
不確定明玄究竟有沒有看到那一幕的明靜顯然對於前者的反應尤為不滿——喝茶,喝茶,還喝茶!
知不知道你這兩個徒弟的關係很不對勁啊!
不知道是否是聽見了明靜的心聲,知道對方此時正有滿肚子的疑問要找人解惑,那邊挨在一起的兩人都在此時站起身來。
思維已經陷入了某種程度上的混亂的明靜壓根沒留心兩人離開前說了什麽,等兩人離開後,終於按捺不住,向對坐的家夥發難。
“我說,你這兩個徒弟……”
明玄抬起眼,一臉鎮定,“麒兒和黎兒怎麽了?”
說話的語氣實在是太過於淡定,以至於明靜不得不懷疑,對方剛才是否真的沒有看見蒼麒低下頭舔吻景黎的那一幕。
幾乎脫口而出的話語險險在嘴邊刹住了車,憋了半天,才半吐半露的試探道,“你那兩個徒弟,關係倒好……”
明玄一副老懷深慰的模樣,笑道,“他們師兄弟從來如此。”
“……雖說兩人都拜入你門下,難免比之其他師兄弟關係密切,但我聽說,他們從來都是一起行動?”
明玄笑眯眯的點頭,“他們師兄弟自來情深,且黎兒有麒兒照看,我也放心。”
感覺自己從此再也無法直視兄弟情深四個字的明靜:“……”
可長點兒心吧……
看那兩個的樣子,哪裏還隻是師兄弟……
或許是明靜臉上的無語實在太過明顯,又或許是明玄從一開始也沒想過真的要瞞他,端起桌上的茶杯,似自言自語,又似是在說給對坐的人聽,“他們師兄弟感情好又有何不妥,既有人相伴,又為何要終身孤老,倘若真有那一日,能夠得成大道,兩廂攜手,豈不甚好。何必耽誤一段姻緣。”
這才明白原來眼前人一早就知道了的明靜一噎,才想反駁,話到了嘴邊,不知為何又咽回了肚裏。
有人相伴,兩廂攜手麽……
原本,他也該是如此的。
記憶裏早已模糊了的那道身影忽的又浮現在眼前,想到當年的種種,明靜不禁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又是九華宗上下所熟悉的那位明靜真君。
“我也不過是事前不知,乍一眼瞧見才會驚愕。”明靜斜睨了一眼對麵,“我亦不是那等不明是非之人,你又何必拿那話來刺我。”
明玄但笑不語。
明靜的過去,他們幾個都心知肚明,自辰砂入宗後,明靜麵上雖是不顯,但心裏未必真的徹底放下,借此機會,刺他一刺也好。
那些個陳年舊事,過去就讓它過去吧。
明靜盯著明玄看了一會,後者已經重新執子,一子落定,棋盤上勝負已定。
罷了,反正你是他們的師尊,你高興就好……
………
*
明堂的效率頗高,說是兩天後把人送來,實際在第二天中午就已經到九華宗山門下了。
景黎收到傳訊便趕往山門,甫一照麵,就覺出不同來,上下打量了一番數月未見的朋友,語氣很有些驚奇,“明堂你是不是長高了?”
明堂左邊的眉毛挑了挑,白毛的關注點還是那麽奇怪。
雖然挺高興對方對自己的觀察入微,不過正常人難道不是應該先驚歎自己修為的精進麽,要知道亢宿那的千年冰潭修複好後,他幾乎在裏麵泡了小半年,體內暗傷沉屙褪去大半,即使還未能痊愈,全部恢複,卻也好了七七八八,修為自然也一路水漲船高,向著原本應有的程度靠攏。
景黎的個子不算矮,但也說不上高,修真界裏不乏高個,他這堪堪過了一米八大關,低空飛行的擦邊球,並不出挑——就拿蒼麒來說,他幾乎比後者矮了大半個頭,將將能夠到對方的下巴那。
是以遇見一個身高隻及自己胸口的明堂,不免對其身高多在意了一些,這才一照麵,就瞧出不同來——現在都快到自己鼻子了,這長的,就跟打了激素似得。
上下一眼將人瞧過,以他如今的修為,自是能夠看穿對方修為的。
從他們相處之初到現在,才過了幾年光景。
明堂眼中閃過一抹亮色,嘴角向上翹起,勾勒出一個淺淺的弧度。“來的挺快。”
“收到你傳訊就來了。”景黎不以為意的歪了歪腦袋,“本就勞你受累跑這一趟,要是再讓你待在山下吹風,也實在太說不過去了。”
一麵說著一麵和邊上的守門弟子打了個招呼,準備帶明堂進去。
“我不過是順路把人給你送來,就不進去了。”
說著,便伸出左手,掌心向上,一團被斑駁的黑氣被籠罩在一個金色的小球裏,橫衝直撞,重重的撞擊在那一層淺薄的金色上,那薄如蟬翼的金色小球,卻恍若無物的紋絲不動,就連一點震動也無。
明堂抬了抬下巴,道,“來,伸手。”
景黎下意識的伸出手,就覺手上一重,整個手臂不由往下一沉,好在他反應快,手上微一使力,很快就將那東西托穩了。
在明堂手上時因為有一段距離,還覺不出什麽,待自己拿在手裏,才發覺這金色小球裏一直發出叫人頭皮發麻的摩擦聲,就像是長長的指甲劃過木板。
“?”景黎低頭看了一會也沒能看出究竟,“這是什麽?”
明堂從哪抓了這麽個東西。
“你要的活口。”
景黎:“………”
忍不住托著手掌將那小球對著太陽光照了照,陽光還能穿透球體。
就算是元神,也不應該是這般模樣吧……
景黎狐疑的看了眼眼前的托運人士,納悶對方究竟做了什麽才能把時七給弄成這般模樣。
話說,都這樣了,還能問出東西來麽………
似乎看出了景黎眼底的顧慮,明堂不以為然的掀起嘴角,瞥了眼景黎的右手,淡淡道,“放心吧,死不了,有什麽想問的,就盡管問吧。”頓了頓,“讓那劍修搜魂便行。”
那魔族的元神已經被自己溶了大半,早已是強弩之末,虛弱不堪,眼下不過是在做困獸之鬥罷了,以那劍修的能力,想要對他搜魂,想來並沒問題。
而之所以讓那劍修來做……明堂看著眼前的白毛,眼瞼微垂,搜魂這種事,這白毛怕是做不來的。
能搜魂就行,有宗主在,不愁會失敗。
從蘇曼口中得知時七的地位高於司嫣,那麽這一次,應該能夠從他身上問出不少情報來。
了卻一樁心事的景黎心下一鬆,又想起剛才明堂不願進宗,不由奇怪道,“你一路辛辛苦苦把人送來,連茶都進來喝一杯,就急著要走?”
明堂無奈的笑了笑,“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景黎擰起眉,“你是不是又遇上什麽麻煩了?”
異色瞳孔裏的擔憂,並沒有掩飾。
明堂心下一暖,卻沒多做解釋,“不是什麽危險的事,隻是找個東西罷了,現下已經有了眉目,不會有大礙。你帶人進去吧,我也該走了,亢宿還在等我。”
話音才落,就兀自擺了擺手,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