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嚴冬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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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喬伊的話,狄安娜麵露憂色。

    “不過,我覺得這個小家夥應該不會輸。”喬伊說道。

    狄安娜有些不解的望向這位享譽帝國的傳奇大魔導師,不知對方的信心從何而來,雖然她知道君士坦丁是獵人公會裏的頂級成員,但麵對隆美爾這種怪物,也不見得有太多取勝的可能,除非君士坦丁願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如果,我是說如果,他真的是那個人的兒子,怎麽可能輕易失敗。”喬伊自言自語道。

    徹骨的寒意降臨,翡翠色的茵夢湖結起了一層薄薄的浮冰,從樹上凋零的葉片也被染上一層淡淡的寒霜,無數細小的雪花飄落,仿佛凜冬已至,林畔飛過的風,像是掌管冬天的神祇在低語呢喃。

    雪花越積越厚,觀戰的學員甚至不得不在場的不少魔法師已經冷得裹緊了袍子,瑟瑟發抖,邁著腳步遠離這片被風雪統治的領域。

    “不可能,居然是…冬神儀式。”有位對冰霜類魔法研究頗深的魔法師驚呼道。

    【冬神儀式】,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高階魔法,不過這個魔法最合適的施展環境是在戰場上,在一對一的對決中極其罕見,並且一般是由多人詠唱,聯合施法。

    此刻用出,意味很明顯,隆美爾根本不在乎精神力和魔力的消耗。

    龍槍法師的雙眼冷漠如冰淵,此刻,他體內的血脈正沸騰著,不斷引出源自靈魂深處的力量,蠻橫地指揮著茵夢湖上空充盈的魔力,陣陣寒氣噴薄而出。

    其實,借助龍脈之力,他的魔力其實也還達不到發揮這個高等魔法全部威力的地步,魔法體係間的鴻溝並不是這麽容易就能逾越的,這個冰霜魔法隻是神似,這點控製範圍在真實的戰場上根本不足以把人凍死。

    但已經足夠了。

    即便這個魔法隻是徒有其表,已經低於零下的溫度也不是正常人可以忍受得了的。

    隆美爾眼中閃過冰冷的寒光,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這個狂妄的廢物被冰雪凍僵在樹林裏,顫抖而恐懼的表情。

    然而少年卻出乎意料的平靜。

    祝福術的白光閃過,原本被凍僵的五指又恢複了活力,君士坦丁伸手握緊了奧術魔杖,拄著魔杖,徑直踏入眼前紛飛的細雪中。

    他知道隆美爾為什麽要選擇這個法術。

    【冬神儀式】,這個魔法雖然無法瞬間給自己造成致命的傷害,但可怕在於,利用寒冷,可以最大化的折磨對手的肉體和意誌。

    在這漫天的飄零的寒意中,哪怕一張口呼吸都會將寒氣吸入肺裏,帶來更大的痛苦,所以他抿著嘴,硬是完成了一個防護咒文,奧術護盾的光芒在他身前閃爍,幫助他抵抗著一部分寒意,堅定地邁出一步。

    見這個不知死活的家夥居然硬頂著風雪朝自己走來,隆美爾眼裏冷厲之色愈濃,頌咒的速度陡然加快,令林間的風更快更疾,雪花越下越多。

    沒有人的身體能承受那種極寒的酷刑,在戰場上,無數優秀的戰士都倒在了這個魔法之下,身體孱弱的魔法師更不可能,隆美爾深信這一點。

    不過他並不知道的是,作為他對手的這個少年,自幼就目睹過這個法術不止一次,在暴雪法師們的手中。

    湖畔已從深秋提前步入嚴冬,無數細小的六角形雪花在空中悠揚地灑下,微雪雖小,無上的寒意卻真實的侵入到君士坦丁的每一寸皮膚。

    雪花落在他的肩頭,落在他的耳邊,吹進他的鼻孔裏,足以讓人四肢發麻的寒意鑽進他的五髒六腑,像一隻怪獸一樣在他的身體裏橫衝直撞。

    呼出一口寒氣,在冰雪中走了許久,君士坦丁的手依舊穩定得沒有一絲顫抖,他的身影在風雪中緩慢而堅定的移動,撐著魔法護盾,像個朝聖的虔信者一樣,踩著過被雪花覆蓋的濕潤泥土,朝著隆美爾走去。

    連深淵都走過來了,這點寒冷算什麽?

    怎麽可能?隆美爾在心中默數著,眼瞳微微縮小,他自問,就算是自己,也不可能在【冬神儀式】形成的嚴寒地帶中行走超過一分鍾以上。

    ……

    風雪裏,一道道寒光很突兀地閃出,飛速旋轉的劍刃舞動著猙獰的銀光,【劍刃壁障】作為一個攻防一體的法術,展露了它的強大之處。

    幾十把用魔力召喚而來的劍刃破開雪花斬落,鋥亮的銀光切割著寒雪,朝君士坦丁劈去,雪花為刀劍鍍上一層寒冷,劍意更盛。

    君士坦丁揮動著魔杖,杖端紫光閃動,一顆顆奧術飛彈射出,像身姿曼妙的舞蹈家一樣飛舞著,將煉金刀劍一一擊飛,不得不說,作為超凡物品,奧術法杖的附魔效果相當強力。

    周圍的法師們再度目瞪口呆。

    能夠捕捉到每一把劍刃的軌跡,用魔彈將其擊飛,看似輕巧,實則需要不可思議的預判能力,而要讓每一枚飛彈恰好攔在劍刃的軌道上,又是何其可怕的魔法控製力?

    眼前的這個少年,真的隻是一個初階法師嗎?

    沒有理會眾人驚歎的目光,還有十四步,君士坦丁默默估算著。

    盡管借助的是法杖的力量,但想必沒人會覺得不公平,畢竟他隻是個魔法初學者,沒有足夠強大的魔力,隻能用這些最基礎廉價的技能,配合他驚豔的奧術天賦,來抗衡龍脈術士這樣百年難遇的怪物。

    還有九步。

    望著越來越近的君士坦丁,隆美爾感到一股久違的不安湧進心頭,那種感覺隻有在和那位身份尊貴的少女對戰時才有過,而眼前的君士坦丁不過是個魔法力量很普通的少年,憑什麽能讓自己產生這種感覺?

    澎湃的冰元素飛快集聚著,不停地拉低著四周的氣溫,讓這裏的溫度不斷向零下逼近,換做正常人,這時候都應該四肢麻木地僵在原地了。

    可是,那個家夥居然還在走動,他感覺不到冷嗎?

    金屬碎屑飛濺的聲音不斷從雪花裏傳出,伴隨著交錯的紫色光芒,隆美爾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些,竟然連劍刃組成的壁障都擋不住這個家夥。

    他知道自己大意了。

    視野裏的冰藍色逐漸消退,濃鬱的寒意集中到了隆美爾的手上,化為一根藍色的冰矛,此刻的隆美爾仿佛又變回了戰場上那個不怒自威的將軍,手持著武器,靜待著對手的到來。

    雪花漸漸小了起來,龍脈者的魔力終究不是無限的,秋日和煦的陽光重新降臨在靜謐的茵夢湖岸。

    【冬神儀式】召喚出來的雪幕在陽光下飛快消融。

    龍脈術士站在風雪的盡頭,執槍而立,安靜地等待著對方踏出“冬神儀式”的作用範圍,眼裏閃爍著凜冽的寒光。

    他承認這個法師的確擁有超乎想象的頑強意誌,能無視“冬神儀式”帶來的酷寒,僅憑這一點,就已經值得他重視。

    因此他決定,放棄使用魔法,而是用自己手中的長矛來擊敗對方,來表達對這份勇氣和執著的尊重。

    你確實不算個弱者,龍槍青年如是想到,握緊了手裏的冰矛,但也僅此而已!

    然而,對方懶洋洋的聲音卻從自己的後腦勺響了起來:“把後背交給你的對手,可不是什麽明智之舉。”

    隆美爾悚然一驚,猛地回身,發現君士坦丁正站在自己身後不到五米,手裏的奧術魔杖殘留著淡淡的魔法光輝。

    【閃現術】

    一個可以足以瞬間扭轉戰局的奧術,一直存儲在君士坦丁的魔杖裏,由於隻有一次使用機會,對於法師來說異常寶貴,但君士坦丁向來不是個在關鍵時刻吝嗇的人。

    隆美爾的頭腦中出現了這個奧術的名字,一股被愚弄的憤怒感和荒謬感包圍了他。

    這個家夥,從一開始就打算讓自己放鬆警惕,好找機會靠近自己。

    不過他依然難以想象,君士坦丁在寒冷的風雪裏走了這麽久,忍受了如此長時間的酷寒,居然隻是為了找到一個合適的距離閃現到自己背後。

    這是何等可怕的耐心和意誌!

    隆美爾知道在這個距離,自己已經沒有施法的機會了,哪怕龍脈血統再怎麽強大,自己終究還是需要時間來吟唱咒文的,在那之前,君士坦丁的奧術飛彈就會砸到他的臉上。

    所以他放棄了使用魔法,而是用最簡潔的方式來應對。

    冰霜長矛抬起,恍若巨龍抬頭,隻是眨眼間,龍槍青年就從一位強大的龍脈術士變成了一位技藝高超的武者,他猛地踏步,冰矛隨著他的動作向前刺出,撕裂空氣,仿佛咆哮一樣狠狠紮向君士坦丁。

    歸功於自幼打下的良好武道功底,即便數年不曾上戰場,隆美爾的反應依舊無比犀利,這一槍,無論力道,速度,都十分驚人,比起當日草坪上的那一槍更可怕,軍人的本能讓隆美爾做出了最完美的應對。

    但是完美的應對,不代表能應對地完美。

    君士坦丁微微搖頭,隻輕輕一邁步,在隆美爾眼中,少年的身影就像鬼魅一樣迅捷,直接切進了自己身前,然後左手一記快到極致的手刀砍在了自己持矛的腕部上,右手順勢接過落下的冰矛,動作一氣嗬成。

    等龍槍青年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根冰矛已經轉頭指向了自己的主人。

    “我說過,不會對你手下留情。”君士坦丁垂下了冰矛,平靜地盯著龍脈術士不可置信的呆滯眼眸。

    “雖然朱利爾斯沒有允許,但我作為他的朋友,還是有必要做點什麽。”

    下一刻,場中觀戰的所有法師,全部目瞪口呆,見證了永生難忘的一幕。

    君士坦丁將魔杖抵在隆美爾的胸口,然後激發了咒文。

    一團絢爛的光芒在龍槍法師的胸口綻放,隆美爾在零距離的情況下用身體品嚐了這個最低階奧術的全部威力,整個人被轟飛出去,直直掉進了茵夢湖裏,濺起一人來高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