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常年活躍在北方的我來說，調查這一點並不困難。”卡蓮娜徐徐說道，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

    “十年前，神典記載的天界之門在凜冬城的上空，事後，凜冬城毀於一旦，您煞費苦心進入奧古斯丁修道院，接近那位神眷皇女，想必就是為了將來有機會進入教會高層，調查當年的真相。”卡蓮娜對沉默不語的君士坦丁說道。

    君士坦丁不得不承認，“紅月”對自己的調查非常之深入，他沒有否認，道：“但這跟你來找我有什麽關係？”

    “和一件聖物有關。”卡蓮娜緩緩說道，“我們教主說這件聖物關係到教團的存亡。”

    “您應該多少也知道，這一百年來，教團一直輾轉於人類諸國，在異端裁判所的追殺和人類掌權者的敵視中苟延殘喘，生存環境十分惡劣。平心而論，教團裏的很多你們口中的異端，並不是什麽罪大惡極之輩，他們中的大多數隻是像你我一樣無家可歸的可憐人，想找個可供安息的角落而已，對此，自幼被迫離開艾澤利亞，流亡他國的你應該明白。”卡蓮娜說道，臉色有些悲哀。

    “處於夾縫中生存的我們，需要足夠強大的力量和籌碼來保護自己，因此，我們需要得到那件聖物。”

    “想不到傳說中心狠手辣的‘紅月’，居然也是如此悲天憫人的人物。”君士坦丁不無諷刺地說道，“如果真的隻是這樣，你們為什麽要刺殺狄安娜呢？”

    “這並不是教團的本意。”卡蓮娜搖搖頭，苦笑道，“是你們神聖帝國內部某些大人物想要殺死她，我們也隻是那些大人物利用的工具而已，他們承諾，隻要那位殿下死了，他們便會默許教團在帝國北境活動，我的夥伴們也不需要終日在追殺中提心吊膽地生活。”

    君士坦丁默默地在腦海中把線索梳理了一遍，說道：“你說的那件聖物是什麽？”

    “聽教主說，那件聖物多年前被隱藏在奧林匹亞城地底下，用魔法陣封印著，它與某個傳說中的存在留下的遺跡有關。”卡蓮娜說，“我猜測，那應該是件很強大的魔法物品，教主說，要獲得那件聖物，必須要你來協助。”

    “我？”君士坦丁愣了一下。

    “是的。”卡蓮娜無比肯定地點頭，“不瞞你說，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的，便是我們的教主。”

    “你們的那位教主，對我調查得很深入啊。”君士坦丁道：“但是，要想說服我，這個理由是不是太單薄了點？而且，隻是找一樣東西的話，你需要的隻是一個優秀的盜賊，而不是我這樣的賞金獵人。”

    卡蓮娜很肯定地說：“那樣東西隻有你才能找到，這是教主的原話，他說，要取得這件聖物，必須要有晨星閣下你的配合。”

    君士坦丁沉默了一會，道：“我是否可以這麽理解，那件物品和我有關？”

    卡蓮娜說道：“我不清楚，但可能性很大。”

    少年沉思著其中的利弊，最後還是平靜地搖了搖頭。“抱歉，紅月閣下，畢竟在神聖帝國人的眼裏，路西法教團是罪惡且危險的異端組織，我不可能冒著激怒狄安娜的風險來幫助你們。而且，我也無法保證，那件聖物落入‘路西法’的手中，會帶來怎樣的後果，無論出於原則還是利益，我都沒有幫助你的理由。”

    “等等。”卡蓮娜叫住轉身欲走的少年，語氣有些焦急，“教主還說，隻要你幫助我們找到那件聖物，他會告訴你，十年前，凜冬城那個夜晚的真相。”

    君士坦丁霍得回頭，“你說什麽？”

    “我沒有騙你，這是我們教主親口說的。”卡蓮娜不假思索地說。

    “你們教主是誰？”君士坦丁冷冷地問道，“當年那個夜晚到底發生了什麽，連我自己現在都還沒找到答案，他憑什麽知道？”

    想到那個血色之夜發生的一幕幕，想到那個夜晚，死去的人，君士坦丁就感到內心隱隱作痛，情緒也有些失控。

    “教主說，他認識你的母親，那位身穿白衣的魔法師前輩。”卡蓮娜回答道，“凜冬城的毀滅，和你的母親有關。”

    君士坦丁腦海中掠過一道霹靂，這確實是他懷疑了很多年的事情，關於自己的母親，關於那個白衣女子，他確實到現在為止都還一無所知。

    他望向高懸於天空的明月，想到過往的許多畫麵，身體突然變得無比寒冷。

    “我答應你。”少年聽到自己冰冷的聲音，“你說的那樣東西在哪裏？”

    卡蓮娜望著少年落寞而孤單的背影，一時間竟產生一種同病相憐之感，但她很好地控製了自己的情緒，“具體的位置，教團已經找到了，三天之後，我會再來通知你，希望我們合作愉快，晨星閣下。”

    “紅月”繼續說道：“剛才那枚戒指，我已經讓代達羅斯閣下改造過了，你可以隨時用它來聯絡我”。

    君士坦丁掃了那枚戒指一眼，默默地將它收好，無言地離開。

    看到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卡蓮娜鬆了一口氣，她伸出手指，在半空中虛化著，同時吟誦咒文，優美而低沉的嗓音在塔樓中回蕩。

    過了數十秒後，一團銀色的霧氣出現，霧氣凝聚成鏡子一樣的事物，銀鏡中，出現了一道模糊的人影，那是一個黑袍人，霧氣中，他的身影顯得高大、神秘，又透著股邪異。

    “教主，我已經成功說服了晨星，他願意幫助我們尋找那件遺失的聖物。”“紅月”畢恭畢敬地向黑袍人如實匯報。

    “你做的很好，卡蓮娜，你再一次證明了你的價值，比本教其他席位那些自以為是的家夥要有用得多。”黑袍人的聲音有些沙啞，但能聽出這是屬於人類的嗓音，而不是某種異端生物。“隻要能得到那樣東西，我就可以獲得前所未有的力量，屆時，就算是十大魔導師，也不得不仰視我的名字。”

    “您無上的力量，是本教得以生存的最大依仗。”卡蓮娜彎腰致意，對這位上司，神秘而強大的教主，隱藏在黑暗中的異端巨頭，她存有發自內心的敬畏。

    “那個小家夥是什麽反應？”教主看似漫不經心轉動手指，語氣玩味。

    “在我告訴他，您知道當年事件的真相之前，他的表現一直很冷靜，非常理智，一如傳聞中那個冷酷的‘晨星’，不過，在我告訴他事實之後，他的情緒就有些不對勁了。他對自己當年的經曆似乎一直難以釋懷，迫切地想要尋求答案。”卡蓮娜回答道。

    “嗬嗬，我猜也是這樣，如果有機會得知當年的真相，他絕不會無動於衷的，可惜，真實這種東西，並不總是像眼前的月色那樣美好。”黑袍人發出沙啞的笑聲，“希望那個小家夥能和他的母親一樣有趣。”

    “教主，您說的那樣聖物究竟是什麽？值得本教花這麽大的力氣去尋找嗎？”卡蓮娜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那是一把鑰匙，用來開啟古老秘密的門扉，這個秘密的主人，是傳說中那位最強大的魔法師---聖浮士德。”黑袍人揮舞著手，語氣透出狂熱，“英諾森這個家夥，以為用魔法陣把鑰匙封藏進那座湖底下，就沒人找得到了嗎？太天真了。”

    卡蓮娜打了個寒顫，她知道這位教主的來曆不簡單，雖然她不清楚那位叫聖浮士德的魔法師是誰，但教宗的名字她還是知道的。

    而黑袍人居然敢用如此不恭敬的口吻，來談論萬民眼中光輝在人間的代言者，教廷最大的牧羊人，當代最偉大的神術師----教宗英諾森陛下，哪怕是最邪惡傲慢的異端也不敢對這個名字如此輕慢。

    她內心的敬畏不由更增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