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望長城內外 惟餘莽莽(九)【求推薦,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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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士坦丁平靜的宣言回蕩在長街上。
聽到君士坦丁的這句話,身後的迦彥大腦忽然變得一片空白。
在雪原上相遇,然後同行,她和這個原本陌生的少年法師從相識到相知,兩顆心也漸漸走到了一起。
正如君士坦丁被她所吸引一樣,迦彥也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了身邊的少年,也喜歡上了對方呆在自己身邊時帶給自己的安心感。
日子漸漸過去,漫漫雪國一道同行,嗅著篝火旁野兔的香味,聽他用平靜的口吻分析著天下大勢,這種感覺也愈發強烈。
尤其看著少年依稀熟悉的澄澈眼神和清秀眉眼,迦彥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個小男孩,記得多年,那個小男孩也曾用類似目光看著自己。
和龍脈家族裏那些窺伺自己血脈和外貌的龍脈者們不同,他的目光裏沒有摻雜絲毫的欲念,而是有種讓人歡喜的單純。
那種眼神非常幹淨,幹淨得就像是迦彥記憶中凜冬城裏的白雪,令人心曠神怡。
她仿佛又回到了少女的時代,在那個純白無暇的年紀,一切都透著鮮活和美好,遠離欲望和紛爭。
所以,她心動了,甚至暗自慶幸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又找到了一個和自己年幼的未婚夫相似的人。
直到現在,她才終於醒悟過來,原來,眼前的他就是記憶中的他。
這座城市現在的主人,不是當年的那個小男孩又是誰?
“原來,是你。”迦彥的嘴唇輕輕龕動著,一眼不眨地盯著君士坦丁的後背。“難道,這一切,都是所謂命運的安排?”
高空中,灰色巨龍冷笑著,“命運安排你們兩個祭品主動落到我的手裏,那麽,你們就一起上路吧。”
灰色巨龍發出一聲龍吟,幾個簡短的音節組合在一起,龐大的魔法能量匯聚在一起,在灰龍的爪子上凝結成一顆閃耀著電芒的白色光球,狂暴的毀滅氣息從球體中擴散,迅速覆蓋整個天宇。
【毀滅法球】---龍語魔法。
它默默地估算好了法術的威力,這一記【毀滅法球】的魔法力量剛好可以消耗掉君士坦丁的全部魔力,重創對方的同時,又不至於立即致命。
等君士坦丁用光了精神力,整個凜冬城就是它的主場了,它可以為所欲為地收拾這個人類法師和他身邊那個背叛者的血脈後裔。
畢竟隻是一個小小的皇冠魔法師而已,再怎麽天才也不可能和龍族相提並論,灰色巨龍冷笑著想到,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魔法吧。
巨龍手一彈,毀滅光球向長街射去,曳出一道令人窒息恐懼的光華。
隻不過,它並沒有注意到,在光球脫手而出的瞬間,君士坦丁的眼眸忽然變成了深邃的藍色。
與此同時,在他漆黑一片的精神世界中。璀璨的繁星在夜幕下次第亮起,與數十萬裏之外的無數星辰遙相呼應。
一顆顆閃爍著湛藍光華的星芒浮現在君士坦丁頭頂,依循著特定的軌道緩緩轉動,構成一幅瑰麗而空靈的星圖,充滿未知的神秘氣息。
不再是零零星星的數十點,這一次,回應君士坦丁的星辰,多達上千顆。
萬裏之外的星穹,向著投下自己的能量
於是在現實世界中,數千點星輝環繞在他身邊,向他表達著臣服,千米長街上頓時熠熠生輝,美麗不可方物,如同破曉時分的晨光下若隱若現的群星。
君士坦丁伸手觸碰著周身群星的投影,感慨地想著:從這一刻起,自己才成為了名副其實的【晨星】,和獵人公會裏的代號完全一致。
一段古老的字符在他的湛藍的眼眸中浮現,君士坦丁坦丁知道,那就是自己的真名。
在出現的瞬間,君士坦丁就理解了它的意味。
真名曰:【奧丁】
在屬於那個上古種族的語言中,這個名字,意為至高星辰、天空主宰。
持有這個真名的存在,將成為古老神話中那個偉大種族的王者。
諸神之王。
………
北方。
凜冬時節的阿斯嘉德山脈如同棲息在大陸北境的一頭休眠巨龍。
蒼茫雄渾的白色山脊是它偉岸的龍軀,那一座座直插天穹的雪峰是它背上的骨刺,密布山脈的大麵積針葉樹林、灌木是巨龍肌膚上的毛發,一塊塊霜結的巨岩構成了它堅硬的鱗片。
在風雪的陪伴下,這頭巨龍已經安靜地沉睡在大陸北端千萬年的時光。
然而,這幾日的山脈卻很不太平。
連續數日,劇烈的恐怖震響從一座座山峰腳下傳來,日夜不息,甚至蓋過了北風的呼嘯,像是這頭蟄伏在大陸千萬年的古老巨龍已經蘇醒,向整個世界發出高亢的怒吼之聲。
日出時分。
清麗的陽光灑落在阿斯嘉德山脈中,照亮了山脈中那一條條觸目驚人的傷疤。
大片的森林被付之一炬,殘破的大地溝壑叢生,外翻的泥土在山脈內部堆積起一座座小山。
溝壑中尤殘留著幾點金色火焰。
中途有好幾次,幾頭被戰鬥發出的聲響驚擾的山脈魔獸領主憤怒地從衝了出來,想要阻止那兩個膽敢打擾它們休眠的人類。
結果是,這幾頭高等魔獸不但沒有繼續冬眠,反而被卷入恐怖的能量風暴中,險些連命都丟了。
其餘旁觀的高階魔獸見狀也心驚膽戰,覺可以不睡,但命總不能丟。
於是再也沒哪個不開眼的魔獸敢以身犯險,隻能坐視那兩個該死的人類強者在山脈中鏖戰不休,打得天昏地暗,你死我活。
羅蘭蹲在一塊巨大的花崗岩下不停喘息著,幾天以來的高強度運動戰,一刻也不曾停歇,即便他如今已經是聖域強者,也感到了久違的疲憊。
在這連續幾天的追逐戰中,羅蘭不斷地利用神聖法術補充著消耗的體力,並修複著身上的傷勢,這才支撐到了現在。
按常理來論,掌握神聖法術的聖騎士在持久戰中具有其他職業者無可比擬的巨大優勢。
一旦戰鬥節奏被無限拉長,勝利的天平便會不斷向隨時隨地可以使用神聖魔法恢複和增益自身的聖騎士傾斜,這是由過往無數案例和實戰數據證實的結果。
羅蘭對此也深信不疑,所以麵對齊格飛,他也慣例地采取了打持久戰的戰術,想要避其鋒芒,在持續的拉扯戰中拖垮對方。
兩人之間的戰鬥從山脈邊緣一直向山脈深處過渡。
期間,羅蘭始終保持著敵進我退的戰術方針,從來不在一個地方停留過長時間,每一次交手也都是點到為止,試探性地激戰一番後便迅速潛入山林中,甚至巧妙借助各種地形地貌來規避齊格飛狂暴的攻擊,等到時機成熟才再次出現在齊格飛麵前。
照這個套路打下去,就算是聖域級別的強者,多半也早就被他拖垮了。
但很快,他發現,這個叫齊格飛的青年,完全是個不能用常識和數據來估量的怪物。
經曆了長時間的戰鬥,這個家夥居然沒有流露出一點疲態,反而越來越亢奮。
他蠻不講理地揮動巨劍,憑借恐怖的先天力量和戰鬥本能擊退了著羅蘭發起的一次次攻勢
更讓羅蘭都為之瞠目結舌是,齊格飛的恢複力變態到了極端不可思議地步,往往幾十下呼吸的時間就又迅速回複到戰前精神飽滿的狀態中。
龍脈者中途根本沒有休息和進食過一次,一直都在不停地奔跑、怒吼,仿佛體內隱藏著無窮無盡的精力。
這個家夥,真的是人類嗎?羅蘭不禁問自己,然後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
這家夥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怪物,根本不知道什麽叫疲憊,硬要形容的話,就是一隻來自史前時期的蠻荒巨獸,隻不過外表披了張人皮。
羅蘭調整好有些紊亂的呼吸,直起身來,眼神又回複到了一貫的堅毅之中。
既然持久戰的策略不湊效,羅蘭也並不介意來一場硬碰硬的正麵交鋒。
一陣烈風吹過,聖騎士金色的頭發在風中作響,羅蘭英俊的麵龐古井無波,手中的聖十字劍閃耀著亙古不變的皎潔光輝。
【晨曦】插在身後的地麵上,在這一刻,羅蘭奧斯丁果斷舍棄了需要大量技巧的雙手劍術,而是選擇采用自己最擅長的神聖劍式。
連續數日的交鋒讓他明白一個事實,麵對齊格飛這樣有著無限潛能的凶險對手,必須要在一開始就全力以赴,任何留有餘力的企圖都是在自尋死路。
雙手握住聖劍的劍柄,羅蘭深吸一口氣,微微眯起眼睛
在他視線的盡頭,千米外的一座小山上,浮現出一個人影。。
戰鬥了這麽多天,羅蘭對這個身影以及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魔力氣息已經異常熟悉,根本不會看錯。
是齊格飛!
青年身上的灰色戰甲早已殘破不堪,衣服和褲子也多出了很多焦黑的痕跡,看樣子就像個落魄無比的流浪騎士,比乞丐也強不到哪去。
隻不過當注視著青年那飽含熾熱戰意的雙眼時,任誰也不會再把他當成一個乞丐,那雙眼眸中流淌著火山熔岩般的戰意,像是要把整個山脈的積雪悉數融化。
“不躲了?”齊格飛冷冷地嘲笑了一句。“看來,捉迷藏的遊戲似乎要告一段落了。”
“一路走到這裏,你的魔力應該也不多了,而我的魔力還很充沛,所以,我為什麽要躲?”羅蘭冷靜地打量著齊格飛。
齊格飛倒拖著巨劍向羅蘭走來,目光迥然有神,“嗬嗬,不要用那種白癡的眼光來估測本大爺的魔力回複速度,神聖龍脈的潛力,你這種凡人是無法想象的,隻要半個小時不到,我的魔力就能恢複到全盛狀態,到時候,你隻有被我揍死的份。”
羅蘭毫不動怒,淡淡道:“也就是說,我隻要在等會的半個小時內擊倒你就可以了麽?看來光輝留給我的時間還很充裕。”
齊格飛目光裏寒芒閃現,“半個小時內,哪怕我一滴魔力也沒有,也不是你能戰勝的,教會的走狗。”
羅蘭不答,聖十字劍舞動,刮起一陣疾風,一點劍芒如同閃亮的流星飛馳而來。
齊格飛猛地出手,一個大氣磅礴的跨步,隨後迤邐於地的重劍上揚,連人帶劍朝著羅蘭斬去。
巨劍一往無前,氣勢狂暴而凜然,仿佛向蒼天撲擊的猛禽,看不出來到底是齊格飛在揮劍,還是這把劍帶著他的整個人在動。
當!
震響瞬息間掠過阿斯嘉德山脈的群峰,發出的聲音如同大聖堂穹頂上千年古鍾敲響的長鳴,悠長不息,在空穀中回響,蕩滌著世間一切雜音。
齊格飛口中發出悶哼,後退數步,腳下碎石橫飛。
數日以來的激戰,他的消耗的確要遠在羅蘭之上,這一記實打實的碰撞,是他處在了下風。
羅蘭的身體高速閃動,流火般的炙熱劍芒不斷交錯下劃,正是神聖劍式中速度最快最靈動的【聖靈翼斬】。
齊格飛勉力舉起重劍充當盾牌抵擋,聖十字劍的劍鋒轉瞬間在巨劍上劈出無數亮麗的火星,斑駁的裂痕快速在巨劍的劍刃上蔓延,無數碎屑掉落飛濺。
沒有魔力加持,單憑巨劍本身的硬度,根本抵擋不了一把史詩階長劍的進攻。
火花四下濺射,齊格飛扛著重劍,腳步不動,可是身體卻在不住後退,在地麵上犁出兩條淺溝。
可是,即便形勢岌岌可危,齊格飛眼裏依然沒有絲毫退縮之意,眼中的鬥誌之火燃燒得愈發旺盛。
羅蘭清嘯一聲,【杜蘭達爾】的劍鋒上忽然閃過一道白光,一道明亮萬分、意味雋永的半月狀光華向齊格飛橫掃而去。
這隻是最基礎的一記縱斬,但永恒之劍本身的鋒銳卻賦予了這一斬開山碎岩的威力,連永不止息的朔風也被永恒聖劍的威壓截成了兩斷,在羅蘭耳畔呼嘯而過,在他身後激起身後漫天塵土。
齊格飛麵色一變,從這道樸實無華的劍芒中,他竟然隱隱嗅到了死亡的氣息,高階龍脈者的直覺一向超乎尋常的準確。
劍鋒未至,那道亙古不變的銳意已落在齊格飛的身上,在他的胸口撕開一道血線。
青年的雙手死死地攥著劍柄,忽然深吸一口氣,眼睛驟然變成了金黃色,黃金般的瞳孔中,兩條豎線鋒芒畢露。
聖龍之瞳,繼承自上古神聖巨龍凱蘭卓斯,亦是尼伯龍根家族血脈的明證。
一聲蒼勁的咆哮從青年腹內湧出,卷起一團湍白色的氣流,將周圍激射而來的聖焰流火硬生生吹散。
齊格飛的胸口、額頭,手背、大小腿和背部,同時鼓起大片細密的龍鱗,龍鱗上閃爍著耀眼的白金色,赫然是是神聖巨龍一族原本的顏色。
澎湃的龍威衝天而起。
羅蘭瞳孔因詫異而微微縮小,和考爾菲德有過交手經驗的他,自然清楚眼前的這一幕到底是什麽。
龍化,高階龍脈者血脈激活的具現,讓血脈擁有者身體呈現巨龍的特征,並使用龍類的能力,龍化的程度,會視血脈濃鬱程度的程度而定。
然而,即便是考爾菲德,亦或是迦彥,身上也沒有出現過如此顯著的龍化特征,頂多隻會令身體的部分位置出現龍化,可是眼前的齊格飛,根本就是全身上下都在向龍類轉變。
這個家夥,他體內的龍血,到底濃鬱到了怎樣一個不可思議的比例?
齊格飛將破損不堪的精鋼重劍丟到一邊,黃金色的瞳孔漠然地凝視著眼前那道仿佛可以把天地一分為二的清亮劍芒,然後五指收攏,向著額頭按去。
在他的額頭正中央處,白金色的龍鱗上鑲嵌著一枚菱形的金色寶鑽,洶湧的空間之力從鑽石中激射而出,狂暴的能量波動籠罩四野,卷起陣陣激蕩的山風。
從蘊藏空間力量的寶鑽中噴出一團光芒來,齊格飛迅速將手插入光芒之中,並從光芒抽出了一把嶄新的長劍。
這是一把造型奇異的黑色長劍,通體漆黑,唯有劍刃中央的一道修狹長槽猩紅如血。
劍刃後半段的邊緣上生長著三角形的鋸齒,前半段劍身蝕刻著葉脈狀的紋理,一個個意味難明的符號篆刻在護手兩端,劍柄上蝕刻著的古老魔文流淌出冷厲的光澤。
魔文纏繞著一頭栩栩如生的巨龍圖案,畫麵中,巨龍尾部蜷曲,頭部朝上,像是在仰天發出無聲的哀嚎。
化身為人形龍類的齊格飛握著黑色大劍,仰起頭,望著從天而降的聖劍光芒。
由永恒之劍發出的劍氣,同樣被賦予了聖劍本身的部分屬性,鋒銳無匹的程度達到了世間的極致,連龍鱗都無法抵擋,即便是激發聖龍血脈的齊格飛,一旦被命中,也很有可能會被重創至死。
但是,青年的眼神裏沒有絲毫敬畏,隻有濃重的輕蔑和不屑。
他也沒有試圖去抵擋或者躲閃,防禦和閃避從來就不是他的風格,對齊格飛來說,最好的防守之道,就是進攻,進攻,再進攻。
哪怕麵前是可以把萬物都斬碎成塵的永恒之劍。
齊格飛雙手握住這把黑色巨劍,頃刻間,他的氣勢為之一變。
原本澎湃的龍威中多出一股屍山血海的味道,那是黑色魔劍釋放出的氣息,和永恒之劍【杜蘭達爾】的神聖光明氣息截然不同,這把劍上帶著殺戮一切的毀滅意誌,仿佛災厄和死亡的化身。
羅蘭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極度震驚之色,“史詩級武器!”
自聖劍【杜蘭達爾】之後,人類曆史上的第二把史詩級長劍於此日在北境現世。
羅蘭甚至已經猜到了這把劍的名字。
滅龍魔劍---【巴爾蒙克】,六位史詩英雄之一,史上最強屠龍者尼伯龍根的佩劍。
.........
凜冬城中。
長街上,組成星域的星芒放射出道道水藍色的光華,漫天星光交織成網,攔截向從空中落下的毀滅光球。
【星辰守護】,蒼藍星域本身附帶的防禦技能,一旦受到攻擊便會自行激發。
足以蕩平整個長街的毀滅法球與星光在空中相遇,炸出無數團火花,能量的碎屑雨點般濺射,劇烈的魔法波動引來狂風的低吼,凜冬城中煙塵彌漫。
灰色巨龍拍打著空氣的龍翼停滯了一下,巨大的龍瞳中掠過一絲詫異。
這個不起眼的人類小法師居然擋住了自己的龍語魔法?
它感覺自己似乎有些小看這個人類了。
下一刻,巨龍猛地張開嘴巴,將天地間的狂風吸入肺中,一股數量驚人的能量從腹中湧起,沿著喉管輸送到口部。
它準備用龍族最得意的招牌技能給下方的這兩個人類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迦彥說道:“這頭龍是誰?為什麽會來凜冬城?”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它應該來自一個叫天幕龍殿的地方。”
君士坦丁把手放在迦彥的肩膀上,“來之前我已經在雪原上留好了空間坐標,等會傳送魔法會將你轉移到那裏,你到了以後趕緊走,不要停留。”
迦彥怔住了:“那你呢?”
“我不會走,因為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必須留下來。”君士坦丁偏過頭,神色凝重地望著天空中正醞釀著毀滅吐息的灰色巨龍。
迦彥掙紮了幾下,可是身上的奧術光輝牢牢地將她束縛在原地,“你能戰勝它?”
君士坦丁歎了口氣,“現在的話....不能。”
注意到迦彥擔憂的目光,君士坦丁笑了笑,“放心,就算真打不過,我也能第一時間逃跑的,別忘了,我可是個魔法師啊。”
迦彥這才平靜下來,盯著君士坦丁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給我活著回來,君士坦丁.艾略嘉德。”
“當然,你該走了,迦彥殿下。”君士坦丁吟誦起咒言,籠罩著迦彥身體的奧術光芒愈發明亮
君士坦丁向後擺了擺手,轉身走向長街盡頭,隻剩下一個寂寥的背影,牢牢地烙印在迦彥的視線中。
迦彥張開口,想要再說些什麽。
可是,片刻後,光芒已將她完全吞沒。
...........
君士坦丁看著依稀熟悉的長街,不由怔了一下。
十二年前,父親就是在這片長街上迎戰帕拉丁,然後戰死的吧?
淡淡的感傷從君士坦丁胸口中滲出,卻被少年強行壓了下去。
他抬起頭,隻見天空中,那隻巨龍已經停止了吐息,正用怒不可遏的目光注視著他。
灰色巨龍很是憤怒,因為它感知到,長街下方,那個女性人類祭品的氣息居然在它的眼皮底下完全消失了。
憤怒之下,巨龍澎湃的精神威壓湧至君士坦丁腦海,發出刺耳的狂囂,“該死的人類魔法師,我要把你的四肢全都攪碎,把你的靈魂囚禁在龍眠水晶裏,永世在龍焰中哀嚎求饒。”
君士坦丁卻無比平靜地說道:“巨龍閣下,你聽說浮士德嗎?”
巨龍齜牙咧嘴,“別以為用這個名字就能嚇住我,我們龍殿和世界樹議會打交道的時間比你們人類想象得要長久的多,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個家夥已經死了一千多年了,小鬼。”
“但如果我說,開啟他陵墓的鑰匙就在我的腳下呢?”
“什麽?”
君士坦丁張開雙臂,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像是要把這座城市的味道永遠記住,此生再也不忘。
“開啟浮士德陵墓的鑰匙,叫做凜冬城。”
君士坦丁輕聲說道,“凜冬城,從一開始就是為這個目的而建造的,所以,一千多年前,浮士德才會暗中幫助維吉爾建立艾澤利亞公國。”
“為的正是有一天,他的後人來到這裏,打開他的陵墓。”
“而他的後人,現在就站在你的麵前。”
巨龍的眼珠猛地縮小,“人類,你究竟是....”
君士坦丁站立在長街上,無數枚星芒在頭頂次第浮現,星海中央,屬於他的真名【奧丁】,正閃閃發光。
他腳下的地麵急劇震動起來,震動很快傳遍了整個城市。
看著長街上璀璨的星幕,灰色巨龍猛地想起了龍殿內部流傳了很多年的那個古老傳說,於是發出一聲尖嘯,奮力拍打著雙翼,急劇向高空攀升。
“以至高星辰之名,開啟宿命的門扉。”
“星辰降世,命運之輪已經開始轉動。”
君士坦丁念出了腦海中浮現出的這兩句話。
仿佛收到了某種命令一般,頭頂的星芒依次墜下,沒入他腳下的大地,激活了地脈深處,某個塵封了千年的法陣。
一道道星藍色的魔法紋路沿著君士坦丁的腳下,向整個城市的廢墟蔓延開來。
沉寂了十二年的凜冬城,在這一刻沸騰起來。
北風穿行在凜冬城的廢墟中,可是這一次,它們發出的,不再是悲泣的嗚咽,而是歡快的高歌。
轟!
凜冬城中爆出一團無比炫目光芒,一道湛藍的光柱利劍般插入天空,將整個城市籠罩在璀璨耀眼的星光中。
耀眼的光之洪流在蒼穹上奔流不息,浩浩蕩蕩地延伸出萬裏之遙,如同天神的筆在畫板上塗抹出絢爛的色彩。
無數的人們目睹了這一壯闊景象。
落日城總督府內,魯迪斯呆呆地站在露台上,望著天空中異彩紛呈的幻象,手中的酒杯已在地上摔得粉碎,紅酒撒了一地。
龍脈術士卻渾然不覺,喃喃自語道:“這到底是什麽....難道是神跡?”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鑰匙。”萬裏之外,注視著這一幕的拉普拉斯同樣若有所思。
光輝大神殿中,正冥想休憩的教宗睜開了眼睛,望向北國的方向,眼裏露出欣慰的笑意。
魔法塔頂層,喬伊和歐拉並肩而立。
當極光出現的刹那,老奧術師身體一顫,身上的法袍無風而動,接著臉上露出異常複雜的感情來:“那個臭小子,已經打開浮士德的陵墓了麽?哎,從今以後,就是年輕人的時代了。”
歐拉的眼眸中閃過一道難以察覺的亮光。
.......
迦彥重重地摔在雪地上。
當她爬起來的時候,看到了從凜冬城方向噴發出的絢麗星光。
光芒升入天幕,編織成一片繽紛燦爛的極光帷幕,綿延萬裏之外,將整個雪原照亮,占據了她的整個視野。
迦彥心中頓時一片空白,全然忘記了君士坦丁臨走前的叮囑,向著凜冬城的方向一路狂奔。
可是,當她重新趕到凜冬城外的時候,卻呆住了,像個雕塑一樣久久立在原地。
在她眼前,凜冬城原本矗立的地方,那片宏偉的廢墟已經消失地無影無蹤。
蒼茫的天地間,除了白茫茫的一片雪地外,什麽也沒有。
整個凜冬城都已然消失不見,宛如沙漠中的海市蜃樓,隻留給後世人們的一個無法企及的傳說。
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
在一片寂靜的天地間,隻有雪花還在不知疲倦地遊蕩著,隨著北風自在起舞,柔柔地飄落在她的肩頭。
(第二卷北國風雪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