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我不信我拚不過時間拚不過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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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單單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裏了,映入眼簾的白色天花板,耳邊傳入細細碎碎地中文交流,輕輕睜開眼睛,病房裏還躺著2個病人,身邊都有家人陪護著,右邊陪床的慈祥老婦人見她睜開眼睛,呆呆愣愣地望著她,便慈祥地對她笑了笑。
單單也回了她一個笑容,她轉頭,望著滿屋的中國人,聽著親切的母語,一切讓人感覺那麽的熟悉和安心,忽然全身都覺得輕鬆了,在美國的時候,她總是把自己繃的很緊,異鄉的環境,總是讓她有些害怕,不一樣的容貌讓她顯得那麽格格不入,她總是在外國友人麵前顯得很親切友好,生怕被排斥,被欺負。
可是在這裏,她不用擔心這些,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是這麽的想回國。
醒了?”單依安從病房外走進來,走到她病床前後,彎下腰,伸手在她額頭上,想量了量體溫,單單不高興地憋過頭去,不讓他碰,單依安也不腦,強硬的撥開她額前的劉海,將手蓋在她的額頭上,用力摁住不給她動,單單抬手使勁推他的手,卻一點作用也沒有,隻能皺著眉頭生氣。
單依安感覺了一會,直起身子道:“好像沒那麽熱了,快起來。”
單單厭煩地甩開他的手:“幹嘛呀?”
你說幹嘛?趕快去律師那邊辦股權代理手續啊。”單依安催促著。
單單半躺著不動,望了望他身後,冷著臉問:“他呢?”
誰?”
單單瞪他一眼:“單宇天。”
單依安回道:“在律師事務所等你。”
單單歎了口氣,有些好笑自己居然還奢望他會來看看她,其實在他心裏,她早就是個不存在的人了吧,甚至是個汙點,拋妻棄女,過河拆橋的汙點,她的存在時時刻刻在提醒著他,自己是個多麽忘恩負義的男人。
辦手續其實很簡單,律師早就準備好兩份合同,兩個當事人簽字,然後去法院公證就行了,父親自始至終沒有和她說一句話,甚至沒看她一眼。
單單也不願和他說話,強裝著比他更冷漠,更無所謂。
結束的時候,父親對單依安招招手,遞給他一把鑰匙,輕聲說:“帶她去吧。”
那鑰匙,應該是單家老宅的鑰匙,單家的老宅在S市的郊區,那是母親長大,外公發跡的房子,單單小時候去過幾次,已經沒什麽印象了,隻記得那裏房子很古老,靠近濕地景區,麵積很大,卻潮濕又陰暗,隻有院子裏才有燦爛的陽光。
單依安還沒來得急說話,單單便上前,一把搶過鑰匙,冷笑著說:“不用你帶,我認識路。”
她緊緊地握著鑰匙,轉身走了,身後沒有一個人出聲挽留一句,甚至連客氣一聲都沒有。
單單挺直著背,一步一步走出去,背影決絕,腳步幹脆,像是一個奔赴前線的士兵一樣。
她走到樓下,分不清方向,麵無表情地悶著頭往前走,走累了便在路邊的花壇前坐下,垂著頭,呆呆地看著路上的石塊,身邊不時的有人從她麵前走過,人來人往,車聲嘈雜,熱鬧地更閑寂寞。
她根本不知道去老宅的路,也根本不想去,那裏有母親生活過的痕跡又怎麽樣呢?自己在美國的房子到處都是母親的痕跡,住在裏麵也隻是一室悲傷和思念而已。
想想真可笑,在飛機上的時候,自己還偷偷想過,她把股權給父親代理,也算是幫了他了,他會是什麽反應,會不會謝謝她,會不會說一些道歉的話呢?
自己真是個白癡,想那麽多,結果人家真的隻是找她來簽個協議而已,她連陌生人都不如,陌生人合作愉快之後還會握個手呢。
(二)
單單發現自己一點也不覺得傷心,她已經習慣了,習慣被這樣對待,隻是,還是有一點點心寒而已,真的隻是一點點。
夜色越來越晚,街上的路燈在昏暗的夜色下亮了一起來,城市裏裝飾地彌紅燈五彩繽紛地點綴著城市,氣溫越來越低,她已經凍僵了,本來就剛剛退燒的身體,又開始不舒服起來。
肚子也餓的不行,她的口袋裏隻有兩張10美元的紙幣和一些零散地硬幣,這麽晚了也沒有銀行可以兌換。她坐在陌生的街頭,無助急了,腦子裏能想到會來救她的人,就隻有那麽一個。
單單抿了抿嘴唇,終於站起來,由於動作過猛,凍僵地身子被忽然拉開,疼的雙腿抽筋,酸痛的感覺讓她眼淚一下就湧了出來,她彎著腰,扶著雙腿站了很久,才緩過勁來。
往前走了兩步,站在街頭,觀察著每一個從她身邊路過的人,有一個獨自走來的女孩,看上去很麵善的樣子,單單走過去禮貌的請她借手機用一下,結果那女孩一臉防備地躲開她走了。
單單連續找了好幾個人,都沒成功,最後是一個老大爺將手機借給了她,單單接過手機的時候,感動地都快哭了,連聲說著謝謝。
凍僵的手指有些哆嗦地撥通了那個在心裏記的滾瓜爛熟地號碼,電話在接通中的時候,她真的特別害怕,害怕電話那頭沒有人接,害怕號碼已經換了人了。
好在,電話響了三聲,那邊響起了清脆的,充滿磁性地男音:“你好。”
光這兩個字,單單聽不出來是不是他,她睜大了眼睛,有些小心翼翼地問:“是……小天哥哥嗎?”
單單?”電話那頭的唐小天準確無誤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單單差一點瞬間就哭了,她使勁地壓抑住鼻子裏湧上來的酸意,努力仰著頭,咬著嘴唇,特別可憐地說:“小天哥哥,我好餓啊,好冷,你能不能……請我吃火鍋。”
唐小天在電話那邊聽到她的求助,心都快急碎了,他連忙答應,問清地址後,立刻放下手裏的事,開車過去。
單單又在原地等了半個小時,才等來了唐小天。
唐小天來的時候,天空居然下起了雪,當他走到單單麵前時,她穿著白色的短款羽絨服和黑底白碎花的短款百褶裙,正蹲在花壇邊,蜷縮著身子,低著頭,將整張小臉埋在大紅色的圍巾裏。
唐小天走過去,輕聲喊她的名字:“單單。”
女孩緩緩抬起頭來,一雙大眼睛還含著淚水,麵頰被凍的蒼白,小巧的嘴唇緊緊地抿著,原來的學生頭發型也長長了不少,黑色的長發粘著白雪散落在胸前。
單單恍惚地看著他,她都沒注意已經開始下雪了,他又一次從冰雪中走來,像個騎士一樣,出現在她麵前,也不知為什麽,在她麵前,單單又像是變回了那個十歲的小女孩,無依無靠隻能對他伸出雙手求救。
唐小天沒有拒絕她,他彎下腰,伸手將她半拉半抱起來,單單順勢倒在他的懷裏,雙手緊緊地抱住他,臉頰貼著他寬闊地胸膛,聽著他熟悉又有力的心跳,他身上的陽剛之氣,瞬間驅走了她身上的寒意。
單單死死地抱著他,痛哭起來。
這一哭就像是收不住一樣,對他的思戀,心裏的掙紮,父親的絕情,單依安的殘酷,身體上的不適,一切的一切,所有委屈、激動、情感,都在這一瞬間爆發了出來。
唐小天被她的哭聲嚇住了,他認識的單單,一直是個寧願努力笑地很苦,也不願意哭泣的人,可現在卻哭成這樣,一定是受了很多委屈,他連忙心疼地拍著她的背說:“別哭了,別哭,告訴哥哥,誰欺負你了?”
單單使勁搖頭,哭的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才完整地說出一句:“我好難受……”
怎麽了?生病了嗎?”唐小天一摸單單的額頭,溫度燙地嚇人,他連忙拉著她說:“這麽燙!趕快跟我去醫院。”
單單忽然間變得很脆弱,她可憐兮兮地望著唐小天:“走不動了,腳麻了。”
唐小天也不囉嗦,轉過身去,輕輕鬆鬆地背起單單,大長腿往前邁著步子,沒一會就走到了停車場,開了車就往醫院去。
車裏的空調打到了最高,單單冰冷僵硬地身體終於恢複了點知覺,她靠在座位上,望著身邊開車地唐小天,緩緩地伸出手,輕輕拉住他的衣服,唐小天感覺到了她的動作,溫柔又心疼地轉頭問她:“怎麽了?很難受嗎?忍一下,馬上就到了。”
單單沒說話,隻是拽著唐小天衣服的手拽地更緊了……
她就是想拉著他,碰到他,這樣才能讓她覺得安心,才能讓她真實地感覺到,她又見到他了,不是在夢裏,而是真的,單單忍不住微微笑了,隻因為這一點小小的觸碰和親密,就讓她滿足到整個心都是甜的,開心到所有不好的記憶,所有的委屈,全都忘記了。
醫院裏,唐小天知道了單單回來的原因之後,差點氣到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