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人生的出場順序那麽重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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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聽到他的聲音,緩緩抬起頭來,單依安那張一向不可一世的漂亮臉蛋上,居然帶著一絲心疼,他緩緩蹲下來,伸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用從未有過地溫柔聲音道:“小妹,跟哥哥回家吧。”

    在路邊等了很久的單單聽到這句話時,委屈地憋著嘴唇,再也控製不住的大聲哭起來。

    好了,不哭了。”單依安伸出雙手,想把她拉起來,可是單單卻忽然爆發地用雙手捶著他的胸口,哭泣著說:“單依安,你為什麽不早點接我回家!你明明知道我是你親妹妹,也不早點接我回家!你讓我隻是因為別人的一點溫柔!因為別人請我吃了一頓火鍋,陪我去過一次遊樂場!因為別人像哥哥一樣疼我!我就丟掉了自己的心!”

    單依安!都是你的錯!你為什麽不早點接我回家,為什麽不能早點接我回家!我真的過的好辛苦,真的好累啊!”

    單單說著說著,哭倒在他的胸口,單依安皺著眉,心疼地抱起全身冰冷的她,小聲地哄著:“對不起,我現在就接你回家。”

    單單拉著他胸前的衣服,哽咽著哭泣著,單依安半扶半抱的將她帶到車邊,黎初遙冷漠地為他們拉開後車門,單依安將單單扶進去,自己也坐了上去,黎初遙將車門關上,繞到駕駛位,發動了車子。

    車子在馬路上呼嘯而過,路邊不遠處的陰影裏,緩緩走出一個男人,眼神沉痛地望著車子消失的方向。

    一路無言,車外燈火通明,車內漆黑一片,單單的酒勁已經上來,加上剛剛哭了太久,她靠著單依安的肩膀已經沉沉睡去,單依安抬手輕輕撫摸著她軟軟的頭發,他垂下眼睛,忽然輕聲開口道:“小的時候我很討厭她,討厭到恨不得她死掉。”

    不出意外的,駕駛位上的人一點聲音也沒發出,這就是單依安喜歡將她帶在身邊的理由,這個女人,冷靜又聰慧,寡言又能幹,就像一個機器人一般,你跟她說任何事,她就像沒反應,也像沒聽見,更不會跟任何人說。

    和她說心事,讓他覺得很安全。

    單依安半抱著單單,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她的肩膀,像是小時候哄著自己的妹妹睡覺一般,溫柔地哄著她入睡。

    單依安低頭,望著這個和他隻有一半血緣的女孩,繼續說道:“可是她和我妹妹一般大,和我妹妹一樣,活的那麽無助,那麽痛苦,那麽渴望著親情和關愛。”

    可是也和我妹妹一樣,什麽也沒能得到。當年,我報複了所有傷害我的人,卻沒辦法報複她。”

    單依安拉起單單白皙的手緊緊握住:“因為她跟我一樣,跟我妹妹一樣,她所受過的痛苦我們都嚐過,她所渴望的東西,我們都渴望過。”

    所以有時候覺得,放過她,就像放過自己。”單依安說這些的時候,一直很平靜,也很溫柔,今晚的他,似乎被單單那淚如雨下的控訴刺激的有些感性,說了很多廢話,可還好,那個聽他說廢話的人,絲毫沒有反應。

    (三)

    深夜,唐小天獨自來到一個叫杏花公園的地方,這些年,他經常來這裏,看看這裏的花,這裏的樹,這裏的涼亭,這裏的湖泊。

    每次來到這裏,閉上眼睛,似乎總能清楚的記起那個女孩在他耳邊說的每一句話。

    十年了,就像單單說的,她用十年也沒能打動他,而他用十年,也沒能忘記另一個人。

    十年,似乎彈指一揮間而已,十年,似乎又漫長地無邊無際。

    在這寂靜的十年裏,他的身邊,似乎聽不到除了單單以外的聲音,可是今天,那個聲音也對他宣布,她要離開了。

    原以為自己會輕鬆一點,卻忽然覺得安靜地可怕。

    唐小天緩步在杏花公園裏走著,停在一個八角亭邊上,抬頭望著涼亭上,用黑色的草書寫著“夏有喬木雅望天堂”的牌匾,久久未動。

    每次看到這個牌匾,就會想到舒雅望曾經紅著臉,輕笑著在他耳邊說的那句: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天堂。

    每次想到這裏,他的心依然悸動不已。

    可每次,也會因為這句題詞,瞬間想到夏木,這個公園真正的主人。

    唐小天走進涼亭,輕輕的閉上眼睛,腦海裏一直閃過這些年的事情,每一件,每一件,都像電影一般在他腦中回放,關於夏木的,關於舒雅望的,還有,關於曲蔚然的,那些人,已經在他的生活裏消失了十年,可所有的事依然就像發生在昨天,他的時間好像隨著那些人的離開,早已經靜止了,而他身邊的人,正一天天的老去,一天的長大。

    父親已經從部隊退休,每天拎著鳥籠去河邊和人下棋,為了一個棋子和人爭論不休。

    母親的頭發已經花白,每天依然準時出去買菜,隻是每次見到有老太太抱著孫子孫女從她麵前經過,總會又歡喜,又羨慕的繞著道走。

    張靖宇的兒子已經上了小學,每天調皮搗蛋讓他操心,喝酒的時候他的嘴巴裏除了他的兒子,似乎已經沒有別的話題。

    那個剪著娃娃頭大眼睛的女孩,早已褪去少女青春的活力,穿衣服的顏色也漸漸從粉色係,變的素雅起來,愛嬌明亮的笑容也變得柔和,一發脾氣就跺腳嘟著嘴巴的小動作,也已經好久沒看見了。

    他們都在改變,而他卻沒有,他們都在往前走,而他卻沒有。

    他一直一直站在原地,一步也沒動。

    他清楚的記得,夏木葬禮那天,他和舒雅望說了:“我不會等你。”

    可是,他卻沒有做到。哦,也不能說沒有做到吧,隻是,他沒有想去的地方,所以,還一直留在原地,留在這個公園裏而已。

    唐小天又想起了單單,那個女孩,在今天晚上哭的那麽傷心,哭的他心都疼了。其實他也好想大哭一場,然後學著她那樣,瀟瀟灑灑地放棄一段求而不得的感情。

    可是他做不到,最疼的那些日子早就過去了,現在的他,不過是被放在溫水裏煮著的青蛙,死不了,卻每天都很難受,卻又說不出來怎麽難受,隻是覺得,他已經很多年,沒有暢快的呼吸過了,總覺得沉悶悶的,壓在胸口的地方,喊不出來,壓不下去。

    唐小天用力的深吸一口氣,然後吐了出來,望著手裏麵單單還給他的耳釘和天使小人,想到她還給他這些時說的話,她每天晚上,每天早上都在想著他嗎?想著那些她和他的可能?

    其實,說他沒想過,是騙人的。多少次,在同事勸他的時候,在母親怒罵的時候,在父親喝著酒暗示提點的時候,在同學聚會上看著別人拖家帶口的時候,他都想過,算了吧,就這樣吧,跟她在一起吧,這麽好的女孩,這麽愛他的女孩,他有什麽不滿足呢?

    可是每次,心理卻又有另外一種聲音在問他:如果跟她在一起,你就必須全心全意去愛她,嗬護她,不讓她受一點點傷害,你首先要做的就是徹底忘記另外一個人,你做得到嗎?

    每一次,他在心裏回答的聲音,都是否定的。

    可是今天,那個否定的聲音,似乎變得不再堅定,而另一種聲音鼓噪著他,焦急地質問著他,為什麽不試試呢?試著忘記她,試著去當一個薄情的,健忘的男人,試著去接受,一個愛了你這麽久的女孩……

    唐小天在黑暗的涼亭裏,睜著眼睛,安靜地坐了一整個晚上,隻是在這安靜的表現下,他的心裏卻在做著激烈的鬥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蒙蒙亮了起來,鳥兒在樹枝上嘰嘰咋咋地叫著,公園裏晨練的人多了起來,成群結隊的老頭老太太們在打著太極拳,一對夫妻,帶著一個小寶寶走來,寶寶似乎隻有1歲左右,還不會走路,寶寶的爸爸彎著腰牽著他的手,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小寶寶極其興奮的嗬嗬直笑,寶寶媽媽快步走到前麵,拿著手機對著父子兩溫柔地叫著:“寶寶,看這裏,看媽媽,看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