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野戰，或許英國士兵對上楚軍可以以一敵二。

    然而依托從要塞高地到山腳的層層工事和與英軍差距不大的裝備，加上兵力占據了優勢，采用的又是傳統作戰不同的塹壕戰術，守軍與英軍的戰損率遠超一比二。

    麵對越來越嚴重的戰鬥減員，格裏蓋爾少將看得心驚肉跳，這才不過一輪攻擊，他那五千出頭步兵又有近千死傷。

    站在戰列線後方的他實在想不明白中國人怎麽就會有如此強大的戰鬥力，難道東西方戰略戰術思想的不同，造成了英軍水土不服？

    由於沒有接到指揮官下達後退的命令，依然保持著隊形的英軍被不到一人高的鐵絲網阻擋。雖然不是刺鐵絲，網眼也開得大，但要保持攻勢士兵們還是隻能從網上爬過去。

    “砰砰砰！”

    就是這一兩秒鍾的機會，讓上百名英軍遭到密集的射擊，百多具屍體在圍欄上組成了一道屍牆。

    更可怕的是，隨著距離越近，對麵的射擊更激烈也更精準，前方還有兩道圍欄，如果想要全麵突破，估計還要填上上千甚至數千條人命。

    一百來米的距離，三道低矮稀疏的鐵絲網，仿佛成了不可逾越的障礙。

    “撤退！”

    格裏蓋爾無奈歎了一口氣，下達了令他倍感屈辱的軍令。

    今天的戰鬥讓他束手束腳，中國人使用了一種他從未見識過的戰術，導致英軍的戰術素養和戰鬥力無處發揮。雖然他看不到對麵具體的傷亡情況，但一方隱蔽作戰一方無遮無攔還排成了密集隊形，哪怕英國陸軍士兵槍法再精準也難以擊中敵人。

    他所不知道的是，這個時代的戰爭還沒怎麽講究個人的射擊精度，而周曉峰成軍以來的要求就是士兵要盡量提高命中目標的能力。

    一兩百米的距離，就跟送到槍口受死差不多。

    即便是雙方使用的戰術相差了幾十年，英軍依然給防守一方的楚軍帶來了上百人的傷亡，可見英國人的戰鬥力要遠遠超出了西班牙人。

    當初卡洛斯上校指揮同樣兵力在巴拉望登陸作戰時，取得的戰果隻能以個位數計算。

    第二強的陸軍，卻是不可小覷。

    “殺敵！”

    看到洋鬼子開始撤退，有些興奮過度的士兵開始爬出戰壕，向敵軍追擊。

    “砰砰砰！-”

    “趴下！”

    “撤回來！”

    指揮員沒有下達追擊命令，擅自出擊就是違規，而就在一線士兵數百人衝出來時，邊打邊退的英軍及時抓住了機會，一輪齊射，居然就造成了近百人的死傷。

    看著迅速退回去的守軍，格裏蓋爾惋惜不已。

    要是能公平一戰，說不準就此突破對方的防線。

    看看山腳下再度隱伏起來的中國士兵，再望向三裏外的要塞炮台，這步行也就十多分鍾的距離，仿佛變得遙不可及。

    “砰砰砰！-”

    兩個步兵團向山穀另一側的坡地集結，經過這一輪進攻後，格裏蓋爾手下還能戰鬥的士兵已經隻剩下不到四千人。

    就在這個時候，通往萊梅裏方向的山林中響起了密集的槍聲，樹頂上飄起大片大片的硝煙，即便隔著三四裏路的距離，受傷士兵的慘叫聲依然清晰可聞。

    “不好！”

    格裏蓋爾感覺到自己撞入了一個可怕的圈套。

    行進中的炮兵就像赤*的羔羊一般柔弱，即便有少量步兵保護，以英軍的戰鬥力也就能抵擋住兩倍數量的敵人不落下風。

    但聽起來，炮兵團受到的攻擊比昨日還要猛烈，從槍聲的密集程度判斷，至少有五千以上的敵人在圍攻己方的後隊。

    山路崎嶇，周圍樹木蔥蘢，野戰火炮根本施展不開。

    “救還是不救？”

    遙望山路的盡頭，格裏蓋爾一陣猶豫。

    山地作戰不是英軍的強項，倒是聽說印度的廓爾喀軍團擅長山地戰，可惜，自己的這兩個團大多是駐守城市的士兵。進入到叢林裏別說組織戰鬥，說不準還會因為找不到方向而造成非戰鬥減員。

    如果沿著山路回援，這三四千人隻能排出長蛇陣，兵力施展不開，在這麽長的戰線上反而有可能被分割包圍。

    “來不及了！”

    格裏蓋爾的判斷沒有錯，此時那近兩千炮兵團的士兵已經被三個旅近萬人的楚軍分割包圍。一比五的差距，加上又是突如其來的襲擊，炮兵團在抵抗不過一刻鍾就開始全麵潰敗。

    近戰之時，炮兵到底比不上步兵。

    有勇敢的士兵在撤退之時引燃了火藥與炮彈，甚至有人冒死將炸藥塞入炮管以破壞火炮，多出爆炸與炮彈的殉爆摧毀了二三十門陸戰火炮與超過半數的彈藥。

    但是這隻是最後的掙紮，在絕對的實力麵前，近兩千名英國士兵被打死打傷千多人，還有幾百人不敵投降，隻要幾十人遁入山林逃出了包圍圈。

    英軍的退路被切斷了。

    “中國人哪裏冒出來這麽多士兵？”

    .....

    被打了頭，又斷了尾，損失慘重的格裏蓋爾少將很想大吼一聲‘天不助我，此非戰之罪！’

    登陸萊梅裏的八千多英軍如今加上傷兵都隻剩下了四千多人，還被困在要塞防線與數十裏密林之間，成了一支名副其實的孤軍，這是全軍上下預先所未料想到的慘敗。

    剩下的士兵心情沉重，除了沮喪之外，還有憋屈。

    自始至終，中國人就沒有和他們堂堂正正地戰鬥過，他們很想掐著敵人的脖子問一問：‘你們為什麽不按規矩出牌？’

    歐洲人幾百年來都是推崇正麵交鋒，猛打猛衝那一套，戰爭打的是實力，打的是士氣和裝備。這種神出鬼沒的打法，委實讓他們難以接受。

    正是在此戰之後，有少部分歐洲人開始研究中國的孫子兵法、三十六計等兵書，然而幾千年的軍事思想精髓，豈是那麽容易學的。

    兵不厭詐，英國人為自己的自大傲慢付出了沉重的代價，而這還隻是開始罷了。

    就在格裏蓋爾開始收攏兵力組織防禦之時，恢複了行動能力的阿爾伯特親王忍著身體與精神的雙重痛苦，在他的新旗艦‘勇氣號’的率領下，剩下的七艘風帆戰艦出現想那蘇格布以南海麵。

    山那邊傳來的槍聲與爆炸聲還有山林中衝天而起的濃煙，展示著戰況的激烈，然而，等艦隊靠近海岸線，陸戰已趨於平靜。

    他們，來的太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