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投降者的悲哀

    福建行中書省建寧路建安縣，建寧路管軍總管黃華，正在焦躁的在縣衙內走來走去，不安之色，顯於表麵。

    黃華回顧自己的前半生，少時任俠橫行鄉裏，在左鄰右舍的心目中自己就是個不事生產的無賴，隻因家裏窮的叮當響，沒了辦法才和同鄉一起幹了殺頭的買賣，販賣私鹽，做了這等事情這生活倒是日益好了起來，沒幾年也算是小富貴一場，自己的旗下也跟隨了一幫子弟兄討生活，儼如江湖豪傑，恰巧碰著蒙古南下，天下大亂，善於把握機會又不甘於現狀的黃華知曉自己的機會來了，以自己在建寧府的威望，以自己手底下販賣私鹽的弟兄為心腹，幹起了“保宋”的的買賣並適時的聯絡了佘族女英雄許夫人的抗元部隊，共三萬多人，斷發紋身，號頭陀軍，抵抗元軍。由於自己的善戰這隊伍越做越大，大到引起了蒙古朝廷的注意。

    黃華也不是個傻子，不會打了幾場勝仗就狂妄到真的以為自己可以擊敗縱橫天下的蒙古騎兵的地步，他知道這一切僥幸的成分很高，他知道若是蒙古舉天下而來，自己除了敗亡基本上也沒有別的路可以走，黃華自己知道自己事情，自己打出的那個“保宋”的旗號很本就是扯淡，自己在宋時做的是殺頭的買賣，自己本就是江湖亡命，跟這個大宋朝本就是對立的，大宋朝的官家若是捉到了自己不用說“喀嚓”就是一刀，自己保他？那不是可笑？

    自己打出這個旗號無非就是想個自己爭取些利益，爭取些人心，黃華自幼也讀過幾本閑書，知道所謂的“吊民伐罪”雖然黃華也不見得能真的明白這其中的意思，但是卻是能夠模糊的知曉個大概，總打著這個旗號是沒錯的，打著這個旗號，自己可以人多，錢多，地盤多，反正好處是有的。

    但是黃華也知道，這所有得到的好處都是有一個前提的，若是被蒙古人盯上了，那所有的一切都沒了，自己並沒有抵抗蒙古騎兵的能力，曾經比自己強大千百倍的大宋朝廷也在蒙古騎兵的打擊下滅亡了，皇帝都做了俘虜，自己有什麽能耐，能夠抵擋住蒙古騎兵的一擊？

    至元十五年十一月，蒙古朝廷終於決定對自己動手命名將高興在建寧府設立行都元帥進行鎮壓。至元十七年八月，元廷又命完者都為鎮國上將軍福建等處征蠻都元帥，領兵五千與高興會合。

    黃華告訴自己一切都完了，黃華完全沒有抵抗蒙古鐵騎的信心，一絲一毫有也沒有。

    黃華甚至做好了逃跑的打算，他不是大宋朝的忠臣，沒必要為大宋朝殉節，帶上自己的家當跑，也許是種最好的選擇。

    可是世事往往總是出人意料，就在黃華都準備逃跑的時候，沒想到蒙古的名臣猛將竟然看上了黃華。願意招降他。

    黃華做夢也沒想到，完者都以黃華熟悉福建山區作戰為由，以征蠻副元帥重職招降黃華，命黃華為前驅，清剿漳州陳吊眼抗元起義軍。

    黃華時常以江湖人自居，即便是做了義軍以後還是以江湖人自居，常常不忘章顯自己江湖大豪的身份，仗義疏財，搞的自己和當年梁山的宋公明大哥一般，江湖中人最忌諱的是什麽？勾引二嫂，做叛徒。

    黃華一芳江湖大豪想必不會不知曉做了叛徒意味著什麽？可是這些和自家的身家性命比起來又算的了什麽？

    江湖義氣？那是沒事的時候說說，有事的時候自然是各人顧各人，江湖朋友的交情在好，總還是沒自己好。

    何況黃華的“進取心”還是很旺盛的，蒙古已然取得天下就當為正統，如何不能歸順？征蠻副元帥，多少人亡命了一輩子也得不到這個位子，如今自己唾手可得，怎的不能投降？要投降，而且要趕快的投降，若是晚了，這個位子被別人坐到了，那才是得不償失的，誰知道這些所謂的義軍裏有多少心懷異誌的人？

    這是當年黃華真實的想法。

    黃華幹淨利索的投降了完者都，被授予征蠻副元帥，元廷剿陳的馬前卒，憑著自身的本事攻破五個陳吊眼起義軍寨。至元十九年三月陳吊眼在千壁嶺被捕遭難，汀漳抗元起義軍被剿滅。本為南北呼應的陳黃抗元起義軍被元廷瓦解了，黃華也因之被授為建寧路管軍總管。

    一時風光得意的黃華儼如朝廷大員，至於是當年兄弟們的血染紅了自己的頂子那就顧不得了，也許夜深人靜的時候，黃華有那麽一絲絲的羞愧，不過那也是一閃而過而已，誰會記得那麽多，陳吊眼，該他倒黴罷了。

    正當黃華正欲準備大展拳腳的時候，卻傳來了讓其膽戰心驚的消息。

    近日閩地傳言，建寧路管軍總管黃華欲反，當年不過隱忍為大宋，今日欲重振大宋，以建寧路反。

    消息頓時傳遍閩地，被傳的是繪聲繪色，有鼻子有眼睛，道黃華當年是怎麽的隱忍為國，是怎麽的忍辱負重，今日欲一朝洗盡恥辱，以報趙官家。

    越傳，黃華就越心驚，這是什麽？這是取死之道，本來自己這個投降人就不被朝廷信任，如今傳出如此流言，自己如何得釋疑於朝廷，縱然朝廷不把自己下大獄，但是鐵定是不會在用自己了，自己的前途什麽的全完了，說不定還會被監視居住起來，到時候自己那可是身不如死。

    黃華著急的是直跺腳，可那又如何？根本就想不到一點好辦法。

    黃華急得朝自己的心腹手下劉四海喝道“查出來了沒有，這個謠言到底是從什麽地方傳出來的？”

    劉四海苦笑道“大人，這，如今滿城都在傳言這個事情，委實不知道源頭是在哪裏，根本查不出來啊。”

    黃華罵道“廢物，這點事情都辦不好，老子若是倒黴了，你們還能落的好？”

    劉四海道“要不趕緊上書朝廷以明心跡？”

    黃華喝道“早就做了，可是這有用麽？朝廷本就不太相信我等投降之人，如今出了這事情，無論如何是不會在相信我等了。”

    劉四海苦笑道“那該如何是好？”

    就在此時黃華卻突然聽道有人來訪，指明要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