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十五)這種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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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徒弟中的是熱毒吧.”
華大夫臉無表情的說道:“半年內不解,熱毒發作,體溫便會越來越高,最終會把器官灼壞,甚至連血液都蒸發幹.這種熱毒隻能以斷腸草的寒毒中和,而斷腸草處理需要10天,但此時已臨近期滿,妳心急救治徒弟,必定等不及10天.”
頓了頓,華大夫繼續說:“未經處理便使用斷腸草,身體自然會殘留下餘毒.這時,你早已中了天一神水的毒,兩種毒一起發作,即使是妳這種用毒的高手,想要完全解清至少也得數天功夫.”
“這個女人生性多疑狡詐,以妳的閱曆,自然不會讓自己露出破綻……為了嚇走她,妳隻能暫時將毒性強行壓製住.隻要唬走了她,以妳的能耐,這些毒自然都難不到妳.”
“……然後,是他進來了,其實,妳會碰這個祝尤,在我意料之外,想不到,他是……”
“天一神水和斷腸草雖然厲害,但隻要有時間,妳自然可以慢慢配出解藥,但妳碰了他,他體內殘留的烏頭便會經由皮膚侵入到妳心脈中,首先會和斷腸草產生反應轉變為新毒性,這新毒與天一神水屬性相衝,必定無法共存,數種混亂的毒性在身體中爭鬥,此時,妳雖然憑著深厚的內力強撐,但隻要妳一動用真氣,壓製的毒性便會發作,絕對活不過半個時辰.”
毒食婆婆緘默不語,顯然華大夫說的一切都正確.
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中.
“你、利用我?”
淩路難以置信的看著這個中年人,腦子忽然空白.
不久前,他還在暗自感激著這個仁義的大夫,此時,隻剩下一片冰冷.
“利用?不……”華大夫搖頭否認:“我並沒有說謊,腐骨粉的毒世上隻有兩個人能解.”
“這個女人向我求救,我確實是沒能力救她,身為一位醫者,我唯有指點她來找毒穀穀主……但於私,既然她求我救命,難道不要付出代價?……至於你,你要追殺她,我便送解毒丹助你;她發布懸賞任務,我去發布保護任務……雖然這顆解毒丹幫了我忙,但站在你的角度上,我沒有對不起你什麽……難道你能否認,不是我幫你,你能來得到這裏?”
從回答淩路的責問開始,華大夫的眉頭就一直沒舒開.他把他的立場和公理都解釋清楚,說得少年無話可駁,但說著說著,他的眉心卻皺得更深,說完了,他忽然地愣住.
這些年來,為了報仇,他苦心鑽研旁門;為了報仇,他絞盡腦汁,想盡一切辦法.
從父親死的那一刻,一直至今,他的生命,心心念念,隻有報仇.
他忘記不得,父親在他麵前,由活生生一個人,變成一具腐爛的屍體;他忘記不得,娘親在他麵前,吐血而亡,含恨而去;他忘記不得,一夕之間,由人人羨慕尊敬的醫藥世家後代,變成一個搖尾乞憐的路邊乞兒.
在世間,獨孤一人,努力數十載,為的,不過是一個公道,一個隻能靠自己去爭取的公道.
但,什麽時候,自己卻變得偽善至此?
解釋這些做什麽呢?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不管是有理還是無理.
猶記得那個人對自己說,為人心壞也罷,但至少要坦蕩,不要為做過的事狡辯.
沉吟了一下,華大夫對淩路點一點頭,說道:“嗯,我的確是利用了你,但我不會覺得愧疚,因為沒有我的丹藥,你也不可能進得來,沒有我派人救你,你也早已死掉!”
“不愧是華佗仙師的後人,華家的傳人,心胸坦蕩,即使是用了計謀,也可以率直的說出這種話來.”毒食婆婆聽著華大夫說這句話,沒有厭惡的情緒,眼中反而有一絲讚賞.她說完,又道:“有些事,沒有誰對誰錯,隻是立場不同罷了,寒哥應該有教導你,凡事堅持自己就好……也罷,這些話,也輪不到我說,去給你師傅磕個頭吧……害死你爹的是我,寒哥並沒有對不起你什麽,他收你為徒,教導你知識學問,這份情,應該三拜.”
華大夫默然,對著逝者的遺首,他跪下,鄭重的叩了三個響頭,才站起來.
是因為經曆太多嗎?在這種時候還可以神色自若的說話交談.
淩路默默的聽著,隻覺得悲哀.
是啊!人人都沒錯,但他又有錯麽?
為什麽,要借我的手,來害人?
為什麽,要讓我的手,染上鮮血?
他麻木的看著身中劇毒還在強撐的老婆婆,又怔怔的看著冰冷冷的李大夫,忽然的,大顆大顆的淚珠便從稚嫩的臉頰上滾落.
奇怪,今天已經是很幾次了?
其實他是很討厭男孩子哭的,因為他覺得“哭”是小孩子的行為.
可他無法忍住……說不清到底是悲傷還是什麽.
隻是……好疲累.
毒食婆婆看著淩路,歎息一聲,但這個時候,又該對這孩子說什麽好?
華大夫拜別了李大夫後,又淡漠的看著蒼老了許多的毒食婆婆.其實他眼中的仇恨已經很淡了,不像以前那般入瘋入魔……他已過了年少熱血的年紀,隻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報仇也已經深深烙印到魂魄中,成為執念.
無法放開.
看著華大夫,毒食婆婆眼中卻有一絲欣慰,但她依然用平淡的語氣說:“既然你清楚我已用內功將毒壓住,也知道單憑這樣是殺不死我的,想來你還有準備…還有什麽手段,盡管使出來吧.”
“我當然並未妄想過妳如此輕易便被毒死,我甚至也沒有預料到,妳會碰他……籌劃了這麽多年,我……”
華大夫搖搖頭,他仰天,忽然發出了古怪的嘯聲,接著,便聽到“咚!咚!咚!”的腳步聲響起,連地麵都仿佛因為這沉重的腳步微微震動起來,這是什麽東西?
這腳步聲越來越清晰,隻見五彩瘴氣中浮現了兩隻龐然大物的身影.牠們踱步走出,卻是之前曾遇到的那種犀牛怪獸.
獨角犀牛(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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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兩隻boss級的怪獸,但牠們的雙眼呆滯無神,仿佛被催眠了般,隻是兩具沒有思維的軀殼.
華大夫再次發出個尖銳的嘯聲,這兩隻獨角犀牛一聽到,如同接到命令的死士,毫無表情的一步一步向前踏進,沿途踩出一個個清晰的腳印.
“迷魂香麽……”
毒食婆婆淡淡的說道,似乎不怎麽放在心上.說完之後,她舉起食指向前輕輕一吹,隱約間仿佛見到有一抹奇異的氣體飄出,轉瞬消失在空氣中.隨即,碎石小道兩旁的花圃、裏麵各種形態怪異的植物,忽然劇烈的抖動起來,仿佛地下潛埋著什麽凶狠的野獸,正蠢蠢欲動,準備衝殺出來.
“寒針毒草,在毒食婆婆之前,我的名號,是…….”
“毒草仙子……”華大夫表情平靜的接過話“我怎麽會忘記,這便是毒草陣麽……”,他在身下灑出一種淡藍色的粉末,這些粉末形成一個圓圈將他包圍住.接著,他的拇指和食指輕搓一下,“噗”的一下細微響聲,隻見一點淡藍色的火苗憑空冒出,懸浮在食指頂端.華大夫垂下手,隨手把這點火苗彈落到地上的粉末中,當那點火苗與粉末碰觸的瞬間便燃燒起來,生出淡藍色的火焰,這火勢飛快地沿著粉末蔓延而去,眨眼間的功夫便出現了一個火圈.
這個古怪的淡藍色火焰圈,隱約散發出一股奇特的氣味,不知為何,當這股氣味蔓延到空氣中,毒穀中剛剛所有抖動的植物仿佛都見到了什麽恐怖天敵似的,瑟瑟發抖,如同戰敗的俘虜,在哀求饒命.
“驅魔香……”
毒食婆婆皺了皺眉,看著兩隻體型龐大的怪獸緩步走來,她用力朝前方摔出一個瓶子,足足十幾扔出米遠.
瓷瓶破碎後流出一種顏色古怪的液體,按照這個路線,直線前進的獨角犀牛必定會踩到這些液體的。但這種液體卻不是用來對付獨角犀牛的,隻見這些液體流出後,在花圃中顫抖恐懼著的植物叢中,忽然有三株顯眼的怪異植物掙脫了對“驅魔香”氣體的懼怕,猛地把身子往上一提,居然一下子長高了一倍有餘,細看,原來不是長高了,而是因為這幾株怪異的花草把自己的“根部”用力拔了出來,如同陷入淤泥的腳.
枯蘿食人草(變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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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蘿食人草有一張捕鼠夾般的猙獰嘴巴,全身都都長著某種硬刺,好像刺蝟般,牢牢地把自己保護在裏麵.
這三株食人草走出花圃去到液體前停住,由此可以猜到這些液體顯然是用來對食人草下達什麽隱蔽的指令,類似指揮的道具.
這兩隻被操縱住的獨角犀牛也不知道要繞開,很快,獨角犀牛便和食人草相遇,五隻怪物各自嘶吼一聲,猛地開始廝殺.
獨角犀牛的體形龐大,力量也大,牠們龐大的身軀就是一種攻擊手段,隻見兩隻巨物直直撞過去,“咚咚咚!”,沒打就已有千軍萬馬的威勢;而三株變異的食人草體型也是驚人的龐大,更讓人震驚的是,它們竟然也力大無窮?
隻見其中兩株食人草好似摔跤的角力士,分別將兩隻獨角犀牛擋住,而剩下的一株巨型食人草便衝上前將它身上尖銳的硬刺直接刺進獨角犀牛身體之內,同時嘶叫一聲,張大嘴巴便咬過去.受到攻擊,兩隻獨角犀牛呆滯的眼睛回複了一絲神智,牠們感覺到痛楚,不甘怒吼連連,也發狂地廝咬回去.
這兩隻獨角犀牛雖然強橫無比,但到底是敵不過三株變異的食人草.食人草的攻擊手段讓人心寒,它們身體每一處都含有巨毒,隻見破千的毒素傷害不斷地從兩隻犀牛頭頂冒出.更恐怖的是,食人草每撕下獨角犀牛一塊肉吞掉,馬上就會見到血量有所回複,此消彼長,幾分鍾之後,兩隻獨角犀牛、堂堂首領級的boss就被三株食人草生生弄死,在牠們死後,還爆出了幾件發光的裝備.
但食人草連獨角犀牛的屍體都不肯放過,牠們圍著兩具龐然大物的屍體便撕咬起來,用敵人的血肉來補充自己的生命.
“果然不愧是毒草仙子……”
華大夫隻是略略皺了皺眉頭.神情安然地站立在火圈之中,並沒有為這個結果感到太大的意外.他又掏出一個瓷瓶順手把塞子拔開,隻見從裏麵飄出一種綠色稠濃的氣體.接著,華大夫把這股氣體向天上彈出一道,隨即又把瓶口堵上.
“七千紅蝗蟲!”
見此,即使是一直冷靜的毒食婆婆神色也凝重緊張起來.她拉著淩路便後退,直到兩人退到毒穀中心最大的那棵怪花處才停下.
就在這股氣體飄上天際消散掉,不一會兒,整個毒穀忽然都聽到一種古怪的響聲,“嗡嗡嗡”的,最初還隻是雨點般,逐漸的,由微弱變為清晰,眨眼間成為磅礴大雨.
“世上事物相生相克,這些植物的能力雖然強大,但蟲始終是植物的天敵.”華大夫看著驚慌的毒食婆婆,臉上卻沒有多少喜悅:“這些紅蝗蟲已經幾天沒有進食任何食物了,恐怕連這穀中植物也不夠喂飽牠們.”
在華大夫說著話的時候,這種響聲已經清晰得如同在耳邊,頻率又極之密集,這是……蟲鳴的聲音?
天空忽然一暗,淩路不由得抬頭望去,看到那實物,他立即麵如死灰,嘴唇發青.
隻見數不清的、像蝗蟲樣子的紅色昆蟲從天而降,紅壓壓一片,如同赤潮海浪般翻滾湧動.這片紅色蝗蟲大軍猛地朝著三株食人草撲上去.眨眼間,原本威猛無比的食人草便被裹得密密實實,遠遠望去就像三隻會蠕動的蟲蛹,讓人毛骨悚然.
蟻多尚且能咬死象,更何況是數量如此龐大的昆蟲,不消片刻,體型龐大的三株食人草居然被啃得一幹二淨!!這些昆蟲吃掉了食人草,“嗡嗡嗡”地飛起來匯聚成一股紅流朝著淩路兩人撲去.
就在蟲流距離兩人還有10米時,毒食婆婆深吸一口氣,猛地一掌打中自己心口,隨即“噗”一聲噴出一道血箭,但這道血箭隻是外強中幹,射到昆蟲大軍上便灑落地麵.
說來也怪,但凡是碰到血的紅蝗蟲全都直直地掉落地上,居然死了?而且原本要撲向毒食婆婆和淩路的蟲流忽然一散,隨即又朝著地上紅蝗蟲的屍體和那些血一湧而上.
毒食婆婆一生與毒物打交道,什麽靈草毒草服食過不計其數,身體之內的血液某個程度而言是一種很滋補的東西,這時她身中劇毒,藥血同時也成了毒血,這些蟲子一碰到,自然是會被毒死.
這少少一點血當然不可能毒得死數量如此龐大的紅蝗蟲群,但毒食婆婆要的隻是把牠們吸引在一起,隻見這數千隻蟲子全部凝聚一起,看起來就像一隻蠕動的大蟲.這時,毒食婆婆猛地撒出一把燃燒粉,這些粉撒在昆蟲群立即著火,瞬間居然變成一個熊熊烈焰的火球,“劈裏啪啦劈裏啪啦”的響聲不斷從火球中傳出,同時飄出一股肉香,眨眼間,這數千隻紅蝗蟲居然被燒得一幹二淨???
不,還有幾十隻紅蝗蟲逃離了火球,失去了毒血的吸引,牠們鳴叫著便飛過來.毒食婆婆咬了咬牙,用拐杖的尾端在左手手心上劃出一道大大的傷痕,隻見顏色黑紅的血液從傷口處流出,她將這些毒血往拐杖頭一抹,隨即捉住尾端伸向前,於是那走漏的幾十隻紅色的昆蟲便全都撲了上去,仿佛那些毒血是什麽美味食物,但牠們才一碰上又直直地掉到地上,顯然也是被內含的毒性毒死了.
雖然把這些紅蝗蟲解決掉,但毒食婆婆噴出血箭時動了真氣,體內的劇毒一時壓製不住立即發作,她的手部居然開始變黑,這片黑甚至沿著脈絡慢慢蔓延過去.好在毒食婆婆的內功極其深厚,她立即又把功力聚起,勉力把毒性再次壓製住.
華大夫做所有事,不過是為了引毒食婆婆動用真氣罷了,隻要她動用了真氣,勢必無法再控製毒素,任著劇毒在身體內裏橫行肆虐,但毒食婆婆居然可以把毒再次壓回去,華大夫見此心中也暗自一驚,頓了頓,他從驅魔香裏走出來.
“不要過來!”淩路怒聲咆哮,但任誰都聽得出他的色厲內荏.
“走開,我並不想殺你.”華大夫淡淡的說著,腳下卻沒有停.
“師傅???師傅?!!!!!”
就在這個時候,毒穀之中,居然又傳出一把少年的聲音?
“師傅,妳在那?我拿到了斷腸草了!一會兒那個女人來了不要甩她!!”
望向聲音傳出的方向,伴隨而出的,居然是兩個玩家?而淩路卻怎麽都想不到,其中一人,卻是他認識的——騎士?
另外一個人似乎是遊俠,他們走出來時見到滿地碎屍肉塊不由得都一怔,但兩人都不是笨蛋,這個場景用腳趾頭都猜到是怎麽一回事,兩人急忙衝過來.
“小路?師傅?!!!這是怎麽回事?”
“騎士,他要殺婆婆.”淩路好似見到救生圈一樣緊緊捉住騎士的手.
騎士見到毒食婆婆奄奄一息的樣子當下就怒了,他一推他的遊俠朋友,惡狠狠的恨聲道:“大黑,上,替我幹掉他!”
“誰才是老板?”這個遊俠皺眉說道,但他還是施展輕功迎上去,與此同時騎士已經飛快地結著手印施展加持狀態技能.
這個遊俠的武器是一把九環大刀,他的身法快若飛虹,數息便奔到華大夫前,九環大刀從上劈落,這是刀法——
“獨劈華山!”
這是把真氣灌注到刀身形成刀芒的技能,攻擊力極強,但下一秒,遊俠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震驚,隻見他頭頂冒出個“—14334”的數字,隨即化作一道白光消失.
“習武之人,居然將死穴擺到敵人麵前.”
華大夫冷哼一聲,此時,隻見他食指和中指夾著一枚約三寸長的粗銀針,而他就是以這枚長針刺進遊俠腋下的死門,將他秒殺的!
“大黑!!!”
騎士手上的技能正準備要放出,卻沒想到華大夫用長針作武器刺中遊俠死門,竟然一下將他秒殺掉.他眼一紅,扯下背上比人還大的木葫蘆怒吼一聲便衝過去.
“徒兒!!”
“騎士回來!”
兩人急呼出聲,但這時騎士因為遊俠的死紅了眼,又怎麽會聽得進去.
“我跟你拚了!!!”
騎士拔開塞子一拍葫蘆,隻見從大大的木葫蘆中噴出一股霧氣朝華大夫射去,是他曾用過的“瘴毒”攻擊.見此,華大夫冷哼一聲,隨手對射來的瘴毒撒出一把燃燒粉,隻見瘴霧和燃燒粉一碰觸,立即產生猛火,燃燒粉輕易便把瘴毒燒淨了.
“可惡!”
騎士憤怒之下忘了自己隻是個小小的藥師,他衝過去、掄起木葫蘆朝著華大夫頭上便砸落,華大夫皺眉,一側身便躲開,與此同時,兩指夾著的長針快若閃電地刺出,下一秒,騎士臉上同樣露出一個震驚的表情,紅字飄出,白光一閃,掛掉.
事情發生得太快,淩路和毒食婆婆根本無法阻止.看著這個徒弟死在自己麵前,毒食婆婆急怒攻心,“哇!”一聲噴出毒血,顯然是體內的劇毒絮亂之下控製不住了,但她依然頑強的撐著身體,就是不讓自己倒下.
“毒發了.”華大夫依然漫步走過來,神色淡然.
“不要過來!”
淩路眼都紅了,一個□□朝華大夫發出,但華大夫隻是身子一閃便躲開了.
“走開!不要過來!滾!”
他就像一隻陷入絕境的小獅子,怒狂癲瘋.
這時,華大夫已經距離他們十幾米了,待到到他進入到十米這個範圍時,毒食婆婆猛地用拐杖一抽背後怪異的大花,隻見這株怪異的植物仿佛吃痛般嘶叫了一聲,接著,十幾朵閉合著的花蕾忽然張開,有齒有舌,居然全部都是嘴巴!這十幾張猙獰的嘴彼此緊挨纏繞,猛地張大嘴,朝著華大夫撲去.
魔界曼陀羅(異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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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的速度極快,如十幾條狂暴的長蛇,華大夫立即退後,隻見這些嘴巴在地上撞出一個個大坑,猜想一下,假如被它們咬中,絕對屍骨無全.
華大夫退出曼陀羅的攻擊範圍,望著這株猙獰恐怖的植物,怔然.
“魔界曼陀羅……想不到,妳連這種魔物都種了出來.”他喃喃自語,袖下死死的緊握住拳頭,無法控製的勃然大怒:“為了種這些東西,妳又用了多少條人命去飼養!”
他憤怒的大吼道,隨即朝淩路一揮手,隻見五根黑色長針直射出去,這些針上隱約有淡淡的光華流傳,顯然是塗上了什麽東西.
“五毒針!!”
毒食婆婆驚駭之極,她用肩猛地撞開淩路,隨即揮舞拐杖在身前護住,隻聽見“碰!碰!碰!碰!碰!”數聲,五根毒針全部被打下來,但她怎麽能動用真氣?隻見老婆婆“噗”的噴出大口大口的毒血.
“妳這種女人,早就應該去死!!”華大夫仿佛瘋了似射出一波波五毒針
“嗷~~~”
突然,一道黑影如閃電般從五彩瘴氣奔馳而出撞向華大夫後背,驟不及防之下華大夫被撞飛向魔界曼陀羅,隻見魔界曼陀羅仿佛生出感應般,十幾張猙獰恐怖的大嘴齊齊咬去,其中一張嘴最先來到,華大夫急速間勉力朝前撒出一把毒粉,而他自己則用盡力氣扭動身子堪堪躲開攻擊,但這些毒粉撒中了其中一張嘴巴,卻沒有對它造成什麽傷害,其它的嘴瘋狂地咬向華大夫,華大夫忽然“喝”一聲朝前打出一掌,這掌打中了魔界曼陀羅依然沒有造成什麽傷害,但他也憑著這一掌的反震力抽身後退,直到退出魔界曼陀羅的攻擊範圍才狼狽地停下,隻是他此時嘴角流血,顯然是之前被黑影一撞受了內傷.
“嗷嗚~~”
“小狼!”看清楚了,淩路驚呼.
這個黑影竟然是那隻暴走狼???隻見這時,暴走狼的頭頂不斷冒出幾十幾十的毒性傷害,顯然是在衝過五彩瘴氣的同時也中了瘴毒.但牠卻仿佛沒有察覺似的,彈出尖利的爪子便抓向華大夫.
“畜生!”華大夫怒吼一聲抽身再退,他再次撒出一種毒,暴走巨狼避不開被灑個正中,頭頂立即冒出幾千幾千的傷害.
“萬象森羅,是劇毒!!!”毒食婆婆大聲喊道,才喊完又咳出毒血來:“咳、咳咳、你打不過他!”
“小狼,你快逃!”
但暴走巨狼卻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短短十數秒血量便跌至穀底,卻死追著華大夫不放,.
再有數秒,暴走巨狼就會被毒死,就在華大夫自以為勝券在握,隻見巨狼忽然停住,牠的臉上露出了一種痛苦的表情,身體隨即顫抖了一下,“嗷!”眨眼間,這隻暴走巨狼搖身一變居然變成了一棵高約4、5米,生有五官表情的大樹!!!???
“變化樹精!!”毒食婆婆的臉上一喜:“樹精可以免疫大部分的毒!”
樹精怒吼一聲,好似一棵樹似的大手砸過去,華大夫避不開被掃去花圃.而這時,隻見一直被驅魔香壓製住的毒草仿佛紅了眼般前仆後繼撲來.
被樹手掃中時華大夫已經“噗”的吐出血,但他臨危不亂,足下在其中一株毒草上一踩便跳起,同時又撒出一把燃燒粉,隻見這些毒草一碰到燃燒粉立即被燒成一團火,華大夫連連撒出燃燒粉,這個火勢便飛快地蔓延開去,眨眼間成了一片火海.
“樹精”的出現讓華大夫措手不及,他臉上一片慘白,看著這片火海,又看了一眼毒食婆婆,不甘心.
“竟然不能親手殺死妳……也罷,既已動了真氣,妳絕對活不過半個時辰!”
華大夫冷笑著說道,這時樹精又揮舞著樹枝巨手砸過來,見此他不再停留,毫不猶豫地朝著五彩瘴氣那裏奔去,
“嗄!!!”
樹精怒吼一聲,也追了出去.
眨眼間,頗大一個毒穀,隻剩下淩路和毒食婆婆.
這裏已成為一片火海,毒穀的植物都是有生命的,牠們在火焰的焚燒下發出淒厲的慘叫,隻有一部分會走動的植物驚叫著逃離了火海.
炙熱的火焰把整個毒穀都烤熟了似的,一道道肆虐的火舌衝天而起,熱浪襲人,一片火海,濃煙滾滾.
毒食婆婆捉住魔界曼陀羅爬起來,她急喘著氣,一手成爪猛地□□曼陀羅身體之中,“嘠!!!”,魔界曼陀羅痛叫著,十幾朵嘴巴一樣的花蕾忽然對準起火那片花圃噴出十幾股墨綠色的液體,“滋滋滋滋!!!”的聲音不斷響起,肆虐的大火居然被毒液撲滅了.
做完了這一切,毒死婆婆再也支撐不住……
得救了麽?
怔怔的看著這一切,淩路腦海空白一片.
他一點劫後餘生的喜悅都沒有.
“活不過半個時辰”那句話,仿佛一把利劍,直直地□□他的心中.
“嗚~~”
他看看著李大夫的屍首,忽然覺得抽空了力氣似的,無力跪坐在婆婆麵前,泣不成聲.
“咳、咳咳!!”毒食婆婆靠著曼陀羅坐下,此刻,這株凶殘的植物,回複了一貫的安靜.
“咳咳,傻、傻孩子,怎麽、那、麽愛哭……沒事、我沒事……”
毒食婆婆艱難的理順好自己的心脈,這才有力氣、寵溺的揉揉這個瘦弱、又善良的少年,那頭淩亂的發..
“放、放心,婆婆、不會、死的.”
“騙人……”
“沒、婆婆、沒騙……”
毒食婆婆每咳嗽一下就咳出一口毒血,她看著冰冷的愛人,看著哭得慘不忍睹的孩子,卻露出個輕輕淡淡微笑,她抬頭望向蔚藍的天空,思緒萬千.
你把龍涎香給了這個孩子,是不是,因為早已料到有這天呢……你,在天上看著我嗎?
不知道是否錯覺,這時看去,潔白的浮雲,仿佛凝成了,那抹熟悉的微笑.
“真的、真的不會死?”
“嗯、真的不會……”
大概這就是人生的奇妙吧,起起伏伏、一波一浪,總是讓人措手不及,又意料不到.
不會死麽?
本該是很開心的,淩路胡亂擦幹淨臉,怔怔的坐在地上,看著滿天的灰燼,忽然又落淚.
“真的嗎……”
毒食婆婆也是.
“真的……”
兩個人,止不住的淚流滿麵.
在天上俯視這片淒涼的山穀.
其實,是三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