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勞動人民是最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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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利車在村子裏緩緩開著。
“這北山鄉可夠窮的啊。”開著車,劉川隨便說著。
“還行吧,農村就這回事唄。”張東明仰在副駕駛上,坑窪的土路讓車一顛一顛,那些曾經的記憶在他腦海中上躥下跳。
與鞏立國和孫淑芬不同,自大專到重生,近二十年的時間,劉川在張東明的生命中一直扮演著相當重要的角色。
成功失敗,歡笑淚水,倆人一起經曆了太多太多,一幕一幕畫麵那麽清晰,一切的一切仿佛就發生在昨天,這讓張東明的心緒一時間很難平複下來。
百感交集,患得患失。
這是張東明在見到劉川之前沒有預料到的,這時的他甚至都不太知道該以什麽樣的心態和狀態來麵對眼前回到了十六年前的劉川。
嘀——嘀——
連著幾聲車喇叭,將張東明飄飛的思緒拉回。
“媽的,這驢。”劉川忍不住罵道。
張東明抬頭一看,是二柱子家拴在門口的毛驢堵在了路中間,劉川一頓按喇叭也不害怕,張東明下車拍了兩下驢屁股這才讓開了道。
“左拐。”
“右拐。”
“再左拐。”
“迷宮啊。”
“一直到頭就是了。”
倆人說著,車到了門口。
下車,開門進院。
劉川來回看了一圈,點了點頭,隨即就注意到了晾衣杆上涼著兩件女生的衣服,其中還有一個蕾絲的胸罩。
“你這小子是……”
劉川話還沒說完,唐婉剛好端著盆水從屋裏出來。
剛剛吃完飯張東明就去接劉川了,唐婉這是剛替張東明涮完碗,出屋倒水。
“我大專同學,劉川。”
“唐婉。”
張東明簡單給兩人互相介紹了下。
唐婉點了點頭,也沒多說,大方道:“快進屋吧。”
屋裏。
“嘖嘖嘖——”劉川看著在園子裏澆花的唐婉,然後轉頭看了看張東明,一臉猥瑣的笑意:“夠可以的啊!”
“可以啥,就是一起住著。”
“純潔的男女關係唄。”
“廢話。”
“我信了!”
張東明笑了笑也沒多說,這東西沒啥可解釋的,也解釋不清楚。
倆人嘮了會兒。
張東明本來說他倆去鄉上飯店吃個飯,不過劉川說得走了,去葦子溝鄉還有事,趕緊辦完事天黑前還得回市裏。
張東明也沒留,倆人的關係沒啥可客氣的,他也太了解劉川了,這家夥看似吊兒郎當沒個正形,說話辦事都是很靠譜的,就像這次的事一樣。
“這些夠麽?”
院子裏,張東明把昨天去下麵村子考察時買的十斤鮮蘑和五斤幹蘑遞給劉川。
這裏麵紅蘑和黃蘑都有,一半一半,他也沒挑,好的壞的都有,這樣的樣品才能說明問題,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他不可能因為劉川的關係在這上麵投機取巧。
“夠了。”劉川接過蘑菇:“我拿回去讓我爸看看,最晚後天吧,給你信。”
“不著急,可別為難啊,該咋地咋地。”
“得了,別廢話了。”
倆人說著,朝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劉川回頭朝園子裏的唐婉喊了聲:“弟妹,走了啊。”
……
……
本身學生也不多,再加上大都是白卷,即便老師們都不慌不忙的,第三天的時候,期末考試各科的卷子也都判完了。
唐婉她們班的話,前五名依次是:趙小莉,白東升,吳暢,馬宏旭和白娟。
之所以隻排前五名,當然是後麵學生的成績都太慘了,排名實在沒意義。
而這五人中,其實也就趙小莉和白東升的成績能看。
其中趙小莉每科都及格了,數學和英語更考到了近80分,排名全校第二,這樣的成績,到時候很可能考上高中。
白東升的話,數學還有史地政這四科沒及格,成績排全校第十二。
其實白東升的數學還好,考了56分,主要是史地政三科太拉分了,都沒過50,要拋去這三科的話,他的成績差不多能排進全校前五。
然後這次考試,讓唐婉有點意外的是馬宏旭的成績。
他數學、物理和英語這三科都考了五十多分,雖然這成績考高中還是沒什麽希望,但已經比上次考試提高了很多。
期末考試的情況基本就是這樣了,接下來就等著兩天後的學生返校了。
然後蘑菇的事,今天中午吃飯時劉川也來過電話了,說沒問題,他們公司最近蘑菇也剛好缺貨,讓張東明收夠了給他打電話就行,一趟的話,鮮蘑或者幹蘑最好別低於五百斤。
價格方麵,黃蘑鮮的和幹的基本價分別為15和40元一斤,紅蘑兩者的基本價分別為35和80元一斤,具體的話,還得根據到時蘑菇的質量定。
蘑菇價格這方麵張東明本身一點也不了解,當然他很信任劉川,劉川說多少就是多少,不過這個價格還是讓他有點驚訝。
因為在這北山鄉,黃蘑鮮的和幹的價格分別才10塊和20塊一斤,紅蘑更是分別隻有15和30塊一斤。
這利潤太大了。
這要是能收個十幾萬斤,他一下子就成百萬富翁了。
當然,張東明知道不可能有這麽多,否則這生意哪兒還能輪到他頭上。
蘑菇的事就這麽定下了,接下來就是準備了。
於是下午,張東明就去了趟王二家。
之前都已經說好了,也沒什麽廢話,張東明掏了七百塊錢,算是正式租下了他家在主街上那個一間房的破門臉。
至於簽合同啥的也沒這回事,本身就租一個月,沒多少錢,而且王二跟鞏立國關係也挺好的,這就跟街坊鄰裏的借個千八百塊錢差不多,沒聽誰說還要非得寫個借條。
早飯,唐婉烙的雞蛋餅。
這些日子,在張東明的悉心教導下,唐婉烙雞蛋餅的水平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就像今天烙的,挺圓,挺薄,沒怎麽壞,也沒怎麽糊。
“小唐同學,恭喜可以出師了。”吃著,張東明說。
“沒吧。”唐婉看了看盤子裏的雞蛋餅:“跟你烙的還差不少呢。”
“不不不,已經相當好了,真事。”張東明趕忙道:“剩下的,就是慢慢積累經驗了。”
“也是哈,烙多了就好了。”
“嗯嗯嗯。”
張東明也是沒辦法,自從唐婉開始跟他學烙雞蛋餅,倆人幾乎每天的早飯就都變成了雞蛋餅,這姑娘興致高昂倒是沒感覺,可他天天這樣吃也受不了啊。
“一會兒幹啥去?”張東明問。
“沒事啊。”唐婉說。
卷也判完了,明天學生返校之後就完全進入暑假了,跟張東明一樣,唐婉也是徹底閑了下來。
“那幫我去收拾房子啊?”
“行。”
王二家那個門臉已經閑著一年多了,裏麵埋汰的很,灰塵蛛網啥的都得打掃打掃,畢竟也算是開門做生意,太差勁兒了也不是那事。
吃了飯,倆人簡單收拾了下就準備出去了。
然後看著穿著白短袖和淺藍長裙的唐婉,張東明回屋翻出了自己最大的一件灰短袖遞給唐婉:“你穿我這個吧,那房子太埋汰了,你穿這一身幹活下來,短袖和裙子都要不了了。”
唐婉看了看張東明手裏的短袖:“不用了吧。”
張東明笑道:“放心吧,這我昨個剛洗的,還沒穿呢。”
唐婉猶豫了會兒,還是接過了短袖。
“你這裙子也換個短褲吧。”
“哦。”
唐婉說了聲就回自己屋了。
不一會兒,穿著張東明的大灰短袖和一個牛仔短褲出來了。
因為短袖夠大,這姑娘下麵基本就露著她那雙又白又直又苗條的大長腿,張東明也下意識地多看了兩眼。
“走不走?!”
“走走。”
出屋,鎖好門。
張東明拎著水筲和抹布,唐婉拿著笤帚和搓子朝街上去了。
一路上,今天穿了這麽一身的唐婉自然引來了一些、尤其是小夥子們的內容格外豐富的目光,不過這姑娘向來自然大方,也都沒太在意。
路過商店,張東明進去買了個拖布和一條毛巾。
唐婉問他買毛巾幹啥,張東明說一會兒幹活時給她當頭巾。
到了地方,張東明拿鑰匙開了門,立馬一股黴土味傳來,唐婉這也知道了房子有多埋汰。
“埋汰吧。”張東明笑道。
“還好啊。”唐婉說。
張東明笑了笑也沒多說,拎著水筲進了門,四下看了看:“我先掃掃屋梁和牆,蛛網和土太多了,你先在外麵等一會兒。”
就一間房的門臉,沒一會兒張東明就大概掃了一遍,然後從裏麵出來時已經是一身的土。
“咋了?”張東明問。
“沒事。”唐婉笑著。
“你擦玻璃,我先拖拖牆。”
“嗯。”
“給,係腦袋上。”張東明把剛剛買的毛巾遞給唐婉。
張東明本來還想著她不會係,結果這姑娘三下五除二就係好了,而且很標準,有點抗日電視劇裏地道遊擊隊員的意思。
“咋了?”唐婉問。
“沒事。”張東明笑著。
唐婉翻了翻白眼,拿著抹布擦玻璃去了。
小半天,快中午的時候,房子差不多收拾幹淨了。
對張東明來說這不是啥事,有點意外的是唐婉還挺能幹的,雖然有點笨手笨腳的,但不太怕埋汰,倆人收工的時候,這姑娘本來白白淨淨的臉蛋已經變成了花貓一樣。
當然,張東明要比唐婉慘的多得多,整個人就跟從土堆裏爬出來的差不多。
回去的路上。
“那句話說的還真對。”張東明拎著水筲和拖布。
“什麽?”唐婉拿著掃帚和搓子,毛巾也還在腦袋上包著。
“勞動人民是最美的。”
“同意。”
倆下相視一笑,身影漸漸消失在街道中。
回去之後,唐婉簡單收拾了下就去澡堂了,張東明則就在家裏痛痛快快衝了個涼水澡。
下午。
張東明出去買了凳子,桌子,秤,計算器這些東西,然後又花60塊錢做了個簡單的“收蘑菇”的店牌,最後還把門臉的鎖都換成了新的。
忙了一下午,該準備的都差不多了。
接下來,就該開始收蘑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