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重生者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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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初的莊稼地裏,到處都是人們忙碌的身影。

    今年北山鄉這片的雨水剛好,沒旱沒澇,莊稼收成很好,拿苞米來說,往年畝產大概在1400斤左右,今年差不多能到2000斤。

    收成好,人們幹起活來精神頭兒也足,不過再有精神頭兒也架不住每天起早貪黑的幹,到了晚上基本都是累的話都不想說。

    李三家的地在村裏算多的,主要是前兩年包了別人家十幾畝地,自個又在南山開荒了五六畝,加起來一共四十來畝地,差不多是一般人家的二倍了,所以每年收秋也都是村裏最忙的。

    天抹黑了才回來,李三兩口子在城裏念初中、這時放假回來的丫頭也很懂事,已經做好了飯。

    吃完飯,一身土的李三兩口子趟炕上眯著,看電視的丫頭也知道爸媽很累,電視聲音開的很小。

    吱~

    後門響了,腳步聲傳來。

    李三丫頭一直在城裏上學對張東明不熟悉,也沒招呼,輕輕推了兩下還在炕上眯著的李三,小聲說:“爸。”

    “啊?啊,東明來了。”李三坐起來,盡力清醒著:“坐,坐。”

    “睡著了?”張東明笑著坐下。

    “沒,眯會兒。”李三說著,他媳婦也醒了,迷迷糊糊坐起來抻了抻衣服:“東明來了。”

    東西院住著,然後因為之前收蘑菇的事,再加上丫頭上個月開學時候家裏緊拿不出學費還是張東明借的,李三兩口子對他一直都挺好的。

    這時候累也是,熱情招呼著,李三媳婦還下地給張東明沏了茶水,搞的他挺不好意思的。

    “二黑子鄉上誰不知道。”李三喝了兩口茶水也完全清醒了:“鄉西頭兒那個廢磚廠就是他的。”

    “三哥跟說說這個二黑子。”

    “咋了?”

    “沒啥事,打聽打聽。”

    李三看了眼張東明也沒多問,喝了口茶水:“其實啊,這二黑子以前啥都不是,偷雞摸狗、打架鬥毆的,就是個混子,還進去過兩年。”

    李三沒說兩句,又咕嘟咕嘟喝了兩口茶水,嗓子也清亮了不少:“要說這二黑子也真是挺能耐的,從裏邊出來以後家裏窮的叮當響,鍋都揭不開,可你說就這德行,二黑子不知道還從哪搞了個賊俊的小媳婦回來,還死心塌地跟著他,打都打不走……

    後來的話,二黑子養過牛,賣過鞋,倒騰過花生,反正這個那個的幹過不少,不過也都沒掙著啥錢。

    直到……好像是93前後吧,二黑子砍樹賣樹、之後又倒騰木材啥的整發了,那個時候的二黑子在鄉上牛逼不行,二林三林啥的都比不了。

    後來好像是96年時候吧,查的嚴了,木材買賣不好幹了,二黑子在鄉西頭兒辦了那個磚廠,不過一點沒掙錢,還賠了個底朝天,沒到兩年就黃了。

    然後是前年還是大前年,二黑子和他媳婦搬縣裏去了,聽說現在又在縣東門那邊開了旱冰場還是啥東西……反正啊,二黑子這人能折騰是能折騰,人還是挺有本事的。”

    幹了一天活本來就挺渴的,口幹舌燥說了半天,李三拿起茶缸咕嘟咕嘟喝著,張東明在一邊點了點頭。

    人家兩口子挺累的,張東明坐了一會兒也沒多待就回來了。

    屋裏,燈也沒開,張東明靠在炕頭兒,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

    好一會兒,張東明拿起手機給劉川打過去了:“縣東門那塊有個旱冰場知道麽?”

    劉川電話裏說:“是有個,咋了?”

    張東明:“老板知道麽?”

    劉川:“不知道,平時也就路過,沒去過。”

    張東明:“幫我打聽打聽。”

    劉川:“啥情況?”

    張東明:“那老板應該在我們這兒有個廢磚廠,我打算買。”

    劉川:“買磚廠?幹啥?”

    張東明:“電話裏說不清楚,你先幫我打聽打聽。”

    劉川:“行,明後個吧,給你信。”

    張東明:“嗯。”

    掛了電話,張東明又在炕頭閉著眼睛呆了好久,快半夜的時候才躺下睡了。

    第二天中午,張東明趴炕上做化學習題冊呢,鞏菲找他嘮嗑來了。

    鞏立國家幾年前才從大嶺鄉搬過來的,鞏菲又一直在外麵念書,在這兒別說朋友了,一邊大的也不認識幾個,回來在家也是沒啥意思。

    事實上,自打前些日子和鞏菲第一次通電話,張東明就在格外認真地思考著到底該如何麵對鞏立國的命運。

    前世,鞏菲的命運是在鞏立國腦出血去世後發生改變的。

    孫淑芬也是如此,如果不是對鞏立國去世的悲傷過度和思念成疾,她就不可能那麽早就去世。

    可以說,鞏立國的命運的牽連著這一家三口的命運。

    這並不是危言聳聽。

    因為在麵對自己最在乎的親人的時候,一旦受到打擊,鞏菲和孫淑芬都太不堅強了,都太脆弱了,正是這樣的性格,才導致了她們母女那樣的結局。

    人生重來,改變這一家三口的命運,一直是張東明最想做的事。

    可是,他一直不知道該怎麽做。

    或者說,他好像沒有辦法。

    首先,突發性腦出血是很難預防的,甚至沒辦法預防,然後鞏立國除了稍微有點高血壓之外身體是很健康的,在這方麵,張東明無論怎麽說鞏立國根本不會聽也不會信。

    就像讓鞏立國戒煙戒酒這個事,張東明一次又次地勸,一次比一次說的重,連“托夢”這樣的手段都用上了,可鞏立國根本就不理睬,而且連孫淑芬也不太當回事。

    這讓張東明很無奈,也很無力。

    張東明隱隱感覺,就像阻擋不了時間的流逝一樣,生老病死,或許根本是他這個重生者改變不了的命運。

    鞏菲待到三點多回家了。

    五點多的時候,張東明剛準備做飯,劉川電話來了。

    電話裏劉川說,東門旱冰場的老板叫二黑子,確實是他們北山鄉人,在他們這兒也確實有個廢磚廠,最近正著急賣呢。

    原因是二黑子要在縣裏開一家網吧,門臉都租完了,現在正裝修呢,手裏差錢,所以著急賣這個磚廠。

    然後劉川說二黑子這個人多少有點“不幹淨”,在縣裏也是小有名氣,讓張東明掂量著點,張東明說沒事,劉川也沒說太多。

    倆人嘮了十來分鍾,電話裏也不方便,最後張東明說過兩天去市裏找他,之後劉川給了張東明二黑子的手機號,倆人就掛了。

    炕頭兒,

    張東明閉著眼睛呆了會兒,撥通了二黑子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