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八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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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三月,東北漫長的冬季也進入了最後的尾聲,天氣漸漸暖和起來。
3月3號,早上陽台,張東明點了根煙,深深吸了口。
八個月,還剩一個星期。
看著遠處的天,張東明嘴角露出笑容。
***
3月4號早上,張東明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電話裏的聲音是熟悉的。
那邊說半年之內別聯係了,張東明說好。
晚上,張薇打來電話,電話裏張東明和王舒涵嘮了半天,倆人自始至終半個字也沒提廖強,然後要掛電話的時候王舒涵還是忍不住哭了。
張東明笑著說不行再哭了,王舒涵哽咽說嗯。
***
3月5號上午,張東明給陳健和白豔打了個電話。
問倆人上班咋樣,倆人都說挺好的。
下午,郭青夫來了個電話,說明晚和劉川仨人一起吃飯,嘮嘮掙錢的事。
晚上,張東明睡的很晚。
***
3月6號,張東明一整天都在想晚上和劉川郭青夫吃飯的事。
上輩子,就是04年的3月份,郭青夫最先提出來的他們三兄弟一起包工程,然後開啟了他們三兄弟十幾年的風雨、榮耀、滄桑的人生。
這輩子,還是這個時間點,張東明當然不會再像不會上輩子一樣的選擇,但到底該怎麽決定,他需要好好想想。
晚上,老市場骨頭館。
郭青夫知道了張東明沒上學時候能喝了,也沒那麽猛,先叫了一打啤酒。
搞房地產的事一直也沒細說,張東明今天跟倆人好好交代了一遍,基本把能說的都說了,不過沒提白豔。
“我說陳健咋之前好好的工作不幹了,原來是跑你那去了。”劉川搖了搖頭,笑道:“陳健這個逼,真他媽的。”
四個人是一個寢室的,陳健排老二,但因為關係一點不近,他們三人從來都是直接叫陳健的名字。
郭青夫放下杯子,忍不住道:“陳健這人咱都知道,勢利的他爹媽都不認識的貨色,老四你找他,特麽腦袋讓驢踢了。”
劉川和郭青夫對陳健的成見都很深,事實上張東明上輩子也一樣,是後來才慢慢了解陳健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不過他現在也不知道咋解釋,隻能說:“放心,我心裏有數。”
倆人確實有點擔心老四被陳健坑了,不過這不太重要,劉川說:“公司的事你一點不管能行麽,現在沒啥,等到時候掙著錢了,別讓那女人套進去,照你說的,我看那女的也不是啥省油的燈。”
郭青夫點了根煙,接著說:“這是一方麵,還有老四你特麽懂房地產麽,狗幾把都不懂,投進去這麽多錢,這特麽是被那娘們迷惑住了吧。”
張東明就知道他說了之後,這倆人肯定得對他操心一番:“得得得,別墨跡了,這個那個的,現在說啥也晚了,你倆就別操心了。”
劉川沒再說啥,他一直就感覺老四畢業之後變了很多,可具體哪裏變了他又說不上來,總之老四畢業這三年的所作所為,讓他沒啥不放心的。
郭青夫還是說了很多,雖然他回來之後也感覺到了老四的變化,但他畢竟不像劉川那樣親身經曆了三年,所以對老四搞房地產這事還是挺擔心的。
仨人邊喝邊嘮,一打酒沒了,又叫了一打,話題也來到了正題。
郭青夫放下杯子:“這特麽也不小了,眼看著就奔三十了,現在不拚下,等以後結婚生孩子啥的了,特麽想拚也拚不了,別人咱是不知道,這輩子就活這個逼樣,老子是特麽不甘心。”
郭青夫點了根煙:“沒回來之前,我就想著等回來了,咱哥仨商量商量幹點啥,特麽別人能混的好車隨便開,娘們隨便玩,咱哥仨這逼樣的也不差啥,是吧,特麽就幹唄,這社會不就這樣麽,咱哥仨一起怕過啥。”
郭青夫抽了口煙:“我就這想法,今天說說,老四你現在搞房地產了,剛說還想好好當老師,就拉倒吧,老三啥意思,幹不幹一把?”
劉川也點了根煙,大笑道:“要不我也想說呢,老大你回來咱哥仨幹點啥,結果老四特麽自己先幹上了,咱哥倆也不能讓老四這逼給甩下了,幹他媽的!”
張東明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
郭青夫想幹,劉川也想幹,這倆人早就有這想法了,上輩子他也想幹,所以上輩子他們三兄弟一拍即合。
這輩子雖然他不一樣了,可無論他幹不幹,都改變不了這個結果。
即便沒有他,張東明也絲毫不懷疑劉川和郭青夫會飛黃騰達,關鍵是飛黃騰達之後,郭青夫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隨時可能把劉川炸的粉身碎骨。
有了上輩子殘酷的教訓,張東明不想劉川和郭青夫一起創業,可是他阻止不了,可劉川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兄弟,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不管不顧。
該怎麽辦?
這就是張東明一直在想的事。
自打郭青夫從非洲回來張東明就開始想了,可他一直沒找到一個完美的方案,他似乎隻能在左與右之間做出一定的取舍。
這種取舍讓張東明沒法選擇,他想著等唐老師回來,倆人商量商量。
一頓飯吃到晚上十點多。
創業這事不是魯莽的,各個方麵都得考慮周全了,劉川和郭青夫也就是把這個想法定下來了,接下來到底幹啥,到底咋幹,還得好好琢磨琢磨。
當然張東明很清楚,雖然這輩子沒了他,但如果不出意外,劉川和郭青夫還是會選擇建築行業,還是會從承包工程開始,可如果出了意外呢?
總之,時間還趕趟,等那丫頭回來再說吧。
***
3月7號,周日。
周日沒他課,張東明也沒去學校,一大早起來開始收拾屋子。
桌子椅子,沙發茶幾,電視空調,電腦,床,櫃子,衣架鞋架,廚台櫥櫃,冰箱冰櫃,梳妝台,馬桶,窗戶,玻璃……
家裏的每一個角落,該抹的抹,該擦的擦,該拖的拖,該整理的整理,該該打掃的打掃,該收拾的收拾。
一直忙活到了中午,淩亂的八個月的家裏已經煥然一新。
吃了口飯,張東明下樓先去剪了個頭,然後去超市買了滿滿三大袋子的各種蔬菜,肉,水果。
回來,把一大堆東西往冰箱冰櫃裏放好。
隨後張東明換了幹淨的床單被罩枕套,把換下來的洗了。
洗完床單被罩,張東明把已經攢了二十來天的一大堆衣服褲子、秋衣秋褲、內褲襪子啥的都扔到洗衣機洗了。
晚上,張東明趟被窩給那丫頭打了個電話,沒打通。
本還想著過會兒再打,結果眨眼就呼呼睡著了。
***
3月8號。
早上起來晚了,張東明收了昨天洗的一大堆床單被罩衣服褲子啥的,也沒疊都扔到了沙發上,煮了口麵,吃完也沒收拾就下樓去學校了。
上午第三節課,辦公室裏,張東明合上了桌子上小說的最後一頁。
這本《楚留香》是唐婉走後開始看的,張東明想著在那丫頭回來之前看完,現在還剩兩天了,他也剛好看完了。
整本小說下來,張東明最直觀的印象就是女人很多,然後每個女人似乎都和楚留香之間產生了情愫,看的張東明有點亂,到最後也沒看明白楚留香到底和誰在一起了。
張東明發現他不適合看這種男女關係很複雜的小說,還是感情關係比較簡單的小說他容易看明白,他準備下一本小說看《神雕俠侶》
下午第一節課語文,張東明中午也沒回去,就在學校食堂吃了。
然後上課的時候,張東明左眼開始一個勁的跳,下課回來往眼皮上貼了片紙也不好使。
魯玉萍對“眼睛跳”這事似乎很懂,一本正經地給張東明分析了一大堆,誇張的是還精確到了星期幾,例如同樣的左眼跳,星期一和星期二預兆的意思是不同的。
魯玉萍給張東明分析的結果是:“今天星期一,左眼跳預兆有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張東明問:“那星期五左眼跳呢?”
魯玉萍說:“星期五左眼跳,預兆會發生一件幸福的事。”
張東明笑嗬嗬點頭,他記著他有一次星期五左眼跳來著,然後那天他腦袋被盧野一凳子腿掄的縫了五針。果然很幸福。
一直到下班,張東明的左眼還在跳,然後可能是路上風吹的,上樓的時候眼睛不跳了。
拿鑰匙開門的時候,張東明動作突然停住了,他聽到屋裏有動靜,好像是腳步聲,可門還是反鎖的。
張東明皺了皺眉,往樓梯下邊看了幾眼,又回想了下剛剛上樓的過程,緊了緊身子,深吸了口氣,迅速插上鑰匙一擰,一把拽開了門。
屋裏沒看著人,但傳來了一陣飯菜的香味。
張東明正愣神呢,看到一個姑娘端著盤瓜片炒雞蛋從廚房出來了。
然後,張東明就徹底愣住了。
純白的高領毛衣,絳藍色牛仔褲,簡單的馬尾辮,高挑苗條的大長腿,還有那白淨的、好看的、熟悉的、想念的臉蛋……
張東明打了自己一巴掌,疼的。
那丫頭把菜放到桌子上,淺淺一笑:“看啥呢,進來呀。”
張東明愣愣地進來,關了上門,嗓子有點幹,咽了咽口水:“你...這...”
唐婉走到他身前:“提前了兩天,沒告訴你。”
張東明沒再說話,好好看著她。
唐婉臉蛋紅撲撲的,可眼睛也一直清澈地看著他。
然後,兩個人抱在了一起。
屋子安靜下來,誰都沒再說話,兩個人就這麽抱著。
八個月,很長,真的很長,比她想象的長,也比他想象的長。
如果重來,她不會去了,想念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如果重來,他也不會讓她去了,他知道她這八個月有多想他,有多想家。
不過都不重要了。
回來了,就這樣,抱著他,抱著她。
真好。
許久,許久。
唐婉睜開眼睛,從她懷裏出來,溫柔說:“吃飯吧,都涼了。”
張東明色眯眯看著她沒說話,唐婉臉蛋紅紅的跟熟透的蘋果是的,終於害羞的低了下頭。
然後,張東明抱起她,進了臥室。
衣物一件件離開身體,低沉的呼吸,劇烈的喘息,纏綿的兩個人緊緊摟著彼此,想要把對方揉進自己的身體,揉進那八個月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