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親愛的，我來了（下）

    無邊的黑夜中，牙五和小昭像兩條幽靈，向北麵行進著，速度維持在30碼到50碼之間，十分鍾以50碼速度奔跑，三十分鍾30碼勻速，這可以為牙五節省一些體力。這是一場一個人的戰鬥，從最開始打出那發子彈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

    他本以為，對方至少會來4到5人，沒想到僅僅隻來了兩個，這和他的計劃有所出入，而且也意味著將更加危險，一個極度自信，試圖跟他單挑的精神域進化者，顯然比為了保證更大的勝率而多帶幾個戰力的小隊伍要麻煩許多。

    當然，在這個冰寒夜色的荒野中，同樣也是他獵殺的天堂。

    營地的火光漸漸落在了後麵，讓他決定幫一把陸有明的原因，僅僅是一種為了他人可以犧牲自己的白癡專情。這一點，在這個將女人當成玩物的時代顯得有些另類，所以，他扣動了扳機。

    對於那個鬥篷人，牙五懷著一絲忌憚。

    從對方的眼神中，牙五讀到了某種含義，這種含義在他看來顯得並不那麽令人舒服，似乎意味著，如果牙五滿足某些對方的要求，他會放過營地裏所有人，這算什麽？一種籌碼嗎？還是一種另眼相看的待遇？

    他習慣於掌控一切有關於自己的任何事物，對於鬥篷人的這種暗示，他更願意將其視為一種避之不及的麻煩。

    他雙眼睛似乎在說：你，是我的。

    就像一隻貓看見了一隻老鼠。

    身後，粗暴的fg係列發動機轟鳴著卷起滾滾雪塵，雪塵中，一輛戰車瘋狂的撕開雪地向牙五衝來，這片光禿禿的雪原上，並沒有足夠的遮擋物來掩護彼此的身形。在那顫抖呻吟的車身結構內，傳來女人狂野的叫喊。牙五這才發覺，這個聲線動聽卻混合著野獸般興奮的主人，原來是那個鬥篷人。

    “這個瘋女人！”他稍微加快了腳程，將速度維持在40碼左右。

    瘋狂的女人往往比粗暴的男人更加麻煩，這是牙五所堅持的不多的幾個金科玉律之一。

    戰車車架上到處都是鋼板焊接的痕跡，像一頭猙獰的怪獸，伴隨著狂野的叫喊在雪地上遠遠回蕩，荒野上的捕食生物並沒有出現，這種完全不曾收斂的追逐中，它們似乎聞到了危險的氣味，紛紛蟄伏而不敢妄動。

    一人一豹，一輛橫衝直撞的瘋狂戰車，霸占整個雪原。

    小昭的速度遊刃有餘，時不時回頭發出警告般“嗚嗚嗚”的低吼，不過牙五阻止了這種毫無意義的舉動。

    翻滾而起的雪塵中，仿佛突然有一頭怪獸發出了刺耳的咆哮，沉厚的車身劇烈抖動，戰車像是後麵被加了一個火箭助推器，速度上轟然快了一截。伴隨著一個男人驚心不已的慘叫，快速拉近與牙五間的距離。

    而曼莉，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駕駛座，嘴裏叼著一根煙。

    “大姐！太快啦，換回我來駕駛吧。”查理的臉色發白：“我靠，小心翻車！”

    “呦吼，呀……”女人怪叫著，她遙指牙五，毫無忌憚的空曠的原野上吼道：“你，是我的，哈哈哈，認命吧。”

    戰車被改裝得極為粗暴，發動機不停的發出刺耳轟鳴的叫囂。

    距離在逐漸拉近，牙五露出了淡淡的笑，速度並沒有提升，像是等待後方追上來。小昭焦急的拱了拱牙五的腿。

    “放心，先會會這個瘋女人。”

    他看著遠處一片荒蕪的廢墟，有幾棟殘破的高樓靜靜矗立。

    距離拉近到了五十米，彼此的身形已清晰可見。作為進化者，高於普通人的感官能力足以應付這種夜色中的野外行動。曼莉盯著牙五的目光中，眼睛變得越來越亮，這是對獵物的期待超出預估的興奮。她不知從哪兒抽出一支巨大的轉輪手槍，看不出任何型號，看其粗糙的工藝就像荒野中小作坊那種自製武器。

    “砰！”超過9毫米口徑的子彈帶著火光直取牙五背心。

    在對方鎖定自己的那刻，牙五的腳步突然發生了改變，他如一隻蟄伏的猛虎，子彈還未出膛，扳機已經扣動的同時，身形微微一折，向旁邊躍出了五米。槍響，他一愣，餘光掃去，在左後側炸出了一個半米方圓的坑。

    這手槍的威力，比得上一枚fd-97型檸檬炸彈。

    牙五預知子彈的能力並沒有引起曼莉過多驚訝，隻是眼睛中的目光更加明亮，對這個神秘的高手也越來越有興趣。

    “我很想馬上知道，你還有哪些讓人驚訝的地方？”她雙眼放光，舔了舔嘴，像一頭饑餓已久的獅子盯上了美味的獵物。

    “哦？60英寸3型巴拉貝魯姆彈，這把槍可真有意思。”牙五眼皮跳了跳，作為一個用槍高手，他自然明白這種如同暴龍般的子彈意味著什麽，一顆3型巴拉貝魯姆彈，在舊時代，一槍足以炸掉一隻大象的腦袋，論威力，比他用手中這把99式打出的常規彈還要暴烈，沒有過硬的手腕力量，一擊足以震傷韌帶。

    而一旦需要連開第二槍，巨大的後坐力又極容易造成手位變形，使得第二發子彈全完偏離目標，這種槍型，在荒野中的唯一作用，幾乎就是拿來自殺。而以那個女人對這把巨型左輪的熟稔程度來講，似乎並無這個忌諱。

    “嗬嗬，要是有這麽一把轉輪槍作戰利品，也是一件很劃算的買賣。”牙五的嘴邊突然露出一絲貪婪的興趣。他隱晦的從背包裏取出一個fd-98檸檬手雷，接著，在一個半指長的定時裝置內輸入了一個時間。

    當然，他還需要作一個掩護。

    “砰！”暴躁的99式發出一聲咆哮，出膛的子彈直取鬥篷人曼莉。曼莉的嘴角彎成一條滿是嘲諷的曲線，連精神域力場都未開啟，身子一側，避了過去。子彈從戰車的上方飛過，在後麵發出一聲清脆的擊入土層的聲響。

    牙五的笑容更盛，在鬥篷人避開子彈刹那，那枚被他定過時間的手雷，不易察覺的順著他的手，滑到了地麵，沿著蓬鬆的雪麵，滾了一圈，陷進了雪層。牙五繼續跑，速度微微放慢了些，兩者間距離越來越近。

    五十米，四十五米，四十米，三十米……

    “嗯？”曼莉的眉形彎成一個半圓，他看著牙五神秘的笑臉，心中泛起一絲波瀾：“查理，小心，似乎哪裏不對勁…”

    “5，4，3，2…”牙五突然回頭對著曼莉綻出一個漂亮的微笑：“1！”

    “小心哦！”他對曼莉作了一個荒野中遭遇危機的暗語，曼莉眉頭一皺，心中浮起一片迷茫不散的烏雲。再次看向牙五一臉燦爛的臉膛時，臉色頓時一變，把在方向盤上的雙手突然打出一個劇烈緊急的轉彎。

    輪胎摩擦著地麵，力不從心的發出“吱吱—嘎嘎—”刺耳的聲響：“該死的，查理小心！地麵上有東西…”

    一臉茫然的查理視線微微一偏，但是，來不及了。

    “轟！”就在離車身半米之處，檸檬手雷像狂風暴雨般轟然炸開，金屬彈片暴雨梨花式的擊打車體，叮叮當當響個不停。

    車身失去了控製，在尖銳的金屬摩擦聲中，呈現30度角的巨大傾斜。

    對付一個極為自信，實力恐怖的女人，牙五並不認為區區一顆fd-98手雷能夠寄托所有的希望，他最終要等待的——

    反而是這一刻。

    車上兩人分神的瞬間。

    “好機會！”牙五嘴角變成一條漂亮的曲線，那把99狙擊式狙擊步槍不知何時已然在握，在小昭興奮難掩的低吼中，食指從容不迫的，輕輕一扣：“這才是正餐！”

    “砰！”

    早就去掉消音裝置的改進型99式狙擊步槍，發出一聲巨響，子彈並不是直直射來，而是沿著一個詭異彈道，繞過前擋風防爆玻璃，劃出一個優美曲線，從查理和鬥篷人之間狹小的空間中穿過，打在了那挺架在車上的cqt7.62通用機槍上，在叮當碰撞的金屬撞擊中，這挺可憐的機槍立馬化成了一堆廢鐵。

    “別急，還有！”牙五笑靨如花，對於這種計算得逞的享受，他戲謔的露出一臉不屑：“這是第二道，接好了！”

    “砰！”

    又是一陣巨響，裝載了特殊燃燒彈的99式，發出一聲怒吼，貓耍老鼠一般從查理耳邊擦過，在車尾打出一片火海。從頭到尾，兩發子彈的時間間距竟然不到半秒，快，非常快，快得車上兩人手忙腳亂，應接不暇。

    “吱…”破損的戰車，似乎再也無法承受外力，傾斜的車身幾乎要翻轉過來，終於不甘發出一聲車軸斷裂的刺耳聲響。

    “轟隆隆…”車身傾斜一側，重心已失，左前輪在高速的運動中像一根受力不均的杠杆，右車身一頓，一停，戰車輕輕的離開了地麵，連續翻過兩個跟頭，活像一個身型笨重的胖子，在空中劃出一條優雅的拋物線。

    “轟！”戰車沉沉的栽進了厚實雪層，變成了一堆破銅爛鐵。

    戰車側翻瞬間，一個身影拉著另一人，從戰車上一躍而起，隨著空中戰車栽入雪地的同時，狼狽不堪的落了地。兩人落地刹那，曼莉的餘光瞄到了牙五的狙擊槍高高舉起，立刻作出了一個防禦的姿態，但那支槍並沒有發難，隻見對方突然回頭，右手持槍，左手作了一個槍的手型，象征性的扣了一下左手的食指。

    “砰！”牙五嘴裏模擬著狙擊槍射擊的聲響，將槍型的手放到了嘴邊，輕輕吹了一口氣，挑釁的笑了起來。

    “混蛋！”曼莉憤怒的撕掉破開半邊的鬥篷頭罩，露出一張精致魅惑的瓜子臉，她的麵色有一種病態的蒼白，蒼白裏帶著一絲柔弱的嫵媚，櫻唇，瓊鼻，破開頭罩的半邊臉上，帶著濃重的黑色機油汙垢。

    她氣急敗壞的抓起地上輻射性極強的雪，揉碎，往臉上抹了抹，擦去汙垢的臉上顯現出了這張臉上完美的輪廓和線條。

    無論從哪裏看，這都是一個成色十足的美女。不過牙五對這張臉隻是象征性的表現出男性的欣賞，如果換做往常，他肯定很有興趣去做一些這個時代大部分男人都會做的事情，但是此時此刻，這種機會隻能叫人惋惜。

    曼莉氣得臉色發青，盯著牙五卻沒能說出一句狠話。然後，眼神中突然閃過一道奇異的神采，瞟了一眼立於牙五身旁的那隻黑色小豹。不過，也僅僅隻是引起了她更多的興趣，她的注意力依舊還在牙五的身上。

    這個年輕得過分的男子，似乎越來越看不透。

    查理與曼莉並肩而立，雙眼無神：“我死了嗎？”他的腦海突然劃過這個念頭，然後，木然的將這句話叨念一遍。他呆呆的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想著那兩聲粗暴的槍響，回想起那匪夷所思的彈道，腦袋一陣短路。

    “我…我沒死吧？”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惶然一愣，隱隱聞到了一股燒焦的氣味，才發現半邊頭發早已燒成禿頭。

    “死了你還能像豬一樣站在這裏嗎？”曼莉尖銳憤怒的吼聲在雪原上遠遠回蕩。一連竄突如其來的事故，都沒有讓她作出應激性的反應，子彈就已從她身邊隻差一公分的地方飛過，這是一種赤裸裸的羞辱。

    查理突然抽出背負身後的那支cqw12.7型重型機槍，對準了幾十米之外的牙五。

    曼莉像看白癡一樣的看著查理：“你腦袋沒壞吧？”

    查理恍然醒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將那支cqw12.7型重機槍的槍口放了下來，他也明白，以對方的實力，這種傻瓜一樣的舉動，幾乎就是一種可笑的幽默，他嘿嘿的傻笑起來。

    她控製住火山爆發般的怒氣，陰沉著臉：“喂，拿根煙過來！”

    查理顫顫悠悠拿出一個皺巴巴的煙盒，抽了一根給她，整支煙已斷了三分之一。查理將曼莉嘴裏的煙點燃。曼莉長長的吸了一口，直到醇厚的煙味兒深深的進入肺部，她才終於穩住自己氣急敗壞的情緒。

    應該說，從頭到尾，她都非常警惕，他知道對方極不容易對付，目光也一刻都不曾離開過對方的身體，可是剛剛發生的第一次接觸之後，她依舊吃了虧，這等於告訴她：如果你不認真點，我會殺了你。

    她明白，對方是認真的。

    這種獵手與獵物角色的互換讓她十分憤怒。她看著牙五像一個熟練出入紅燈區的嫖客一樣，對她曖昧的笑。曼莉的臉更加難看，隨著煙霧慢慢吐出，情緒也一點點被釋放出來，然後，非常突然的，她“噗嗤”一聲笑了。

    “很好，不愧是我想要的人！”她指著牙五：“不要太得意，開胃點心我很喜歡。不過，你終究還是屬於老娘的人。”

    牙五沒有想到對方會這樣說，愣了愣，臉色有些黑乎乎的，什麽叫做“你終究還是屬於老娘的人”，老子是小白臉嗎。他媽的，還是老子有男寵的潛質？當然，被一個喜怒無常，實力恐怖的精神域進化者惦記著，似乎聽上去並不像美女來投懷送抱一樣美妙，縱然，對方無論哪方麵都算得上絕色的美女。

    牙五單手指天，伸出食指，然後用拇指反向的指了指自己，意味不言之明：

    第一局，你輸了。

    “哈哈哈！我不會再讓你逃掉了，從今往後，你就是老娘的私有財產。”她說著也不給牙五任何說話機會，腳一蹬，直衝牙五而去。高速的奔跑拉出了一條長長的雪塵，以超過80碼的速度悍然接近牙五。

    牙五一笑，轉身，穩穩的維持在與對方大致相同的速度。

    二分鍾後，曼莉不得不停了下來，她的麵前是一座曾經城市的綠化叢林，如今經過變異的植物早已長到了二十來米高，叢林後麵是一座荒廢的小城，而牙五，已經消失在了這座叢林的深處，她的眉頭微微的皺起來。

    查理五分鍾後才氣喘籲籲的趕到，曼莉狠狠的吸了一口煙，狠狠的吐出，陰晴不定的打量著這座叢林密布的荒野廢墟。

    “大姐，你今天很反常啊。”查理咽了口口水：“你不會對這小子真來了興趣吧，話說，你到時不會真的要強奸人家吧？”

    “閉嘴，這是老娘的私事，你他媽的少摻和。”她把煙屁股扔到地上，不爽的踩了幾腳。

    “多個人總是多個幫手，如果我幫您警戒的話，你就可以放開手腳狠狠的爽他啦。”查理無奈的攤了攤手。

    “滾蛋，老子沒有3p的愛好。”她“嘩啦”撕下鬥篷上的一角衣服，在兩隻堅硬的橡膠皮鞋上纏了幾圈，以保證走路時不會發出異響，又抽出一把匕首，右手持著那把巨型轉輪，嘴裏掛著冷冷的笑意，慢慢向廢墟深處走去。

    “大姐，我幫你在外麵看著。你放心，我不會進去偷看的。”

    “滾你個蛋！閉嘴，小心老娘轟爛的命*根*子。”

    查理嘿嘿傻笑了一下，找了根樹枝，跳上去，腰酸背疼的坐下來，給自己也點了根煙，美美的吸了一口。然後，向著廢墟的深處，曖昧的咧開了嘴：“大姐，不知道你行不行哦。不過這裏的確是個幹點啥事的好地方。”

    他突然傻傻的偷樂起來。

    “不想死的話，給老娘閉嘴。”叢林裏傳來曼莉的怒吼。同時一顆子彈在查理耳邊的樹幹上轟然炸開，炸出一個幾十公分的大洞。

    “咕…咚…”查理艱難的咽路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