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五從保安武器室揀了些單兵武器沿舊路返回，回到駐地時戰術方案已製定完畢。費列羅將一張簡陋戰術板遞到麵前。

    他仔細的看了一下，雖然對費列羅的狡猾很有信心，可一旦涉及到戰鬥層麵，他依舊不敢大意。狼後的實力雖不到使他們信心動搖的境地，但荒野中，任何錯誤足以改變一場戰鬥結局，尤其團隊作戰。

    戰術充滿了荒野中的陰損狡詐，難免有下作嫌疑。

    不過，牙五對這個戰術的安排非常滿意。有時候，那種舊時代的騎士精神無疑是自大和愚蠢的代名詞。這個時代，結果比正直值錢的多。一個古板的人，在這個世界是沒有立足之地的。

    從戰術安排來看，費列羅顯然不是迂腐守舊的老頭。

    令牙五刮目相看的是，雖然戰術本身陰險狡詐，可貫穿整個戰鬥的理念素養充斥著正式武裝部隊的嚴謹慎重。

    這種職業作戰思路，讓牙五為之讚歎。

    當然，作為有較高軍事素養的曼莉，對戰術安排本身也有不錯貢獻，畢竟新月死亡司令這個稱謂不是白叫的。

    更何況，她的這些素質完全是經曆實戰驗證過的。

    牙五僅在局部做了些調整，主要是涉及自己在戰鬥角色上的定位。與此同時，他將發射井那邊的情形和費列羅眾人說了一遍，除費列羅外，眾人都嘖嘖驚歎。一枚中距離洲際導彈，這是價值連城的戰略級武器。就是不知道經曆了這麽長時間後是否還能進行使用倒是個問題。

    即便不能使用，設備本身也有極為不錯的價值。

    不過牙五認為，如果擁有相關的技術人員，他相信能讓發射井的大部分係統重新工作。他講述的過程中，從費列羅平淡的神情中他大致可以判斷出來，那處發射井估計也不是他的首次發現。

    在此之前，費列羅可能已對那邊進行過初步探索。

    而費列羅的沉默，讓他感受到了某種不可推卻的誠意。荒野中有個規則，對舊時代的遺跡，一般按照率先發現率先擁有的準則。既然費列羅將這個說話權力讓給了他，也說明，他對這處遺跡的態度非常明確，他把這處遺跡作為一個禮物贈送給了牙五，這是一種隱晦性的臣服。

    當然牙五*不是笨蛋，知道裏頭的遊戲規則。

    費列羅這麽做無非是表明立場和態度。牙五當然會試圖回報他，至少對付狼後這件事會給他一個滿意結果。現在看來，一切都進行得不錯。這種默契不需要說破，有時候沉默是最好的契約。

    牙五的判斷顯然是正確的。

    如果費列羅聽到牙五的敘述，裝出一種非常驚奇的樣子，可能牙五還會懷疑其動機，而這個老頭兒顯然是個人精，這種涉及到重大利益的事情太需要一些彼此心知肚明的真誠。毫無疑問，費列羅掌握得很有分寸。在失去了鋼鐵之城和派拉蒙兩個據點後，他此刻需要一個新的靠山。

    牙五當然是不二人選。

    這裏頭，首先是利益，然後才是友誼。僅僅以友誼為出發點的事情，在這個時代過於不可靠。因此費列羅選擇用這種商人的方式締結契約，使得一切看上去非常自然。這才是他高明的地方。

    牙五吩咐盾將發射井處搜羅到的武器分發下去。

    對於這些舊製槍械，作為荒野中的進化者，這些人無疑都有著較好的掌握力，因為荒野中舊製槍械才是主流。大爆炸時期的新技術槍支反而會讓他們不太習慣，熟練的填彈，擦拭，試槍。一挺zb26式重機槍，兩挺uk-ump.45衝鋒槍，以及一支m60，外加一支暴烈的巴雷特m107。

    同時，還有一些簡製檸檬手雷。

    mrzhang摸著手中這支m107，嘴角處嘿嘿笑起來：“這才是屬於男人的槍，符合老子胃口。”他看了看牙五背上那隻銀色膛管的二改99式，眼睛中冒著貪婪之光：“可惜比起你手中那支還是差了些。”

    巴雷特m107在舊製步槍中，以大威力長射程聞名。

    牙五對mrzhang選擇巴雷特這款槍械，倒是略微驚訝，他實在看不出這個粗放型的漢子會選一支需要精細控製能力的狙擊步槍。而從mrzhang的體型和氣質來判斷的話，應該屬於典型的體質係，而一個體質係進化者使用精準見長的狙擊槍不免有點超出常規。或者是低能的表現。

    當然，體質係進化者使用狙擊步槍，也不是沒有。

    使用狙擊槍作為主武器的體質係進化者，往往是因為能力方麵沒有突出優點，轉而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采取熟練使用狙擊槍，使自己在團隊中避免被淘汰的命運。體質係進化者的狙擊手，因為其超越常人的抗擊打能力，加上不錯的狙擊能力，在普通隊伍中還是較受歡迎的角色。

    但是誰都知道，這是輔助職業，團隊中並沒有太高地位。

    體質係進化者由於專注於身體條件改善，因此作為輔助能力存在的感官器官相對一般黑暗域和精神係，具有一定優勢。所以在狙擊方麵會具有一定潛力。但這樣的角色幾乎都是因為體質係能力過於平庸而選擇成為槍手，不然作為團隊中必不可少的體質係主攻手，怎麽可能去做輔助者。

    作為遠程主攻角色的狙擊手，感官係進化者肯定比他強。

    因此在團隊裏麵，體質係進化者狙擊手，往往是槍手的2號候補。團隊中近戰主攻也肯定是能力強勁的體質係強者，因此體質係狙擊手，同時也作為近戰候補，所以這樣的角色，難免有些尷尬。

    但是團隊出於安全考慮，這樣的位置也需要存在。

    麵對牙五疑惑的目光，mrzhang自嘲道“小子，看啥。沒見過體質係進化者成為狙擊手的例子嗎。老子的能力比較平庸，也不太拿不出手，為了更好活下去，多學幾樣技能是非常必要的。我們這些邊緣人物的努力你們永遠體會不到。天生就具有優秀能力的進化者也是不會懂我們的。”

    牙五淡淡看著mrzhang，沉默良久，徐徐道：“我當然懂…”

    沒有這隻奇異左瞳時，自己的幼年，不也是一個平庸體質係麽，雖然他對於努力就能改變現狀的這個道理並不怎麽讚同，可對於mrzhang語氣裏那種豁達和看透，心中微微生出一些感慨。

    mrzhang雙眼中微不可查的閃過一道光。

    由於補充了新的武器彈藥，費列羅再次對作戰方式進行了一些調整，牙五對調整後的戰術表示讚同。他將費列羅拉到了角落，將背包中的盒子拿了出來，打開，遞到了費列羅的手中。這個舉動讓費列羅大感驚訝。他並沒有去看盒子裏的東西，而是直愣愣的看著牙五，兩人四目相對。

    不需要多說什麽，牙五明白了費列羅眼睛中的含義。

    都是聰明人，牙五這個舉動，雖然有請教和確認的一絲，但其中難免也有些試探的意味。單獨將費列羅從眾人中分離，將戰利品拿給他看，光這一點，足以說明牙五對費列羅存在某種身份判斷。

    這種行為背後的動機很好理解，如果你僅僅隻是荒野中的半吊子醫生，我怎麽可能把自己都弄不明白的東西交給你看。牙五自然也能夠意識到，自己這樣做的時候費列羅必然會有所反應。隻是費列羅的反應比牙五所預想的要平淡許多。費列羅點了點頭，承認了牙五對其身份的懷疑。

    然後，他接過了牙五手中的盒子。

    說個舉動似乎在向牙五說明，他並不想在自己的身份上作過多解釋。牙五笑了笑，這是一個表示理解的反應。費列羅原本略顯緊蹙的表情慢慢鬆弛了下來：“發射井那邊得到的麽？”

    牙五點點頭：“你看看是什麽東西？”

    對話在默契下進行。費列羅並沒有因為這種特殊物品而有任何驚訝，這說明他要麽對這種東西毫無識別能力，要麽這東西對他來講並沒什麽了不起。假設費列羅僅是荒野聚居點中的半吊子，那麽牙五肯定會認為對方乏識別眼光，但他明白費列羅的身份不會太簡單。

    費列羅此刻的神情顯然也在說明，他對這種東西不陌生。

    “這是個好東西。”費列羅皺著眉：“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是二次構成模擬武器配件，槍械類，而且這個配件對模擬武器本身來說也相當重要，它是個動能推進器，能夠增加子彈初速，提高對能力子彈的穩定性和可控製性。是精神係槍械職業進化者夢寐以求的寶貝。”

    牙五的眉尖往上輕挑，他看向了不遠處的曼莉。

    費列羅順著牙五的目光看了過去，猜到了他的內心想法，對牙五搖了搖頭：“不，牙五先生，曼莉小姐估計現在使用不是了這個東西，即便是模擬類二次構成武器，甚至僅僅隻是個配件，也隻有塑形師才能進行改裝、裝配。我們現在還無法使用它。”費列羅將動能推進器還給牙五。

    牙五失望的接了過來，聳了聳肩。

    “我不在乎你什麽身份，我在乎的是，你現在就是我的夥伴。”牙五笑了笑，這是純淨的笑容：“當然，是可以將後背交給對方那種…這個時代，需要一些東西來證明我們依舊像個人一樣活著…”

    “或許，這樣才能算是真正活著…”費列羅順著牙五說道。

    牙五愣了愣，視線越過費列羅瘦削的肩膀，投向遙遠深處：“如果那位偉人還活著，或許這個世界不會那麽糟。”

    “唐龍的確稱得上這個時代最偉大的王者。”費列羅淡淡道。

    唐龍，崛起於二次大戰前期，世界的王者，隕落於二次大戰末期。

    他曾有一句在這個世界廣為流傳的名言。說那句話的時候，唐龍曾站在999級台階頂端，麵對斷頭台毫無懼色，對著當時正在遠去的舊世界動容道：“這個時代需要一些東西來證明我們依舊像個人一樣活著…”那時候，他深邃的黑瞳投向遙遠北方：“或許，這樣才能算是真正活著…”

    這句話幾乎影響了整整一代人，包括牙五。而牙五現在知道，這些人中同時包括眼前這個老頭：費列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