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望不穿這曖昧的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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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他的突然逼近,她沒有絲毫防備,隻感覺一股強烈的男性氣息混合著淡淡的薄荷香將她瞬間包圍。這男人仿佛最擅長調情,總能隨時隨地說出甜言蜜語。

    (1)

    周末,莫錦年去A大上課。

    之所以選擇在A大讀研,不僅因為這裏是她的母校,還因為這裏是她和程然相識相戀的地方。大學校園裏的愛情總是最浪漫純真,不染纖塵的。曾經兩個人牽著手漫步在撒滿櫻花的校園小徑就以為能走到天長地久,曾經坐在他的自行車後座就已經十分滿足,曾經和他一起在校園的餐廳吃三塊錢一份的土豆炒肉絲都覺得無比幸福……可是那許許多多的曾經,現如今也隻能在回憶裏追溯了。

    工作之後再回到學校來讀研究生的心境,跟當初在大學校園裏讀本科的心境還是不一樣的。工作之後覺得重溫大學時光很美妙,而看著大學裏那些卿卿我我的年輕情侶總有種“過來人”的滄桑感。可是她讀大學的時候卻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總以為外麵的天空更廣闊,巴不得早點畢業去社會上闖蕩一番。

    那會兒總覺得時間太漫長,連四十五分鍾的一堂課都覺得難熬,常常邊上課邊打瞌睡。可是談戀愛的時候又總覺得跟戀人在一起的時間太短暫,時間過得太快。程然是她的學長,先於她畢業,他所在的公司和A大又相距甚遠,加上他初入職場也很忙,所以每周才見一次麵。於是,莫錦年當初萬分期待早早畢業,因為那樣就可以每天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了。

    其實,畢業後,她和程然也確實度過了一段甜蜜的時光。兩個人在外麵租住了一間小屋,一有空他們就會去那裏做飯,經常是他炒菜,她在旁邊打下手。因為他說:“炒菜這樣的體力活兒就交給我吧,我可不想讓我的錦年變成黃臉婆。”如今言猶在耳,她卻隻能慨歎“此情可待成追憶”了。

    莫錦年正在課堂上浮想聯翩時,忽然有張紙條輕輕飄落在她的麵前,上麵用正楷字寫著:“我關注你很久了,如果你沒有男朋友,請做我女朋友,好嗎?”她的第一反應是:這不是赤裸裸的情書嗎?第二反應是:這應該不會是寫給她的,而是寫給她旁邊的女孩的吧?

    和她同桌的女孩名叫秦諾,十分年輕,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長相也乖巧,活脫脫學生模樣。看起來她理應有很多男生追求才對。

    莫錦年抬頭看一眼遞紙條過來的男生,這位麵帶羞怯笑容的男生長相談不上有多英俊,但是也算得上眉清目秀。莫錦年指指秦諾,又指指紙條,言外之意是問那男生是不是讓她幫忙轉交情書。男生看懂了她的意思,卻搖搖頭,徑直指向她。她愣了一下,指指自己,不敢置信地做出“我?”的口型。男生鄭重其事地點頭。

    莫錦年忍不住在內心發笑。敢情程然讓她失戀還是件好事啊!他一跟別人結婚,她的桃花運就來了,要麽是跟“路誠”集團的杜明晟一夜情,要麽有清秀小男生給她遞情書。她的生活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豐富多彩了呢?

    剛一下課,剛才遞情書的男生走過來對莫錦年說:“你好……”他還沒來得及做自我介紹,莫錦年的電話就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若是平時,她可能會當做騷擾電話直接忽略,可是此時此刻,她需要一個擋箭牌。姑且不論眼前這個男生值不值得交往,以她現在的心境,她不想跟任何男人交往。因為不管是程然還是杜明晟,都讓她看清了男人這個物種的醜陋一麵。

    電話一接通,未等電話那端開口說話,莫錦年就搶先說道:“老公,你找我啊……我剛上完課,你來接我?好啊……那我們學校門口見。”她故意捏起嗓子說得很甜蜜。

    她的這個辦法果然很奏效,直接就讓遞情書的男生打了退堂鼓,都無需莫錦年多說什麽,答案再明顯不過,她是名花有主的人。

    看著男生有些失望地走遠,莫錦年在心裏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暗自慶幸剛才那個電話來得很及時。

    而電話那端的杜明晟則是一臉匪夷所思,電話裏女人的聲音和說話的口氣完全不像她的口氣,有一瞬他甚至懷疑自己撥錯了號碼,可是再仔細看號碼,又確實是她的沒錯。

    喂……請問你是莫錦年小姐嗎?”杜明晟不太確定地問。

    莫錦年聽這個聲音覺得很耳熟,可一時又想不起在哪裏聽到過,便開口問:“請問你是哪位?”

    這回杜明晟聽出是她的聲音了,他嗤笑一聲:“你剛才都叫我‘老公’了,你還問我是誰?”

    對方說話的口吻一下子讓莫錦年想起了杜明晟,她一邊奇怪他怎麽會有她的電話號碼,一邊解釋:“對不起,剛才是我想讓一個追我的男生知難而退,所以讓你臨時扮演了老公的角色。”

    你還真當我是影帝啊,又讓我扮演臨時男友,又讓我扮演臨時老公的。”杜明晟嘴角微揚,似乎心情極好。

    你打電話來是不是為公司合作的事宜?”莫錦年懶得跟他多費唇舌,徑直問道。

    難道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嗎?我剛好晚上有空,不知道莫小姐能否賞光陪我一起吃頓晚飯?”

    如果沒有別的事,就為吃一頓晚飯,很抱歉,我不能過去。”莫錦年直截了當地拒絕了他,然後掛斷電話。

    聽著電話那端傳來的忙音,杜明晟嘴角的笑意已然不見,俊眉也微微蹙起。究竟這個女人有什麽魔力吸引著他忍不住想靠近她,究竟又是什麽讓這個女人這麽不待見他?

    第一次,他有種深深的挫敗感。

    周一上班,莫錦年剛在工位上坐定,李雲皓就走過來,神秘兮兮地問:“杜明晟給你打電話了嗎?”

    莫錦年原本還想是誰透露了她的電話號碼,原來是老板出賣了她。

    莫錦年輕輕“嗯”了一聲算做應答。

    真看不出來嘛,小莫,原來你有做富家少奶奶的潛力啊!”李雲皓斜著眼打量著莫錦年,有種對她刮目相看的感覺。然後他樂嗬嗬地唱著《非誠勿擾》裏的“幸福就在前方”離開了。

    就剛才簡短的幾句對話,卻足以讓同事兼八卦女王沁對莫錦年投來“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王沁一聽見“杜明晟”三個字,頓時覺得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她沒有聽錯吧?杜明晟?“路誠”集團的貴公子杜明晟?這麽高高在上的人,幾乎被所有女性奉為最佳情人的杜明晟居然給名不見經傳的莫錦年打電話?這個消息在王沁看來不亞於超級爆炸新聞了。

    於是,李雲皓前腳剛走,王沁就走到莫錦年身旁一探究竟:“莫莫同學,沒想到你深藏不露啊,說說看,你是怎樣釣上杜明晟這個金龜婿的?快傳授給我經驗。”

    說什麽呢?就一個電話,怎麽你們都把它想得那麽複雜呢?”莫錦年邊說邊暗自慨歎王沁應該是被言情小說荼毒得不淺,整天腦子裏就是“釣金龜婿”。

    這你就不懂了,窺一斑而知全豹,杜明晟怎麽偏偏給你打電話不給我打電話呢?”王沁明明是情場菜鳥,卻用一種情場老手的口吻說道。

    那是因為他沒有你的電話號碼。”莫錦年沒好氣地斜睨她一眼。

    如果你那麽不稀罕他,那你把我的電話號碼告訴他……哦,不,你把他的號碼告訴我吧。”王沁說著真的拿出手機,“我不奢望他主動打電話給我,隻要我打電話他接了我就心滿意足了。杜明晟可是我的偶像啊……”

    莫錦年忍不住打斷她:“夠了啊王沁,就算犯花癡還是得有個度的。我手頭還有點工作需要處理,先不說了。”說完她不再理會王沁,對著電腦忙碌起來。

    小氣鬼!不就一個號碼嘛,都不舍得給我!”王沁不滿地嘟起嘴巴,像個覬覦糖果卻沒得到的小孩子一樣。

    其實,並非莫錦年小氣,而是她心虛,她怕王沁打去電話後杜明晟會一不小心抖出那晚發生的事情。不管是杜明晟,還是那晚的事情,她都希望能忘得徹底一些。

    可是,事情的發展常常不遂人願。

    臨近下班時,莫錦年開始關電腦、收拾東西,準備一到六點就抬腳走人。加班倒不可怕,可是因為加班被老板拉去當壁花陪客人喝酒就不好了。

    結果還沒等她打卡,李雲皓就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伸手叩了叩她的桌子,說:“小莫,待會兒有場飯局,在一家很有特色的高檔會所,要不要跟著老板去開開眼界,見識見識世麵?”他說話的口氣好像他是黑幫大哥,而莫錦年就是他的小跟班似的。

    謝謝老板的好意,我上次已經跟老板見識過了,今天這個機會就留給別的同事吧。”莫錦年麵帶笑意地委婉拒絕。

    李雲皓彎下腰,湊近她說:“今天晚上的場合,還就隻有你上得了台麵。”

    莫錦年還在磨蹭,李雲皓一把拿過她桌上的包,說道:“我先幫你拿包,你打完卡直接到樓下停車場找我。”

    麵對耍無賴的老板,莫錦年十分無奈。

    逼良為娼的萬惡的資本家!她在心裏惡狠狠詛咒一句,還是視死如歸地跟著李雲皓去了會所。

    這家會所在A城頗有名氣,成功人士和商業名流最喜歡會聚此地。李雲皓有一句話還真是說對了,這次確實讓莫錦年開了眼界,否則她平時怎麽會有機會來這麽高檔奢華的會所?

    會所裏充滿濃厚的藝術氣息,來自世界各地的藝術品作為裝飾品看上去獨具一格。天花板竟然是由一幅幅畫組成的,在暖黃色燈光的映照下,這些畫顯得更有曆史的滄桑感了。莫錦年一邊抬頭看這些畫,一邊琢磨這些應該是仿品吧,不然該值多少錢啊!而且如果是真跡,想必也會得到小偷的青睞吧。

    發什麽呆呢!快跟上來。”李雲皓快走到包間門口時,發現不知何時莫錦年已經落下他一大截,忙朝她招手。

    莫錦年快步跟過去,內心有些自嘲她好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

    進包間之前,莫錦年心頭莫名一緊,似乎是有不好的未來在等著她一般。那個她最不想見到的人今天不會在這兒吧?

    她一邊暗暗祈禱他千萬不要出現,一邊跟著李雲皓進了包間。包間裏光線昏暗不明,煙霧繚繞中,她大致掃了一圈,男男女女圍坐在長桌前的沙發上,全部是陌生的麵孔,並沒那人的影蹤,心中一塊大石終於落地,不由自主鬆了口氣。

    隻要出現在飯局,喝酒總是免不了的。她原本是不畏懼喝酒的,而且跟一般女人比她算是有點酒量的。隻是自從經曆醉酒後的那場豔遇,她就對酒精有幾分恐懼感了,隻是淺嚐輒止,不敢喝多。偏偏這撥人又喜歡調戲女人,最愛給女人灌酒,美其名曰“醉美人”。她怕招架不住,便借口去下洗手間,悄悄溜到走廊上去透氣。

    包間裏因為煙霧嫋嫋,空氣渾濁,讓她覺得刺鼻又嗆人。關上那扇厚重的包間大門,不但將嘈雜的聲音隔在了身後,也將渾濁的空氣隔離了。

    走廊悠長而寂靜,她微微低頭沿著走廊向前走,也不知走了幾步,一個聲音驟然響起:“莫小姐,我們又見麵了。”

    聞聽此言,莫錦年心中微微一震,連脊背都不由自主地僵住了。

    這個聲音近日來聽的次數多了,不用抬眼,她也知道這人是誰。

    可是為什麽總會在不經意間遇見他?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陰魂不散?

    (2)

    走廊上的光線亦呈暖黃色,杜明晟的臉一半映在燈光下,一半陷在陰影裏,嘴角仿佛帶著慣常的邪笑,看起來曖昧不明。

    莫錦年略略平複下情緒,抬頭對他畢恭畢敬地說:“杜總,你好。”

    她的口氣聽上去碧波無瀾,卻帶著幾分客氣和疏離,像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隔開了。

    他微微斂眉,湊近她,溫熱的氣息徐徐噴了過來:“你抽煙了?還喝酒了?”她的身上原本有一種獨有的芬芳,可是此刻縈繞在鼻端的卻是淡淡的煙味和酒氣。

    她先是搖頭又接著點頭,後來覺得這麽做太過混亂,便實話實說:“陪老板出來應酬,不得已抽二手煙,也喝了幾杯酒。”

    你們老板這麽不懂得憐香惜玉,你不如到我們公司來上班?”他說得一本正經,不似在開玩笑。

    承蒙杜總厚愛,隻是人各有誌,我覺得在現在的單位上班挺開心。”盡管現在這份工作也會碰上她不願意做的事情,比方說陪客戶應酬,可是這也好過在杜明晟手底下工作。

    哦?是嗎?”他不置可否地笑笑,“如果很開心的話,也不會一個人百無聊賴地沿著走廊散步吧?”

    一下子被戳中要害,莫錦年微微愣了下,繼續說:“主要是吃得太飽了,所以出來走走,這樣促進消化,不容易發胖。”

    杜明晟不與她分辯,想起自己還有事,於是說:“我約了人,得先走了。後會有期。”說完他大步離去。

    他並未說約的人是男人還是女人,可是莫錦年的直覺卻是——他約的肯定是女人。這人的生活果真是豐富多彩,他難道真如程然上次提醒她說的那樣換女人如換衣服一樣勤快?

    她拂掉亂七八糟的想法,打算去洗手間洗把臉,讓自己變得清醒一些。

    孰料當錦年再次回到包間的時候,居然發現杜明晟也在裏麵!

    如果第一次和他在酒店相遇算是偶遇,後來在“富宮”酒店相遇算是重逢,那這次又在會所的包間裏再見隻能算是奇遇了。

    莫錦年走進來的時候,他正眼都沒瞧她,隻顧著和身邊的美女搭訕。他長得著實英俊,或許因了一雙桃花眼的緣故,隻微微一笑,眉眼之間仿佛有萬種風情。加上他又天生帶著一股傲然之氣,在一群人之中愈發顯得氣質卓絕。

    錦年剛剛落座,就有位男士替她的杯子斟滿酒:“莫小姐剛才跑哪兒去了?少了你我們大家都喝得不盡興啊,對不對?”

    有人起哄說“對”,錦年的臉色有些尷尬,她原本以為剛剛出去一陣會讓他們將她遺忘,誰知一回來依然不肯放過她。

    我今天來晚了,我替她喝了這杯酒吧。”正當錦年躊躇之時,有人出來幫她解圍。

    是他!錦年抬眼望過去,隻見他微扯唇角,似笑非笑,一雙黑如墨玉的眼睛盯著她。

    剛才替錦年斟酒的男士怔了一怔,心道杜明晟雖然一向有女人緣,對女人一貫體貼有加,但還沒有幫女人擋酒的曆史。莫非這位莫小姐跟他有什麽不尋常的關係?不待他多想,杜明晟已經拿過錦年身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這下,坐在杜明晟身邊的美女不樂意了,一邊把衣著暴露的身體往他身上貼,一邊嬌嗔道:“杜總,你剛才都沒有替人家喝酒!應該罰你一杯。”

    杜明晟有些厭嫌地移開她搭在他胳膊上的手,往旁邊挪了挪:“不要鬧了,我是開車過來的,待會兒還要開回去,不能多喝。”

    衣著暴露的美女覺得自討沒趣,便不再糾纏,隻是用一種近似怨恨的眼光睨了莫錦年一眼。

    莫錦年卻暗自揣測他為何要替自己擋酒,他不要以為這樣一來她就會感激他。

    飯局結束後,她搭李雲皓的車回去。

    離開包間之前,杜明晟湊到她耳邊說:“以後這樣的聚餐場合你少參加,否則被生吞活剝都不知道。”

    說得好像她很想參加這種場合似的,事實上她是極其不願參加的。她回他一句:“謝謝你的提醒。如果我是老板,我肯定不會參加。”問題在於她不是老板,隻是為人打工的,常常身不由己。

    他卻輕輕一笑,眉頭上揚,搖頭道:“錯了,老板更是需要經常參加這樣的場合。因為做生意有時候就是做人脈,人脈越廣,生意越好做。”

    他這麽一說,她開始明白原來當老板也挺不容易的。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他們這次見麵,他說話倒是客客氣氣的,也並無逾越之舉,甚至替她喝酒,她對他的印象也隨之改善了幾分,並沒先前那麽討厭他了。

    可是即便如此,過了一周,他打來電話約她一起吃飯時,她還是拒絕了:“上次是誰提醒我說少參加聚餐那樣的場合的?怎麽不以身作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