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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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晚上已經是第三天的最後期限,她必須要在十二點之前給杜明晟回複。

    本來她還有一點猶豫,可是回到家發生的一件事幫她快速做了決定。

    銳力”的老員工王姨為裁員的事情到她家裏鬧騰,哭著說:“家裏有孩子,有老人,這突然丟了工作,難道要把老人和孩子餓死嗎?……”說得可謂是字字血淚,讓聞者忍不住心酸。

    莫父覺得自己無能為力,隻是一個勁地說抱歉,莫母在一旁陪著王姨掉淚。

    這情形實在讓莫錦年忍不住了,她說:“我去找過‘路誠’集團的總經理了,他說裁員的事情還沒最終確定下來,或許,他會改變主意呢!聽他的意思,裁員隻是某個股東的建議,他也不想裁員。”

    真的嗎?”原本還在哭哭啼啼的王姨頓時停止哭聲,抬頭問莫錦年。

    莫錦年鄭重地點頭:“沒錯。他是這樣說的,他也會說服那個股東的。”

    那太好了!”王姨終於稍稍放下心來,“最近的壞消息太多了,總算有了一個好消息。”

    隻是這一瞬間,莫錦年突然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重了起來。她也暗自作出了決定。

    如果她犧牲自己一年的自由能換取全廠職工的幸福,她難道不應該顧全大局嗎?

    (3)

    香港某五星級酒店的豪華套房位於頂層,布置得奢華又舒適,暖色的台燈將整個房間籠上一層橘黃的光芒。白色紗簾半拉,透過偌大的落地玻璃窗,能俯瞰這座城市的繁華夜景。

    杜明晟洗完澡走出來,他僅裹了條白色浴巾,矯健勻稱的身體輪廓畢現。他站到窗前,眺望撩人夜色。香江兩岸林立的高樓已被五彩霓虹點亮,宛若水晶城堡般璀璨奪目。香江倒映著兩岸的燈火,仿佛流動的斑斕綢帶。或許是繽紛燈光太過奪目,連天邊的星星都黯然失色。

    如此耀眼的美景此刻在杜明晟眼中卻有些黯淡無光。他轉過身,不經意間掃了一眼床頭櫃上的手機,依舊靜悄悄地躺著。他好看的濃眉輕輕蹙起,已經快十二點了,她到底會不會給他答案?

    他從來都沒發覺,時間竟然如此難熬。這次來香港出差,事情辦得很順利,按理說應該心情大好才對。可是因為等她回複的緣故,他居然有些忐忑不安。正因為答案是未知的,而未知常常讓人缺乏安全感,就連強勢自信如他,也不例外。

    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她還是沒發來一條消息。這和他最初設想的答案截然不同,他原本以為不需要等到第三天,她就會乖乖主動送上門來。可是都已經過了約定期限,她還是杳無音信,看來他真的是低估了她的耐心。

    就在他關燈打算睡覺時,沉默許久的手機終於響了,鈴聲瞬間劃破了夜的沉寂。

    他心中一喜,雖然這個電話姍姍來遲,但答案應該會如他所願。

    不出他所料,電話果然是莫錦年打來的。

    不等他開口,電話那端率先問:“杜先生,之前你說的那筆交易現在還作數嗎?”

    好像已經過了我們約定的時間吧?”他不動聲色地說著。

    她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接下文。難道他後悔了嗎?她不過才回複遲到了幾分鍾而已啊!雖然處於乙方,但她仍想表現不卑不亢的態度,因為想比較妥帖的措辭,所以耽誤了一些時間。

    他一邊想象她此刻可能會出現的表情,一邊慢悠悠地說:“不過,好在我的手表慢了幾分鍾,所以,如果你現在給我答複,可以作數。”

    她終於鬆了口氣:“那如果我願意和你做這筆交易,大概什麽時候能履行我們的協議?”

    他輕笑出聲:“怎麽?你就這麽迫不及待想爬上我的床嗎?”

    她又羞又惱,連忙解釋:“我是說,什麽時候能給‘銳力’明確的答複,不要裁掉老員工?”

    那就要看你的表現如何了。”他輕描淡寫地回道。

    莫錦年隱約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心一狠,咬牙問道:“你現在在哪裏?”

    杜明晟嘴角的笑意更盛,問道:“你真的想現在就過來?”

    她仿佛鼓足全部勇氣,幾乎一字一句地說道:“隻要你現在需要我過去,我樂意奉陪。”從她答應接受他的交易開始,她除了聽從於他就別無選擇了,不是嗎?

    可惜要讓你失望了,我現在人在香港。”杜明晟漫不經心地說道。

    莫錦年霎時羞憤至極,可是又敢怒不敢言。這人擺明了就是捉弄她,明明知道她不可能今天就完成協議中她必須完成的任務,還故意跟她兜圈子。

    你什麽時候回來?不管什麽交易都在乎白紙黑字的協議,我希望我們的交易也能落實到紙麵上,畢竟口說無憑。”有些事情她得事先說清楚,以免最後萬一她出賣自己兌換不了他的承諾,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沒問題,協議可以簽訂。我明天中午的航班飛回去,你晚上七點到我公寓門口等我,就是上次你留宿的地方,你還記得那裏怎麽走吧?”他的語氣中帶著輕微的嘲諷,似乎在提醒著她曾經發生的一夜纏綿。

    雖然她素來以“路癡”自居,而且隻去過他那裏一回,可是那公寓在有名的高檔小區,地段又好,她想忘記都難。

    然而,她並不想讓他知道她還記得那地方,因為這可能會讓他誤以為她忘不掉那晚的事情。於是她故意說:“我完全忘記怎麽走了,對於沒必要記的事情我常常不會讓它占據大腦的內存。”

    那麽,這次我一定會讓你印象深刻。”他的口吻忽然冷了下來,連電話那頭的莫錦年都仿佛感受到一股寒氣透過電話線傳遞到她那裏。

    她不禁微微一凜,預感到等待她的即將是暴風驟雨。

    可是,該來的終究會來,躲也躲不掉。

    對於晚上和杜明晟的初次交鋒,莫錦年又緊張又擔憂,於是上班時自然如坐針氈,好像做什麽都不順心。反正也沒心思做別的事情,索性把和杜明晟談妥的交易落實到紙麵上吧。

    她先把公司和“路誠”集團的項目合作書捋了一遍,重新打印了一份。然後又把她和他之間的交易擬了一份初步協議,合同上的日期寫得清清楚楚,從今天開始,一年時間,她屬於他。都弄妥之後,她將項目合作書和協議都放到包裏,同時將電腦裏的協議徹底刪除。

    下午三點多,尚未到下班時間,她想著自己是不是得為晚上的“約會”準備一番,於是以跟杜明晟談合作的名義請假,提前離開了公司。

    莫錦年曾惡作劇地想過,她接下來要不要去健身房運動,跑出一身汗,也不洗澡,故意汗涔涔地出現在他麵前,那樣,他會不會因為嫌棄她這般模樣而對她失去興趣,從而改變主意?

    然而,不過一分鍾之後,她就推翻了這個幼稚的想法。她現在唯一的籌碼就是她的身體,她要盡量讓他滿意,他才會樂意在協議上簽字畫押吧?

    她有過一段失敗的戀情,對男人變幻莫測的心難以掌握。於是,她給趙欣怡打去電話,打著幫同事谘詢情愛問題的旗號,問她:“女人用哪瓶香水對男人比較有吸引力?”

    趙欣怡卻隱約察覺出她是為自己準備的,神秘兮兮地說:“怎麽?你總算脫離上一段感情的陰影,打算主動出擊了?”

    才不是,我是幫我同事問的。她想和她男朋友約會,拿不準用什麽香水比較好,就來問我。你知道的,我對香水沒有研究,所以就來請教你這個戀愛理——論——大師咯!”莫錦年說的時候故意強調了“理論”二字,仿佛在說“你缺乏實戰,紙上談兵罷了”。

    你別瞧不起我。你實踐了一次不還失敗了嗎?我把理論掌握充分了,到時候遇到我中意的男人好因材施教,不同的男人得用不同的辦法。就好比香水吧,性格溫和的男人喜歡清淡的香水,比如香奈兒的邂逅;性格熱情的男人喜歡甜蜜的香水,比如迪奧的花漾甜心;性格神秘又冷酷的男人喜歡成熟又不失清新的香水,比如馬克·雅各布的雛菊。如果是戀愛中的男女,可以用蘭蔻的奇跡,這款香水會給你帶來好運。”說起香水來趙欣怡頭頭是道。

    莫錦年回想了一下,發現杜明晟更接近趙欣怡說的神秘又冷酷的男人。

    於是,結束通話後,莫錦年去附近的商場尋找那款馬克·雅各布的雛菊香水,結果這家商場居然沒有這款香水,她隻好選擇了蘭蔻的奇跡。盡管她和他不是情侶,可她仍然希望自己好運。

    之後她回了一趟家,洗了澡,換了一身行頭。然後跟父母撒謊說晚上要和趙欣怡一起看電影,電影院離家比較遠,就不回來了。因為她一向是乖乖女,所以父母自然信以為真。

    一切都安排妥當後,她步履匆忙地走出家門,來到一家咖啡館,點了一份拿鐵,在窗邊坐下。

    她神情淡然地捧著馬克杯,靜靜觀望窗外來往行人。

    太陽已經漸漸西沉,將半邊天空染紅。每個路過窗邊的人都行色匆匆,顧不上朝咖啡館的落地窗瞥一眼。

    她的心思已經不在窗外的景色上,隻是因為等待他的電話等得無聊,才用喝咖啡、看風景來消磨時光。

    不多時,她的手機在桌上振動,她看向屏幕,發現上麵跳動的是一個陌生號碼。她有些狐疑地接起電話,那端低啞的聲音傳來:“請問是莫錦年小姐嗎?”

    原來並不是他打來的,她不禁鬆了口氣,回答道:“我是,請問你是哪位?”

    可是她還是高興得太早了,因為電話那端說:“我是杜總的司機陸浩,杜總讓我來接你,請問你在哪兒?”

    莫錦年報上她現在的地理位置,過了一會兒,就有一輛銀色的豪華商務車停在了咖啡館門口,引得路人紛紛側目。陸浩給莫錦年打了電話,告訴她他的車型以及車牌號,讓她直接上車。

    莫錦年有些忐忑不安地走出咖啡館,在眾目睽睽之下拉開車門,坐進去。

    好在車裏並沒有杜明晟的身影,她可以稍稍放鬆一下心情。

    可是,她剛剛靠在舒適的汽車椅背上,打算閉目養神時,忽然手機提示有短信進來,她摸出手機,打開未讀信息,隻見上麵寫著:“準備好了嗎?”

    (4)

    杜明晟看得出,莫錦年顯然為這次“約會”精心準備了一番,精心得他差點認不出她來——原本僅化著淡妝的清秀臉龐已經畫上了濃妝,眼睛和嘴唇用色最為濃烈,顯然已失去了她清雅脫俗的本色。

    他走近她,她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剛好退到後麵的餐桌前。他雙手撐在她的身側,俯下身湊近她的臉……

    她以為他會吻他,忍不住閉上眼,做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他卻隻是輕輕嗅了嗅,然後微蹙眉頭,不悅地說:“這香水味太刺鼻了。”然後掃了一眼她的黑色超短裙,不屑至極地搖了搖頭:“這就是你勾引男人的手段嗎?”

    她覺得自己被羞辱了,可是又無力反駁,隻好咬著下嘴唇,愣愣地待在原地。

    先去把自己身上的香水味洗幹淨,我對香水過敏。”他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雖然為這款香水破費卻無人懂得欣賞,莫錦年卻有些慶幸她買了香水,讓她可以暫時逃脫這個男人的魔掌。或許,他會因此對她沒有興趣,今晚會放過她一馬。

    然而,事實證明,她錯了,而且大錯特錯。

    她故意拖延洗澡的時間,在浴室裏磨蹭了很久才出來。

    客廳裏不再是水晶燈散發出的耀眼光芒,而是蠟燭散發出的暖黃光暈。餐桌上的燭光隨著窗外的風輕輕搖曳,桌上擺著紅酒、果盤、沙拉。悠揚的樂曲在客廳裏飄蕩,營造出一種浪漫怡人的情調。

    莫錦年看到了桌旁男人的挺拔身影,他英俊迷人的側臉隱在燭光中,勾勒出幾分柔和的線條。

    她的心忽然微微一動。這情景不像是她在完成某項交易,而像是在談戀愛,或許隻是眼前這種浪漫氛圍帶給她的錯覺吧?

    吃點東西吧。”他打破沉默,開口邀請她。

    我已經刷過牙了。”她搖頭。

    不吃東西,小心待會兒沒力氣哦!”他微一挑眉,語氣裏帶著曖昧的意味。

    她聞言臉頰陡然升溫。這個男人,或許是天生的調情高手,那麽待會兒她可以少受點折磨?吃晚餐或許是拖延時間的又一良方?這樣想著的同時,莫錦年已經在桌前坐下,用叉子叉起一小塊西瓜送往口中。

    她剛吃完西瓜,正打算再吃一顆葡萄時,忽然,有一雙溫熱寬厚的手掌放到她大腿上,她頓時身體一僵,心跳加速。那雙手隔著纖薄的短裙,輕撫著她大腿內側的敏感皮膚,她拿著叉子的手不禁抖了抖,叉子和葡萄一並掉落地上。叉子接觸地麵時發出清脆的聲響,不過這絲毫不影響杜明晟的好興致。

    感覺到她的緊張,他將手掌從她腿上挪開,移到她的後背,輕拍著她,同時湊到她耳邊,暖暖的呼吸盡數噴在她的頸側:“你這次沒有上次那麽主動嘛!表現有待提升哦!”

    她瞥到桌上的紅酒,低聲說:“因為上次喝了酒。”

    杜明晟輕扯嘴角,泛出淺淺笑意,他親自為她斟酒,然後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說:“雖然這種酒並沒有上次的酒濃烈,可是卻有種醉人的芳香,會讓人情不自禁沉醉。有這麽好的酒為我們助興,我很期待你的表現。”說著他將手中的酒杯和她的相碰,“為我們的合作幹杯!”

    她捏著高腳杯下端,輕輕搖晃酒杯,紅色液體在杯中蕩漾。她忽然覺得自己仿佛這杯中紅酒,而杜明晟就是這酒杯,從此以後的一年間,她怎麽都逃不脫他的禁錮。思及此,她心下有些黯然,但並未表現在臉上。她仰起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下一秒,她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扳住她的肩,低下頭,毫不遲疑地吻住了她的唇。他的吻很具有攻擊性,在她的口中風起雲湧。紅酒的芬芳,水果的清香,強烈的男人氣息,混合在一起,果然足以讓她沉醉。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情場高手,一個吻就能讓人銷魂,也讓她沒有之前那麽緊張了。

    沒來之前,她曾想過,他會不會直入主題,單純當做一場交易,委實沒想到他前戲做得這麽足。他仿佛知道她的耳側是她的敏感區域,毫不吝嗇地將熾熱的吻落在她的耳側,還不忘輕輕咬著她柔軟的耳垂……

    他將她推倒在餐桌上,酒瓶和酒杯被碰倒滾落到地上,她歎息道:“這瓶酒很貴哎!”之前聽他說這是1985年的法國進口列莊級紅酒,市價五萬元一瓶,沒想到五萬元就這麽被糟蹋了,怎麽不讓她遺憾?早知道,她剛才就多喝點了,可是身邊這個男人又哪裏給她多喝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