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有一種曖昧叫朝夕相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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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鬱擺擺手,故意笑得很大聲:“當然是真的,我和他隻不過是打打電話,聊聊天,偶爾吃吃飯,能有多深的感情?”

    筱鬱笑的時候,眼中寫滿了憂傷,這世上什麽都能裝,唯獨愛一個人是偽裝不了的。

    從筱鬱第一次將大束的鮮花抱回寢室一枝枝數著,從她每天十一點前洗漱完躺在床上等電話,從她每次鄙視Ivan根本不會追女人時,眼角眉梢浸透笑意,淩淩就知道筱鬱是真的愛上Ivan了。

    可是,現在Ivan變成了歐陽伊凡,一個情人連雙核CPU都算不過來的花花公子,是緣,還是孽?

    不論是緣還是孽,淩淩知道筱鬱終究是逃不掉的,因為愛情有時候就是這麽奇妙,明知自己愛錯了人,還是會無法自拔地陷進去,即使受到傷害,也無法割舍。

    心與心的距離,總會在了解中不斷拉近,特別是兩個本就彼此知心的人。

    莘莘坊的休閑娛樂結束沒多久,楊嵐航就接手了一個重要的項目,是為某重點型號的衛星研製一種必需的材料。

    因為使用條件苛刻,原定的材料在模擬實驗的時候發生碎裂,後果很嚴重,所以相關部門希望馬上解決這個問題,找到了這種材料的權威專家——李校長。

    李校長認真分析了一下材料的使用條件,表情特別為難地問楊嵐航有沒有信心解決這個問題。楊嵐航拿著相關材料研究了一天,第二天隻是答複:“可以,但我不確定能不能在限定的時間內完成。”

    李校長深思許久,對楊嵐航說:“現在這種情況,你不能對原來的材料進行顛覆性的改變,你隻能通過微調成分或者優化工藝來大幅度提高材料的性能。在這麽緊迫的時間內,這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所以這個項目你不接不代表什麽,可一旦你失敗了,你就必須承擔嚴重的後果。”

    當時淩淩剛好也在楊嵐航的辦公室,她從李校長憂慮的神色中依稀能感覺出這個項目有多難,所以也不免替楊嵐航擔起了心,楊嵐航的表情卻極為平靜:“我不做,結果會怎麽樣?”

    李校長沉默了。

    交給我吧。”

    李校長猶豫良久:“好吧,既然你堅持,就接吧。你需要什麽人、什麽資源盡管跟我說,我幫你安排。”

    好的,我會盡快規劃好項目成員和分工。”

    李校長點點頭,拍拍楊嵐航的肩膀:“好,人員你來安排吧,時間的問題我會想辦法再協調一下。”

    好。”

    簡單交代了幾句,李校長便離開了。淩淩忍不住問楊嵐航:“楊老師,這個項目是不是真的很難?”

    是的,確實很難做。”

    那您為什麽還要做?”就像李校長說的,他完全可以借口時間太緊而把這個難題推掉。

    楊嵐航看著她,每當他和她討論科學的時候,他身上就會有一種特殊的魅力:“我失敗了,最多是我在中國的材料界無立足之地,可我不去嚐試,這個難題可能會使整個衛星研製計劃延期。”

    淩淩無言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那一瞬間,她真的覺得胸口有熱血在沸騰,她腦子一熱,大聲說:“楊老師,我能為你做什麽,我盡全力去做。”

    他輕笑:“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從那之後,楊嵐航便開啟了晝夜不歇的科研模式,每天都在研究國內外的朋友幫他收集來的資料,淩淩不管多晚離開材料樓,都能看見他辦公室的燈開著,不管多早來找他,都能看見他在辦公室裏看資料,做研究方案。

    她原本自告奮勇要幫他分擔工作,可他卻拒絕了。他說科學研究不能一心兩用,他希望她能全力以赴做好她的課題,畢業之前,交給他一種滿足性能指標要求的材料。於是,淩淩就更發奮,更努力,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做課題,就連她最愛的科學家網友都沒空搭理了,當然,她的科學家網友好像也挺忙的,也沒空搭理她。

    經過兩個月的不懈努力,淩淩終於為自己的課題想出一個可行性很強的新方案,為了評估這種新工藝的防護材料,她聽了楊嵐航的建議,為新研製的材料做一百小時的抗氧化性能實驗。這個實驗不難,但必須連續一百小時不間斷地守著設備,以防止出現異常情況。

    抗氧化試驗的第一天。隨著實驗設備的不斷升溫,日落月升,不覺間已是午夜時分。空無一人的高溫性能實驗室裏,淩淩放下手中的書,揉揉幹澀的眼睛,有些困意。她抱起預先準備好的被褥,鋪在臨時準備的折疊床上。

    秋風從窗縫中擠入,帶來些許涼意。潮濕的黴氣夾雜著燒焦的氣味撲鼻而來,淩淩喘了口氣,攏了攏外衣,躺在床上,用毯子裹緊身體。

    她閉上眼睛,忽然聽到一聲細碎的響聲,驚得跳下床,緊張地盯著牆角。

    一張舊報紙下麵有個東西在動,她退後,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心髒劇烈地顫抖。

    自從高中被老鼠咬過之後,她就對老鼠產生一種恐懼,一聽見這種響聲就會想起那個陰暗潮濕的黑夜,老鼠爬在身上那種毛茸茸的感覺。

    她順手拿起一個燒杯丟過去,燒杯的破碎聲中,幾隻蟑螂受驚地跳出來,四處逃竄。

    對於有天生動物恐懼症的淩淩來說,地球上的生物,小到毛毛蟲,大到恐龍,她都害怕。《動物世界》在她眼裏簡直是部恐怖片。

    這樣孤單的黑夜,她看著蟑螂跳來跳去,隱蔽到各個角落,拚命揉著汗毛根根直立的手臂。她無助地看著周圍毫無生命的設備,多希望有個人能陪陪她,可惜沒有人能陪她,一個都沒有!

    淩淩?”一個人從背後呼喚她的名字。

    驚慌失措的淩淩一聽見楊嵐航的聲音,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戰栗的身體依著他,手緊緊抓著他,一絲一毫都不放鬆。他的手,溫暖而有力,真的有種生硬的鍵盤無法帶給她的安全感。

    好久沒有過這種感覺,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緊緊包圍,呼吸著熟悉的味道,感受著他的體溫與心跳。她顫抖著平複一下呼吸,清淡的茉莉香掩蓋了所有的黴氣。

    她很快便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退出他的懷抱。

    平複一下緊張,她強裝笑臉:“我沒事!”

    楊嵐航沒有追問,走近正在加熱的爐子檢查一番,又環顧一圈髒亂的實驗室,最後對著她的折疊床深深蹙眉:“你晚上就睡這裏?隻有你一個人太危險了。”

    沒關係的。”這點困難她都克服不了,還有什麽臉做他的學生?

    他沒再說什麽,順手拿起一本滿是油汙的設備說明書,開始研究。

    看情況,他暫時沒有離開的打算。淩淩有些暗喜,俯身把床上的毯子鋪平整,指著自己的床說:“楊老師,您坐吧。”

    謝謝。”楊嵐航也不客氣,在她床上坐下,還指指他旁邊的位置:“你也坐吧。”

    淩淩有點局促地坐在床尾,和楊嵐航這麽近距離接觸,她多少有些不安。

    楊老師,您怎麽還沒回去?”她問,“還在想研究方案嗎?”

    研究方案已經做得差不多了。我下周要去B市和相關設計部門溝通一下技術細節,需要把資料準備得充分些。”

    這段時間,我看您日夜都在忙,您的身體能受得了嗎?”

    我在美國一直都是這樣的,習慣了。”

    習慣了。這一句最平淡的回答,其中包含了多少付出,多少挫折,多少迷茫,多少堅持,別人或許不懂,但淩淩是非常懂的。因為她曾經心血來潮查找過楊嵐航在《Science》發表的文章,她認真讀了一下午,隻粗略知道他提出一種衛星防護材料的全新設計理論。他的理論中滿滿的都是繁冗的數學模型和公式,她讀著都快瘋了,可想而知他推演的過程有多麽煎熬,真不知道他是怎麽堅持過來的。“永遠有多遠”在失意時有她的陪伴,而楊嵐航呢,他在一次次遭遇挫折時,可曾在挫折中幾乎迷失了自己?可曾有人陪伴?

    淩淩悄悄看一眼楊嵐航的側影,忽然發覺他和“永遠有多遠”很像,同樣在美國讀書,同樣做科研,同意的優秀,也同樣付出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唯一的不同:楊嵐航選擇了回國,而那個人留在了美國。

    淩淩苦澀地笑了笑,每次想到那個人,心總會被甜蜜的苦澀填滿。

    楊嵐航看看周圍的環境,眉峰深鎖:“這裏的環境實在太差了。”

    雖然沒法和國外比,但在國內,T大的科研條件已經算好的了。”

    楊嵐航認真地看看她,臉上的讚賞毫不掩飾:“我剛回國時,覺得以T大的實驗條件,想做出先進的成果太難了。現在我發現,比起實驗條件,有你這樣什麽環境都能克服的學生更重要。”

    我——”淩淩被誇得有點慚愧,不自覺換換姿勢,“比我有上進心、能吃苦的學生多著呢,是您不知道。”

    是啊,我隻能看到你……”他說話時,墨色的瞳孔裏滿滿都是她的影子,令這句看似平常的對白充滿了內涵。

    有人說:孤寂的夜晚,人與人會因為寂寞而靠近。淩淩以前不信,今晚相信了。因為這個午夜,楊嵐航真的與平常很不一樣。他說了許多話,也講了許多他在美國學習的事。

    淩淩默默地聽著,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和楊嵐航平心靜氣聊天的感覺有點似曾相識,他的語言表達方式讓她感覺很熟悉,也很舒服,似乎有點像那個人。她甚至有種錯覺,坐在她身邊的人是“永遠有多遠”,她一直喜歡的人。所以,她總會不由自主地問些不該問的問題。

    他說到美國的哈佛大學時,淩淩坐近一點,眨眨好奇的眼:“您去過哈佛嗎?”

    去過。”

    她一臉膜拜。她當然不是膜拜楊嵐航,是膜拜哈佛大學,以及哈佛大學裏的某個人:“哈佛是什麽樣的?”

    你喜歡哈佛嗎?”

    嗯!”豈止喜歡,她做夢都想去。

    他細致地為她描述哈佛的圖書館、教室、食堂……

    淩淩的思緒隨著他的描述飄到美國,她仿佛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坐在圖書館裏通宵讀書,看見他在階梯教室裏流利地回答老師的問題,也看見他一個人坐在食堂的角落裏吃飯……

    其實哈佛和MIT僅僅一牆之隔,人文理念完全不同。”楊嵐航說。

    MIT也在馬薩諸塞州嗎?”她驚訝地問。

    楊嵐航哭笑不得地看著她:“你不知道MIT的M代表什麽嗎?”

    淩淩扶額,原來麻省理工的全稱是馬薩諸塞州理工大學。汗,她又丟人了!又被楊嵐航鄙視一次!

    咦!她忽然想到一個關鍵問題,如果MIT在馬薩諸塞州,那麽她的科學家網友讀的是哪個大學?哈佛偏文,MIT偏理工。他該不是在MIT吧?他該不會跟楊嵐航是同學吧?

    淩淩的心頭一緊,特別想問問楊嵐航認不認識他,又不知從何問起。畢竟,她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楊老師,您放棄了國外那麽優越的條件回國,後悔嗎?”這是她早想問的問題,隻有在這樣的夜晚,她才敢貿然問出口。

    後悔。”他頓了頓,說,“後悔回來得太晚了!”

    為什麽?”

    他的眼神沒有了焦點,俊美的臉變得飄忽:“因為,我在美國的時候,愛上了一個女孩……”

    愛情本就是對女人最有吸引力的話題,楊嵐航的傷心往事尤為吸引人,淩淩集中注意力聽下文,而他也毫不吝嗇地滿足了她的好奇心。

    那時候,我一個人在國外,遠離親人,沒有朋友,每天從早到晚麵對的都是設備。有時候我也會感到很孤獨,想要找個人陪陪我,不論是誰,不論用什麽語言,隻要聽我說幾句話就好。”